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秘授七十二,变虎试真功
书名:《西游秘局:佛道争锋》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7478字 发布时间:2025-09-30


第七章 秘授七十二,变虎试真功

 

辰时的斜月三星洞刚从墨色里挣脱出来,晨光像被山风揉碎的金箔,洒在洞前那棵歪脖子桃树上——树身缠着的薜荔藤沾了露水,泛着翠生生的光,枝桠上的青桃又长大了一分,绒毛在光里像撒了层碎银。露水滴在桃叶上,“滴答”一声坠在青石板上,弹起细小的水花,混着洞后湘妃竹林的“簌簌”叶响,像谁在暗处弹着一架玉琴,清越又悠扬。

 

孙悟空背着捆刚砍的青柴(柴枝上还带着新鲜的竹节痕,是他今早去后山竹林砍的,这是他每日雷打不动的功课),刚走到主洞门口的石狮子旁,就见清风拎着把磨得发亮的竹扫帚,正踮着脚扫洞顶垂落的松针。清风今年十二,梳着双丫髻,额前留着两缕垂到鼻尖的软发,此刻已被汗浸湿,贴在圆乎乎的脸蛋上;身上那件月白道袍洗得发浅,袖口还磨破了个小口子,露出里面青布小褂的边角。

 

“悟空师弟!可算等到你了!”清风见他来,眼睛“唰”地亮了,像两颗浸了光的黑葡萄,连忙放下扫帚,小跑着迎上来,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桃叶,“师父今早辰时初就吩咐了,说你柴砍完不用送伙房,直接去主洞找他——我猜啊,定是要传你那传说中的‘七十二变’了!”他说着,还用桃叶拍了拍孙悟空的肩,语气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连额角沾着的碎松针都忘了拂。

 

孙悟空心里“咯噔”一下,像被桃枝戳了下,手里的柴捆都差点滑落在地——果然!前日变鹤成功时,师父说“不久传你高深之术”,竟这么快!他连忙把柴捆往石狮子旁一放,对着清风咧嘴一笑,浅褐色的绒毛都跟着颤:“借师兄吉言!我这就去!”说着,转身就往主洞跑,连清风在后面喊“要不要先擦把汗”都没听见。

 

主洞的景象与往日大不相同:十二盏青铜油灯虽未点燃,洞顶那三个八卦形透气孔却正好投下三道金红的晨光,像三根光柱,稳稳落在榆木桌案的三卷竹简上。桌案是百年老榆木做的,木纹像山涧的波浪,包浆温润;三卷竹简中,左右两卷是寻常的青竹色,刻着《道德经》的注疏,而中间那卷最是陈旧——竹片泛着深褐色,像浸过百年的茶,用朱砂画着七十二道不同的兽形鳞虫纹,每道纹路都细如发丝,边角还缠着磨损的青丝线,显然是常年摩挲所致。

 

须菩提就坐在桌案后的云纹蒲团上,一身月白道袍用流云纹滚边,袍角垂在青石地面,没带起半点尘土;手里正摩挲着那卷陈旧竹简的丝线,指腹带着点岁月的薄茧;淡青色的长髯垂在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鬓角的发丝却泛着雪色,像沾了山顶的霜;他闭着眼,眉峰轻蹙,像在琢磨竹简里的玄机,整个人像融在光里的仙,连道袍的褶皱都透着淡淡的道韵。

 

听见“噔噔”的脚步声,须菩提缓缓睁眼——眸子里像盛着整片星空,深邃却温和,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晨露落在桃叶上的光:“看来你已做好准备了。”

 

孙悟空连忙收住脚,差点撞到桌案旁的石鼎,对着须菩提深深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额角的金痂都快碰到青石地面:“弟子孙悟空,随时听候师父传艺!”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像山涧刚融的冰。

 

须菩提指了指桌案左侧的素色蒲团:“坐。”待孙悟空规规矩矩坐下,他才拿起那卷陈旧竹简,手指轻轻拂过上面的朱砂虎纹,声音清玄如涧水漫过鹅卵石:“你前日变鹤,从‘死形’到‘活势’,已通‘意、炁、势’合一之理,算是过了‘大变’的门槛。这卷《七十二般变化真诀》,是贫道早年游历三界时,走了九万里路,见了百种精怪,集飞禽、走兽、鳞虫、山石之精要所撰——每一变都需过三关:‘识其骨’,辨清形骸的尺寸纹理;‘悟其势’,参透行动的韵律节奏;‘融其灵’,领会万物的性情神韵。非有大悟性、大毅力者,纵是练十年,也难成一变。”

 

说着,他轻轻展开竹简,朱砂画的兽形纹在晨光里泛着淡红的光——有展翅的金翅大鹏,羽尖带着墨色,像要冲破竹简;有伏卧的斑斓猛虎,额间“王”字清晰,爪子还带着点凌厉;有腾云的蛟龙,鳞甲层层,龙须飘拂;还有隐在石后的穿山甲,鳞片像嵌在石里,透着点憨态……每一道纹路都透着灵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竹简上跳下来,在主洞里撒欢。

 

孙悟空看得眼睛都直了,琥珀色的眸子像被朱砂染了,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跑了竹简上的“精怪”。他盯着那只猛虎纹,连虎身上的每一根鬃毛都数得清清楚楚,心里像揣了只小猴子,“砰砰”跳个不停。

 

“你且听好,这七十二变,就从‘猛虎变’开始学。”须菩提的指尖点在竹简上那只猛虎纹的额间,力道轻得像拂过蝶翅,“要变虎,先过‘识骨’关——虎肩宽三寸二分,腰细四寸八分,尾长三尺一寸,从颈椎到尾椎共二十三节骨,每根肋骨间距一寸,连爪尖的弧度都要刻在脑子里,差一分,形就歪了。”

 

他顿了顿,指尖移到猛虎的前爪:“再过‘悟势’关——行走时,腰胯发力,像山涧滚下的圆石,沉稳又带劲;扑食时,前爪先按,后爪蹬地,力道像拉满的弓,一触即发;咆哮时,胸腔震动,像雷滚过山谷,震得草木都颤;就连甩尾巴时,尾尖的弧度都要合着呼吸的节奏,快一分则躁,慢一分则钝。”

 

最后,他指尖落在猛虎的眼睛上,语气沉了些:“最难是‘融灵’关——虎是山中之王,有睥睨万物的傲气,行走时不低头,扑食时不犹豫,咆哮时不惧天。你要把自己当成虎,不是‘学虎’,是‘成虎’,才能让变出来的虎有魂,不是空有皮囊的假物。”

 

话音刚落,须菩提抬手对着桌案左侧那方青石镇纸一点——一缕淡青的元炁从他指尖飘出,像根透明的丝线,稳稳裹住镇纸。镇纸瞬间变大,青石板的纹理褪去,化作一只半尺长的小老虎:黄黑相间的皮毛油亮,像抹了层桐油,每一道纹路都顺着肌肉的走势,额间的“王”字方方正正,带着点威严;尾巴轻轻扫着桌案,发出“沙沙”的轻响;它还对着孙悟空“嗷”地叫了一声,声音虽小,却带着虎的威气,震得桌案上的墨锭都“当啷”跳了一下。

 

小老虎绕着桌案走了一圈,腰胯发力,每步间距正好一寸,爪子落在木案上,发出“嗒嗒”的轻响,最后停在须菩提的指尖旁,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指腹,像只温顺的小猫,却又透着股不容轻视的傲气。

 

孙悟空看得目不转睛,嘴巴都微微张着,连忙把须菩提的话像刻竹简似的记在心里,连一个字、一个动作都不敢漏。待须菩提收了元炁,小老虎变回镇纸,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师父的样子,抬手对着桌案右侧那方墨锭一点——

 

先凝意:闭上眼睛,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小老虎的模样,肩宽三寸二分、腰细四寸八分、尾长三尺一寸,连“王”字的每一笔走势都记得清;再引炁:丹田处的元炁像被唤醒的小星子,顺着任脉往上走,过膻中穴时微微发热,穿曲池穴时带着点麻痒,稳稳流到指尖,像温水漫过鹅卵石,将墨锭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塑形:按“虎势”调整,让墨锭慢慢变大,墨色的纹理化作虎皮,顶端变作虎头,后端变作虎尾,连尾巴扫动的节奏都学着刚才的小老虎。

 

可刚变到“虎头”成型,“虎身”就歪了——腰收得太急,粗得像只刚吃饱的胖猫,尾巴也短了半寸,像被人剪了一截;最离谱的是额间的“王”字,左边的竖画歪了,变成了“土”字,活像只没长开的病猫,哪里有半分虎的威风。

 

孙悟空的脸“唰”地红了,像被晨光晒透的桃尖,连忙收了元炁,墨锭“当啷”一声落在桌案上,滚到了镇纸旁,像在害羞似的躲着。他挠了挠头,浅褐色的绒毛都跟着拧成一团,小声说:“师父,弟子……弟子没做好。”

 

“别急。”须菩提笑着摆了摆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案,“你刚学,把‘形’‘势’‘灵’拆开来练,一口吃不成胖子。”他指着竹简上的虎纹,耐心道,“先练三日‘画虎’,每日去后山虎啸崖看真虎——我在那里养了一只吊睛白额虎,通人性,不会伤人。你把它的骨相、走姿、扑势都画在石板上,画到闭着眼都能一笔画出虎的轮廓,‘识骨’关就算过了。”

 

“再练三日‘融势’,”他顿了顿,补充道,“学着虎的样子走、跳、吼,走的时候腰胯发力,跳的时候前爪先起,吼的时候胸腔震动,练到你走在路上,清风见了都以为是虎下山,‘悟势’关就算过了。”

 

“六日后再来见我,咱们再练‘融灵’。”须菩提看着孙悟空耷拉下去的耳朵,又添了句,“你悟性高,肯下笨功夫,定能成。”

 

孙悟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弟子记下了!谢师父指点!”说着,他抱起桌上的竹简,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块稀世的宝贝,转身就往后山跑——他恨不得立刻就去虎啸崖,连清风在洞门口喊他“要不要带个胡饼当干粮”都没听见,只留下一阵风似的脚步声。

 

须菩提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镇纸,轻声喃喃:“顽石虽硬,终能琢玉……只是这傲气,还需磨啊。”

 

接下来的六日,孙悟空几乎是住在了虎啸崖。

 

虎啸崖在斜月三星洞的后山深处,崖边生着几棵苍劲的古松,松枝垂到崖下,像天然的帘子;崖下是片开阔的草地,长着没膝的狗尾巴草,草地上还淌着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那只吊睛白额虎就住在崖下的石洞里,虎身有一丈长,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额间的“王”字带着点威慑力,却真如须菩提所说,通人性——见孙悟空蹲在松树上,它只是抬眼看了看,便继续趴在草地上晒太阳,没半点凶相。

 

每日天还没亮,孙悟空就揣着几块松烟墨、抱着一摞青石板,蹲在崖边的松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崖下的白虎——

 

第一日,他专看“骨相”:用竹枝量白虎的肩宽,对着晨光数它的肋骨,连尾椎的节数都数了三遍,确认是二十三节;石板上画满了虎的正面、侧面、背面轮廓,线条从歪歪扭扭到渐渐流畅,最后一块石板上的虎,已能看出几分威风。

 

第二日,他专看“走姿”:白虎行走时,腰胯如何发力,每步间距正好一尺,爪子落地时先点后按;他在松树上跟着比划,腰胯扭得发酸,石板上画满了虎的行走轨迹,像一串连贯的墨点。

 

第三日,他专看“扑势”:白虎扑向溪边的小鹿时,前爪先按在鹿的背上,后爪蹬地,身体像拉满的弓,爆发力十足;他看得入了迷,差点从松树上掉下来,石板上画的虎扑图,连虎爪的角度都标得清清楚楚。

 

清风每日中午都拎着个竹篮来送胡饼,竹篮里还放着一瓦罐凉茶——阿福知道孙悟空练得辛苦,特意在胡饼里加了芝麻和咸菜,热乎的时候咬一口,香得能掉眉毛。清风总能看见孙悟空趴在松树枝上,怀里抱着青石板,手里握着竹枝,一边看白虎,一边在石板上画,崖边的石板都堆了厚厚的一叠,像座小小的石塔。

 

“师弟,你这画的虎,比崖下的真虎还像三分!”清风拿起一块刚画好的石板,上面的虎正扑向小鹿,皮毛的纹路、肌肉的走势都清晰可见,忍不住咋舌,“早上我去伙房拿饼,阿福还说,你现在走路都学着虎的样子,腰胯一扭一扭的,差点把他刚烙好的胡饼都撞翻了,说你快变成‘虎精’了!”

 

孙悟空嘿嘿一笑,接过胡饼咬了一大口,芝麻香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眼睛却还盯着崖下的白虎——它正趴在溪边喝水,舌头一卷,溪水便进了嘴,喉咙还跟着动了动。“你看它喝水时,喉咙的起伏节奏,是‘一吸一咽’,我昨天练‘吼’的时候,节奏就错了,像被卡住了似的。”他含糊地说着,手里的竹枝还在石板上画着白虎喝水的模样。

 

清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白虎的喉咙一鼓一鼓的,节奏均匀,忍不住笑:“你连这都注意到了!怪不得师父总夸你‘肯下笨功夫’——换了我,看一天就烦了!”他坐在松枝上,一边吃胡饼,一边陪着孙悟空看虎,偶尔还帮着数白虎甩尾巴的次数,两人的笑声混着虎的轻吼,在崖边回荡。

 

第四日开始,孙悟空从“画虎”改成了“学虎”——他从松树上跳下来,在草地上学着白虎的样子走:腰胯下沉,每步间距一尺,爪子(意念化的)先点后按,走得像模像样;学着白虎的样子跳:前爪先起,后爪蹬地,一跃就是三尺远,震得草地上的狗尾巴草都“簌簌”落;学着白虎的样子吼:胸腔用力震动,对着山崖“嗷”地叫一声,声音虽不如白虎洪亮,却也带着点虎的威气,震得崖边的松针都掉了下来。

 

有一次,他学着白虎的样子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尾巴(还是意念化的)轻轻扫着草叶,那只白虎竟慢悠悠地走过来,用鼻子闻了闻他的后背,又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像是在认可这个“小同类”。孙悟空心里一喜,差点笑出声,又怕惊跑了白虎,只好憋着,肩膀都跟着颤。

 

第六日傍晚,夕阳把虎啸崖染成了金红色,像撒了把熔金在草地上。孙悟空站在崖边,对着山崖吼了一声——胸腔震动,声音洪亮,震得溪水里的小鱼都跳了起来;他学着白虎的样子走了一圈,腰胯发力,每步间距正好一尺,爪子落地的“嗒嗒”声与白虎的步伐节奏一模一样;最后他对着崖下的白虎比划了个“扑”的姿势,白虎竟站起身,对着他晃了晃尾巴,然后纵身一跃,扑向溪边的野兔,像是在给他演示最标准的“扑势”。

 

孙悟空知道,“识骨”和“悟势”关都过了——“虎骨”已刻进他的脑子里,闭着眼都能画出虎的每一根骨头;“虎势”已融在他的身体里,走、跳、吼都带着虎的韵律。他捡起地上的青石板和竹简,对着白虎挥了挥手,转身往主洞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一只正在奔跑的小老虎。

 

回到主洞时,已是酉时三刻。十二盏青铜油灯都点燃了,灯芯的火苗跳动着,把壁上的星象图照得愈发清晰——紫微垣的银纹泛着柔和的光,与孙悟空额角的金痂呼应得愈发明显,连空气中都飘着丹炉松烟与竹简墨香交融的味道。

须菩提依旧坐在桌案后的云纹蒲团上,手里捧着那卷《南华经》,却没看,指尖轻轻点着书页上的“道法自然”四字,目光落在洞门口,像早算准了他回来的时辰。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见孙悟空浑身沾着草屑,浅褐色的绒毛上还挂着两根狗尾巴草,却满眼亮得像盛着星子,忍不住嘴角微扬:“看来,是准备好了?”

孙悟空用力点头,连带着头上的狗尾巴草都晃了晃,走到桌案前站定——这次没有急着抬手试变,而是先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整姿势:腰胯微微下沉,像白虎趴在草地上蓄力;双肩后展,模仿虎肩的宽展;连眼神都变了,琥珀色的眸子眯起,透着点睥睨的锐利,像极了崖下那只吊睛白额虎盯着猎物时的模样。

桌案中央,放着一柄须菩提常用的羊脂玉如意——玉色温润,泛着乳白的光,柄上刻着缠枝莲纹,顶端的如意头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松烟墨,是方才须菩提批注经文时不小心蹭上的。

孙悟空盯着玉如意,脑子里飞速过着“虎骨”的尺寸:肩宽三寸二分,腰细四寸八分,尾长三尺一寸……接着是“虎势”的韵律:行走时腰胯发力如滚石,扑食时前爪先按如拉弓……最后是“融灵”的傲气:我是山中之王,行不低头,吼不惧天……

他指尖微微抬起,一缕淡青的元炁从丹田涌出,顺着任脉往上走,过膻中时带着点温热,穿曲池时麻痒渐消,稳稳流到指尖——这次的元炁比上次稳了数倍,像山涧里匀速流淌的水,没有半分晃动,轻轻裹住了羊脂玉如意。

只见玉如意慢慢变大,乳白的玉色褪去,化作黄黑相间的虎皮,每一道纹路都顺着肌肉的走势铺开,像崖下白虎的皮毛那样油亮,连阳光照在上面的光泽都分毫不差;如意柄化作虎的长颈,顶端的如意头则变成虎头——额间的“王”字方方正正,用深褐色的纹路勾勒,比上次歪扭的“土”字规整了百倍;虎眼是墨色的,像嵌了两颗黑宝石,透着点威严,却又带着点通人性的灵动;最后,如意尾端延伸出三尺一寸长的虎尾,尾尖还带着撮黑毛,轻轻扫过桌案,发出“沙沙”的轻响,与崖下白虎的动作一模一样。

“呼”的一声,小老虎从桌案上站起来,前爪先按在木案上,后爪蹬地发力,像模像样地绕着丹炉走了一圈——腰胯扭动的节奏,与孙悟空方才调整的姿势完全一致;每步间距正好一尺,爪子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不疾不徐;走到油灯旁时,它还对着灯苗晃了晃头,虎耳抖了抖,像在观察火苗的跳动,连耳尖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最后,它纵身一跃,轻轻落在孙悟空的肩头,用虎头蹭了蹭他的脸颊——触感毛茸茸的,带着点温热,像真虎的皮毛;还对着须菩提“嗷”地吼了一声,声音比上次须菩提演示时更洪亮,震得桌案上的竹简都“哗啦”翻了一页,满是山中之王的傲气,却又不失灵动。

孙悟空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惊跑了肩头的小老虎——这不是空有其形的“假虎”,是真真正正带着“魂”的活物!它会走、会跳、会吼,连蹭人的小动作都带着虎的习性,和崖下那只吊睛白额虎一模一样!

须菩提放下手中的《南华经》,抬手轻轻鼓掌,淡青色的长髯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眸子里的赞许再也藏不住,像晨光冲破云层:“好!好一个‘形、势、灵’皆备!这‘猛虎变’,你算是真的成了!”

话音落,他指尖轻轻一点,一缕元炁飘向孙悟空肩头的小老虎——小老虎“嗷”地叫了一声,扑棱棱地从肩头跳起,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变回那柄羊脂玉如意,稳稳落在桌案上,连柄上沾着的那点松烟墨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的猛虎只是一场灵动的幻梦。

孙悟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激动得脸都红了,对着须菩提深深躬身行礼,腰弯得比上次更低,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弟子……弟子真的成了!谢师父悉心点拨!”

须菩提拿起桌案上那卷《七十二般变化真诀》,缓缓递到他面前——竹简上的朱砂虎纹在油灯下泛着红光,磨损的青丝线都像有了灵气。“这卷竹简,你拿去好生保管。”他的声音比往常更沉了些,带着点郑重,“往后每日学一变,先‘识骨’,再‘悟势’,最后‘融灵’,遇着不懂的就来问我。记住,变化之术终究是‘术’,心存敬畏、不欺不恶才是‘道’——若用它作恶耍滑,纵是练全了七十二变,也终会被术法反噬,落得个空无一物的下场。”

孙悟空双手接过竹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片,却觉得比捧着烈火还滚烫——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七十二变”真诀,是师父对他的认可,更是他道途上的重要阶梯。他把竹简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整个三界的珍宝,郑重地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弟子记下了!定遵师父教诲,绝不滥用术法,更不敢作恶!”

须菩提看着他眼里的光——热烈、纯粹,还带着点石猴特有的执拗,像极了年轻时初得道诀的自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挥了挥手:“去吧,今日练了一天,也累了,先回房歇息。明日再开始学第二变‘苍鹰变’。”

“弟子告退!”孙悟空又躬身行了一礼,才抱着竹简,脚步轻快地往洞外走——这次没有像来时那样急匆匆,而是刻意放慢了脚步,学着虎的韵律走,腰胯发力,每步间距一尺,连清风从伙房出来撞见他,都忍不住惊呼:“师弟,你这走姿,真像崖下的白虎!”

孙悟空咧嘴一笑,举起怀里的竹简晃了晃,浅褐色的绒毛都透着欢喜:“师父传我七十二变啦!刚把‘猛虎变’练会了!”

清风眼睛瞪得溜圆,凑过来摸了摸竹简,语气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厉害!等你练会了‘苍鹰变’,可得变给我看看!”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厢房走,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洞顶的透气孔,洒在他们身上——孙悟空怀里的竹简泛着金红的光,朱砂虎纹像活了过来;清风的月白道袍沾着碎阳,额前的垂发都成了金色。

洞外的松涛声混着桃香飘进来,与丹炉的松烟、竹简的墨香融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庆贺曲——时而沉缓,像虎走崖边的节奏;时而轻快,像猴蹦跳的模样,为这“猛虎变”的成功,也为七十二变传艺的开端,缓缓唱着,直到夜色漫过洞顶,油灯的光愈发亮了,照亮了孙悟空抱着竹简、嘴角带笑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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