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要设宴,大火惊扰了贵客,定要赔罪。梅八丈等人就是贵客,一个是朝廷钦差,一个是王府郡主,还有一等侍卫,武林高手,谁都不好惹,也惹不起。客栈的生意要做,必然要留下好名声,赔礼道歉的方式,没人不会接受。
有贵客,就会有陪客,万帅和李小小,是汾水镇当前最拿得出手的人。
万帅冒昧找梅八丈比试,也得赔礼。
晚宴设在汾水楼,是何家最好的酒楼,门前就是正街,背部则是客栈,只不过客栈与酒楼并不相连,需要从侧街而入客栈。酒楼分两层,一层为大厅,四排炕每排十张桌,相隔开来,喝醉了的食客,还可以在炕上打盹;二层为雅间,两面为火墙,中间摆放一张大方桌,最大的房间则有两张大方桌。
菜有十二道,红烧熊掌,红烧雪蛤,黄焖柳根,驴肉火烧、锅包肉、手扒羊肉、九转大肠、清蒸红鲤、小鸡炖蘑菇、酸菜粉条、韭菜豆腐、土豆炖茄子。
正义门在汾水镇的弟子都来酒楼帮忙,拼死一搏。
身为何家在一方小镇的主事,为什么何掌柜不等钦差九指先生到来?他等不起,也不敢等,因为随着九指先生而来的,还有何青云。按照何家的规矩,谁犯事,处以家法,像这种烧客栈、留证据的错事,死全家不以足惜。所以他在赶在何青云到来之前,把这些麻烦都解决。
酒足饭饱后,正是行凶之时,大雪封路,也能封住汾水镇的消息。
光凭正义门的弟子,根本不可能是梅八丈等人的对手,所以何掌柜有杀手锏。
请客吃饭,这让万帅和李小小意外,却又坦然答应,做不了敌人,就做朋友,说不定重金之下,梅八丈就能为正义门所用,何家富可敌国,在北方称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像梅八丈这么有名气的人能招揽,何愁天下英雄不来。
“何掌柜这样的安排,甚好,甚好。”
“京城官员,向来贪图荣华富贵,梅八丈终归只是个捕头,也不想风里来雨里去,他好色好酒,这两样东西要是备好了,便能收买。”
“酒是有了,可这美人呢?”
“那就得请小荷姑娘了。”
“小荷姑娘,我怎么没听说此人,是哪家青楼的头牌?”
“她不是歌伎,她是汾水镇最善良的人。”
“普通女子?”
“说来普通,又不普通,见了她的人,都会喜欢上她。”
“你也喜欢她?”
“那是当然。”
“还不是万人枕的下贱婆娘。”
“错,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到她,你就明白了。”
街道上,人们夹道相迎。
“小荷姑娘,你算是来了,好些日子不见,清瘦不少,你要注意身体啊。”
“是啊,有几日不见你了,怎么不来看我这老婆子,你得把手艺教给我孙女,她要学会了,往后就不愁生计。”
“教我姑娘手艺吧,拜师礼都准备好了,小荷姑娘,你看个时间,我就带姑娘上门。”
“来了来了,那狗也跟来了。”
“那不叫狗,那叫狼,睁眼说瞎话。”
“说狼吓人,说狗好些,瞧瞧,那体型,那走路的样子,带着杀气,像要吃人。”
“听说何家酒楼来了贵客,是京城来的,是个郡主,掌柜请小荷姑娘来陪陪。”
“那得是小荷姑娘才行,她会说话,定能讨郡主欢心,赏些贵重礼品。”
“要什么礼品,才不稀罕。”
一长相清秀,穿着朴素,年龄二十出头的女子,带着一匹狼,走在雪地上,笑着与两边铺子的人打招呼,来到了何家酒楼。
掌柜与伙计早已等候多时。
在大厅的李小小,终于明白万帅的话了,这哪是美女,这是狼女,但她想不通,这么一个普通女子能有什么本事。
万帅笑着上前行礼:“小荷姑娘,你来了,好久不见。”
小荷还礼:“帅爷,好久不见,听说昨日受了伤,特意给你带了点膏药,平时乖乖些受伤,一抹就好。”
李小小有些醋意:“哟,还乖乖些,可真是乐善好施。”
小荷笑道:“你就是李小姐吧,早闻大名,你可能误会了,方才我说的乖乖,是山里的那些狼和虎。”
李小小愣了一下,万帅急忙道:“多谢,这里站着冷,楼上请。”
掌柜在前面带路,小荷跟在后面,它的狼也跟着。
到了雅间门前,周五夏六阻拦。
掌柜解释道:“二位大人,小荷姑娘是咱们镇上的大善人,听闻京城来了贵客,特意前来献艺,还望行个方便,这狗是她的宠物,又不咬人,你们不会没见过吧?”
梅八丈在屋内道:“让他们进来吧,不就一条狗嘛。”
小荷进到屋里,屋内的人这才惊讶,郡主更是吓得躲在了徐万里身后。
“坐着,别动,吓着了贵客,以后你就别想跟着出来了。”
狼便乖乖地坐在角落,一脸和善地看着众人。
掌柜道:“这狗,是大了些,但与小荷姑娘寸步不离,大家都习惯了。”
梅八丈行礼道:“早闻北方有一狼女,精通十种绝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梅八丈,见过姑娘。”
小荷还礼道:“想必你就是京城来的贵客,放心吧,我这狗不伤人。”
万帅进屋行礼道:“八爷,昨日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请罪。”
梅八丈道:“正义门中,万李乃门中豪杰,想必阁下就是万风堂前辈的公子了,无妨,习武之人,切磋是常事,后面这位,可是李孝严前辈的小姐,既然来了,就请入座吧,何掌柜,既然你设宴,那理应上座。”
何掌柜推辞道:“我哪能上座,八爷乃御赐神捕,持天子令巡察天下,我等小民,能与之同坐,皆是福气,见天子令者如见天子,但今日乃江湖酒局,还望八爷入乡随俗。”
梅八丈道:“我与正义门也算是有些渊源,大家不必客气,小荷姑娘,你就坐郡主边上吧,给大家亮亮,你都有什么绝技。”
郡主为右,宋七娘为左,徐万里右二,童如九左二,小荷便被安排在了郡主与徐万里之间,周五和夏六则在下方,防着门处。
何掌柜环视一周,好奇道:“梅夫人怎么不在?”
梅八丈道:“她舟车劳顿,甚是疲乏,已经睡了,不管她,一会煮碗面就成。”
何掌柜使了眼神,门外的伙计便悄悄带人下楼。
席间,小荷姑娘展示了才艺,沏茶,兑酒,奏萧,让众人叹为观止。
如万帅所言,梅八丈喜欢上了小荷姑娘,看她的眼神十分迷离。
见时机成熟,何掌柜又奉上了一坛好酒,称是百年老酒,每人倒了一碗,而酒后,除了小荷,众人皆趴在了桌上。
“哈哈哈哈,什么狗屁神捕,不就是个烂酒鬼,我这迷香,神仙难挡,不过,多亏小荷姑娘相助,这姓梅的才不设防。”
“说好了不伤人,往后,正义堂的人再到牧场闹事,休怪我不客气。”
“一言为定,小荷姑娘慢走。”
十余伙计进屋,将梅八丈等人从后门拖至一地下室内,用绳索捆绑起来。
“老大,这郡主如此貌美,不如留下来作妾。”
“不要命了,她是什么人,安定王的女儿,不杀她,等着安定王来杀你全家。”
“小的也只是说说,那客栈里的那个,长得也不错,要不赏给小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事,这伙人留不得,赶紧动手。”
“是,还是老办法,不见血。”
不见血,是黑店的一种暗语,杀人不见血,用毒。
梅八丈本想装作中毒,观察恶人手段,却忽略了这伙歹人捆绑之时,却未将宋七娘一道绑走,而是单独处理。当梅八丈手刃恶人,找到宋七娘时,已经奄奄一息。
“我就知道,何家不会放过我,多谢八爷相救之恩,来世定当报答,你们是好人,斗不过这帮恶人,还是早些离开,去找小荷姑娘,她定会帮你们离开汾水镇,可恨的是,家仇无以得报……”
“七娘,你放心,只要我梅八丈活着,一定会为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