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原本只是江湖中默默无闻的一个武子,因无意间救下了一位隐世高手,习得一身绝学,但其为人正直,不好名利,在一家酒楼当伙计。二十五岁那年,逍遥门三大剑客与仇家相约酒楼,打斗间剑仙受伤,亡命之际,被白素轻松化解,剑仙生了情愫。那时的三剑客,不过是逍遥门中三位弟子,还未到达宗师之境。
本只是救人,却露了功夫,从此白素流浪江湖,四海为家。白素不顾师门之命,一心追随白素,二人甚至还生了一子,后逍遥门遭受重创,剑仙回归门派,白素独自抚养儿子。就在剑仙在师门的那段时间,传来白素噩耗,他被逍遥门仇家所杀,儿子不知去向。离奇的是,白素不见尸身。
过了多年,剑仙已成宗师,继承了逍遥门,但她始终未再嫁,而是苦苦寻找白素与儿子。如今听见白素之名,剑仙自然震惊,心中的伤疤又被揭起。
金大保确是白素弟子。
那年,金大保二十岁,资质平平,好在金家富可敌国,请了许多名师,但仍不见有起色,金家每年换了几名武师。这天,白素带着十岁的儿子上门,当着金老爷的面,捏碎了碗大的石头,因此得了武师一职,这一留就是十年。自从白素到来后,金大保武功大进,但金老爷认为习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不益外露,白素亦是如此。因此这些年来,金大保都装得不会武功,而身边一直有武艺高强的保镖。
金家世受皇恩,这一次金大保是听闻龙脉山有灾难,便前来援手,未想救了梅八丈。
“前些时日,我在汾州与好友饮酒,来了一位道士,说十天后必有大雪,也有大难,可往狼山化解此劫,狼山是龙脉山,金家世代供奉狼像,是因先祖在北方做营生时,被山贼打劫,伤了半条命,晕倒之际,被一匹狼拖进了山洞,这才免受雪灾,从此便供奉了狼像,我听那道士说得有模有样,但起身前来汾水,不料中途真的遇上暴雨,好在当地人带路,不然我也赶不上,家师从未提及家事,在授艺十年后,又带着小师弟离开了,从此再无音信。”
童如九道:“白素其人,从未谋面,也只是偶听传言,这剑仙的武功,有多半是他教的,所以方才金公子出手,我便见着这招式熟悉,经此一战,剑仙也算是碰了两次壁,此后怕是再也不在江湖混迹了,这样也好,少了逍遥门这个劲敌,答应白慕瑶的事才能完成。”
金大保道:“我上山时,看见山下重兵把守,汾水镇还张贴了你们的画像,当成了逃犯,难道八爷真查了何家?”
梅八丈道:“或许你不知道,这何欢笑,竟然是江湖中谈人色变的百变郎君,其子更是圣羽堂的堂主,何家打着正义堂的招牌,明放质库,暗中贩卖哑奴,在北方一手遮天,我正是查了何家在汾水的营生,这何青云与逍遥门的人,才找上门来,欲杀人灭口,大保,你来得正好,可否帮我送一封信。”
金大保道:“这么说来,郡主与你们一道,也在做这惊天动地之事,未想我也赶上了,人活一节,难道有个好名声,说吧,这信送给谁。”
梅八丈道:“给汾州苏元和。”
金大保道:“汾州参军苏侍郎,这个易办,把信给我,三日内必定送到。”
写好信,盖上郡主印信,金大保便起身而去。
玄宗门弟子来报,何青云已经调来附近守卫及门中弟子五百余人,正作攻山准备。
梅八丈想带着人从南边撤离,被小荷相留,她认为何家定会使用手段,控制住狼山两端,呆在山上等援兵,总比送死强,而狼山布有奇阵,何青云打不上来。
山下,何青云已住进帐中,只待汾州援兵到来,就大举攻山。
李孝严了解了汾水的形势,已经回汾州禀报,同时也会调来门中好手和汾州守军支援何青云。为什么李孝严不留在汾水而要回汾州,这与正义堂的议事有关,何青云虽为少门主,但何欢笑仍在主事,左右护法并不听命何青云,相反何青云做重大决定必须要经由左右护法同意。这些年来,何青云野心勃勃,一直想收回何家的权利,无奈万李两家根深蒂固,他只得改投朝廷,谋来圣羽堂堂主一职,为此他大半时间是在京城听差,而非在北方。
当然,何青云也是老狐狸何欢笑布在京城的一枚棋子。
李孝严走时,见过九指先生,二人进行了密谈。
何青云调遣圣羽堂来汾水镇,本就犯了大忌,如今又从各处调派何家门生,显然引起了众怒,或许当初何青云贩卖哑奴一事,根本就没有得到万李两家的同意。尽管如此,何家在北方的势力仍可以撼动一切,各地军中的门人,正在慢慢聚集。
然而,围而不攻的第三日,一匹快马打破了僵局。
送信的是汾州府斥候,带来剌史亲笔,只有八个字。
皇家圣地,不可冒犯。
圣羽堂或许可以剌杀,令无数官员闻风丧胆,但对于面前成百上千的狼,却束手无策,更何况多人已经劝告,狼山乃重地,无旨不犯。如今汾州剌史带信来,可不只是劝告,而是忠告,即便是拥有天子令,也不能闯狼山,这一闯,就给何家带来祸患。
可祸患就在狼山上,不清除,同样让何家处于两难之境。
明攻不行,只能暗取。何青云生心一计,撤掉关口所有人,让人埋伏在要道,只要梅八丈敢出现,就能一举剌杀。
万府中,万风堂给孙子孙女们带来了糖果糕点,他对万帅在这次汾水镇的表现十分满意。
“面子上给足了何家,又不牵连其中,你倒是成熟了,不过,这何青云还在汾水,不得不防,他手里有圣羽士,可先斩后奏。”
“何家滥杀无辜,这一次证据落入梅八丈手中,想必早就传到了宫里,何青云还在此停留,必有后患。”
“你说得对,梅八丈是御封之人,手持天子令,可比何青云这黑手光明正大,圣上要得民心,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梅八丈,相反,何青云见不得光,圣羽堂本就遭抵制,何家的事捅到了圣上面前,何家不好收场,老门主时日不多,何青云一倒,汾州就要变天。”
“变不变天,与万家无关就好。”
“嗯,今朝不同往日,这名与利,要洽到好处,你的选择是对的,远离正义门,还好,你与这小荷姑娘有往来,万一朝廷追问,也有人替你说好话。”
“父亲这次前来,是奉老门主之命吗?”
“不是,我已抱恙多日,早不在门中行走,是右护法在前后忙碌,这些事太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我怎么会卷入其中,我就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
“父亲放心,此事不难应对,我虽与梅八丈交过手,但也未伤他分毫,不至于结下梁子,倒是这个李小小住在家中,颇有不便。”
“她心狠手辣,说不定早与何青云走了一条道,你要万般小心。”
“狼山真是龙脉吗?”
“这可说不好,我活了这把年纪,陪老门主上去过一次,也听很多人相传,那确是皇家之地,至于是不是龙脉,谁说得清楚,但小荷姑娘是贵人,等事情过后,你得向她赔罪,把一切都推到何青云身上。”
“做了便做了,没做便没做,我万帅行事,光明正大。”
“你啊,就是这番性情,这是要吃大亏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要睡了,明儿一大早就回去。”
“来了就多住几日。”
“不可,让这李小小见到,难免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