一卖艺的歌伎,竟然是身怀绝技的千门中人。
艳红与梅八丈三日后约在听海楼,而南门县诡异的夜晚,却令梅八丈疑惑,县衙和大牢无人值守,信仰鬼神,如同虚设,又或是说这千门已经渗透衙门。带着疑惑,梅八丈并未离开南门县,而是让方灵儿返回神龟岛,自己则要拜访知县,请求援兵相助。
次日一大早,梅八丈来到县衙,只见大门紧闭,便上前敲门,久不见有人开门,便询问一路过的百姓。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县衙早就不开大门了,得走侧门,在东边,这大门除非是大员来了才会开。”
“大门不开走侧门,这是何意?”
“我哪知道,官老爷说开哪个门就开哪个门,不过,有人说这大门冲煞,故而改了侧门。”
“冲煞,是哪方煞?”
“不知道,不知道,你想知道,问县老爷去。”
果然,县衙东门大开,衙役站立两旁,却少了大门的气势。上前表明身份,衙役便入堂禀报,不一会,一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便笑着前来。
“哎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梅神捕吹到南门县来了,我乃本县县尉谭明,迎接来迟,请多包涵,请梅神捕快随我入堂。”
“见过谭县尉,讨扰了。”
“你能来,是咱们南门县的荣幸,快请。”
“请。”
县令不在,已患病多日,县衙由县丞司马南主事,已在大堂等候。县衙的刑事都由县尉主理,说了几句,司马南便称有事要处置,便由谭明陪同梅八丈,看了县衙的案件卷宗。
奇怪的是,南门县是大县,每年案子不过十余件,连人命案都没有,最严重的一次就是渔民出海失踪。
“谭县尉,听说杨府出了人命,怎不见卷宗?”
“唉,这事吧,我亲自到了杨府,杨老爷要面子,不想很多人知道,所以就没由衙门接手。”
“衙门没接手,那艳红姑娘怎么抓了?”
“不报官,咱们身为捕贼官,岂能不管,所以我就把这杀人真凶给抓了起来,这本是有卷宗的,送到杨府去了。”
“卷宗不放县衙,送到杨府去?”
“八爷有所不知,咱们南门县令,便是杨家人,上月患了种怪病,见不得人,所以就在家中办差,出了人命,他自然是要过问。”
“这杨县令是杨少之父?”
“不是,是杨少之叔父,亲的,杨府分三院,掌事是杨大。”
“那么这县令大人就是杨三?”
“对,八爷不愧是八爷,一说就明,唉,这杨少毕竟是县令的侄儿,县令一直无子,当其是亲生儿子一样,谁知道人就没了。”
“那这艳红果真就是凶手?”
“是,全招了,人证物证俱在。”
“可否让我见见这艳红?”
“她可是朝廷要犯,八爷要见,可得有州府的手令,可别让我为难啊。”
“那就别为难谭县尉了,对了,这南门县内,可曾有千门处所?”
“千门,在下闻所未闻。”
“江湖传言,千门起源之地就在南门县,谭县尉竟然不知?”
“这个真不知道,可能是谣传,南门县南临大海,又是港口,往来商客复杂,有人胡传也很正常,对了,八爷到南门县来,可有差事?”
“奉圣上之令,前来查一桩案子。”
“啊,原来是钦差,失礼失礼,还请八爷出示文书,我好去请县令大人。”
“我奉命查案已有些年头,圣旨也未带在身边,这是圣上的令牌,请谭县尉过目。”
张巧巧死后,天子令自然落在梅八丈手中。
谭明虽只是县尉,却也听说过天子令牌,接过仔细端祥,满眼的敬意,随而话风一转。
“八爷来得真是时候,实不相瞒,昨夜有贼人潜入大牢,劫走了人犯艳红,早闻八爷神通广大,可一定要助南门县一臂之力,将这要犯正法。”
“跑了,这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居然能从大牢逃跑?”
“是啊,我也很惶恐,今日来到衙门,久不见牢头来堂上议事,差人去看,被人打晕在大牢门前,几名牢史也被捆绑,想必劫牢之人众多,早有谋划。”
“谭县尉,这南门县共有多少捕快?”
“不多,也就七人。”
“好,能否让我见见。”
“这个容易,我这就去叫他们。”
在七名捕快中,梅八丈选了一个年龄较小的,名叫周方,个头矮小,却很是精灵。梅八丈借着要帮助破案辑凶,让周方带着熟悉南门县城地形。一番了解,梅八丈得知县令已经有两个多月未到县衙办公,杨少平时里专横,得罪的人不少,之前有两个在听海楼唱曲的姑娘,就被其糟蹋,这一次艳红手刃凶徒,大快人心。而于千门,周方眼神躲闪,似乎在惧怕什么。
第二日,方灵儿便带着童如九和贤宁郡主等人前来,梅八丈背着方灵儿一番部署。
第了第三日,梅八丈只身前往听海楼赴约。
与之前的车水马龙截然不同,此时的听海楼,竟然空无一人,掌柜与伙计站在门前,笑脸相迎,带至后楼,比前楼稍矮小一些,却是十分的雅致,上前挂着牌匾,书写“上仙雅间”四字。原来,这“上仙雅间”并非一间房屋,而是一栋楼。
“爷,艳红姑娘在里面等着,我就不进去了。”
“好,多谢掌柜。”
门半着,梅八丈便推开门,只见里面全是烛光,更像是一座佛堂,当中供奉着一尊无生老母像。楼高十丈有余,并无房间,也无坐台,无生老母像周围,皆是蜡烛。
“吱——”
缓缓地,无生老母像轻轻地转动起来,正面成反面时,底座下露出一个地道入口,艳红一身素衣,怀抱琵琶站在入口处。
“让八爷久等了,请随我来吧。”
“有劳艳红姑娘。”
暗道内有油灯,倒也光明,不像是人为修建,更像是一条山中自然岩道,足有两里,出了暗道,便是一处山谷,有几户普通的猎户,住着茅草屋。
艳红走向右边的一栋茅草屋,推门而进,里面坐着一位瞎了眼的老婆婆,满头白发。
梅八丈上前行礼:“前辈,在下梅八丈,打扰了。”
老婆婆和蔼笑道:“久闻神捕大名,我虽眼瞎,却能听出来,是个侠义之人,我这地方寒酸,艳红,快给贵客倒茶。”
艳红便请梅八丈坐下,倒了一碗茶,茶汤通红,像是血液。
“喝吧,这是山中老树茶,喝了有益,我们喝了几十年,从未患病。”老婆婆叮嘱着。
梅八丈接过茶,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茶香味泌入肺腑,然而,胃中却又翻滚——不对,茶香怎么会有腥味。思索间,梅八丈从袖口取现一根银针,放在碗中,顿时变黑。
艳红道:“这是躲命茶,怎么,你不敢喝?”
梅八丈道:“你带我来此,果真是想要我的命吗?”
艳红道:“江湖上把你传得这么神,我就是想试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千门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追至此处?”
梅八丈道:“恶者自惩之,国法之下,岂容尔等乱来。”
艳红道:“就凭你一人,就能平定天下之恶,那些贪官污史之恶,比千门更甚百倍,你怎么不去惩治,千门就是惩恶,乃大义之为。”
梅八丈道:“乱杀无辜,还说得这么有理,百变郎君,现身吧,别装了。”
老婆婆便站了起来,瞬间蜕皮,变成一个熟人。
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百变郎君,竟然是一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