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蛟龙潜碧渊,墨气化腾云
书名:《西游秘局:佛道争锋》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9500字 发布时间:2025-09-30


第九章 蛟龙潜碧渊,墨气化腾云

鸡叫头遍时,斜月三星洞还浸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只有天边泛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像被谁用指尖蘸了点白墨轻轻抹过。洞后那片湘妃竹林最先被露水滴醒,竹节上的白霜“簌簌”落下来,混着露水滴在青石板上的“滴答”声,还有远处望鹰崖传来的第一声苍鹰初啼,像支刚起调的晨曲,清越又带着点朦胧。

孙悟空抱着那卷《七十二般变化真诀》,早早就蹲在了主洞门口的石狮子头顶——这石狮子是百年前须菩提从终南山引来的,狮身刻着云纹,鬃毛如针,头顶还留着个能坐人的小平台。他就那么蜷在上面,竹简摊开在膝头,借着天边那点鱼肚白,正死死盯着“蛟龙变”那一页看:朱砂画的蛟龙盘在青云里,鳞甲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浸了潭水的碎玉;尾鳍分三叉,扫过水面时溅起的水花像真的在动,每一滴都透着晶莹;蛟角呈螺旋状,顶在云气里,整只龙透着股“能潜万丈碧渊、可腾千里青云”的灵动,比竹简上的虎与鹰更添了几分变幻莫测。

“悟空师弟!你怎么蹲那么高?”清风拎着个竹编小篮从伙房的方向走来,篮子上盖着块粗布,里面放着温好的胡饼和一瓦罐凉茶——粗布下还冒着点热气,混着蜂蜜与芝麻的香味飘过来。他抬头看见蹲在石狮子头顶的孙悟空,忍不住笑出声,手里的篮子都晃了晃:“阿福师兄说,你今早肯定要早早来等师父,特意多烙了块加芝麻和蜂蜜的胡饼,还温在灶膛边呢!快下来吃,再不吃就凉了!”

孙悟空头也没抬,指尖轻轻点着竹简上蛟龙的鳞甲,像在数数量,声音都透着股专注:“先不吃!你快看这蛟龙的鳞甲,竹简上写着共九十九片,每片的云纹都不一样——你看这片护心鳞,纹路是左旋的,旁边这片又是右旋的,比鹰的飞羽还复杂三分!”他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像被潭水映亮的光,猛地从石狮子头顶跳下来,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小猴子,怀里的竹简都差点掉在地上:“不行,我得赶紧去见师父,今日要学‘蛟龙变’,可不能迟了!”话音刚落,他抱着竹简就往主洞跑,连清风伸手递过来的胡饼都没顾上接,只留下一阵风似的脚步声,还有清风在后面喊“我帮你把饼放桌案上温着”的声音。

主洞的景象已透着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灵动——十二盏青铜油灯都燃着,灯芯跳动着橘红的火苗,青烟顺着洞顶那三个八卦形透气孔飘出,像三条淡青的丝带,在晨光里轻轻晃;榆木桌案摆在洞中央,案上除了那卷摊开的《七十二般变化真诀》,还多了一面铜制水镜:镜面打磨得光滑如碧潭,边缘刻着一圈缠枝云纹,里面盛着半镜清水,是须菩提今早刚从后山莲池引来的,水上还飘着两朵白色的睡莲,花瓣上沾着未干的露水,像两颗碎玉,是须菩提特意采来辅助教学的。

须菩提就坐在桌案后的云纹蒲团上,一身月白道袍用流云纹滚边,袍角垂在青石地面,没带起半点尘土;手里正摩挲着水镜边缘的云纹,指腹带着点岁月的薄茧,感受着镜面传来的微凉;淡青色的长髯垂在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鬓角的发丝泛着雪色,像沾了山顶的霜;他闭着眼,眉峰轻蹙,像在琢磨蛟龙潜游时的水势,整个人像融在光与水的韵律里,连道袍的褶皱都透着淡淡的灵韵。

听见“噔噔”的脚步声,须菩提缓缓睁眼——眸子里像盛着潭水与青云,深邃却温和,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见他怀里抱着竹简、绒毛上还沾着石狮子头顶的灰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像晨露落在睡莲上:“看来你昨晚就把‘蛟龙变’的要诀琢磨过了?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孙悟空连忙收住脚,差点撞到桌案旁的石鼎,对着须菩提深深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额角的金痂都快碰到青石地面:“弟子孙悟空,已备好,请师父传艺!”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像潭水被风吹起的涟漪,还透着股急切的期待。

须菩提指了指桌案左侧的素色蒲团:“坐。”待孙悟空规规矩矩坐下,他才拿起竹简,指尖轻轻点在蛟龙的鳞甲上,力道轻得像拂过水面,声音清玄如涧水漫过青石:“你练会了‘猛虎变’与‘苍鹰变’,该知每一变的核心各有不同——若说‘猛虎变’重‘沉’,沉在骨相的敦实,沉在走势的稳健;‘苍鹰变’重‘利’,利在羽翅的迅疾,利在目光的锐敏;那这‘蛟龙变’,就重‘灵’:灵在水的柔婉,灵在云的变幻,灵在腾跃的自在。这变蛟也需过‘识形、悟势、融灵’三关,比前两变更难三分,你得静下心来慢慢琢磨。”

他先把指尖移到水镜里的睡莲旁,指着水面倒映的蛟龙影子:“第一关‘识形’,是变蛟的根基——蛟身需足一丈长,从头顶到尾鳍,每一寸的比例都不能差;鳞甲共九十九片,左肋第三片最厚,是护心之处,纹路呈左旋云纹,比其他鳞甲宽半分;尾鳍分三叉,像深秋的枫叶,每叉的角度都是六十度,边缘带着细小的鳍刺,摆动时能搅起三尺浪;蛟角呈螺旋状,共七圈,每圈的间距正好一寸,顶端泛着淡蓝的光,是聚云气之处。你需把这形刻进脑子里,尤其鳞甲的纹路与数量,差一片、错一道,就失了蛟的灵韵,成了‘披鳞的长蛇’。”

说着,他指尖蘸了点水镜里的清水,在桌案上画了道流畅的水纹,又在水纹旁画了朵小云:“第二关‘悟势’,是变蛟的关键,分‘潜、腾、吐’三势。潜渊时,身体要像游蛇般舒展,鳞甲微微开合——每片鳞甲张开的角度是十度,既能借水的浮力前行,又不会搅起水花,要做到‘悄无声息入潭底,不惊池边睡莲花’;腾云时,尾鳍需用力拍水,激起三尺高的水雾,身体借着水雾的托力顺势腾空,蛟角顶向云气,像驾着风走,要做到‘尾拍水花化云雾,角顶青云直上腾’;吐水时,喉间需凝聚元炁,让水成柱状喷出,柱身要直如竹,能浇灭丈外的烛火,要做到‘喉间发力水成柱,丈外火灭不留痕’。这三势要合着水与云的节奏,水缓则潜得慢,云厚则腾得高,差半拍就没了蛟的灵动,成了‘在水里打滚的笨鱼’。”

最后,须菩提的指尖落在水镜里蛟龙的眼睛上,语气沉了些,像在说一件极郑重的事:“第三关‘融灵’,是变蛟的魂——蛟是水云之灵,最是能屈能伸:潜渊时不急躁,哪怕在潭底待上一日也沉得住气;腾云时不骄傲,哪怕飞到千丈高空也不目中无物;它识水性,能辨清潭水的深浅、水流的快慢;知云向,能看出云气的厚薄、风雨的先兆;心性灵动得很,不被地形所困,可在水里潜、云里腾、陆上爬,自由转换。你要变蛟,就不能只学‘形’与‘势’,得真把自己当成蛟——要有‘潜得深而不躁’的静,‘腾得高而不傲’的谦,‘辨得清而不惑’的明,这样变出来的蛟,才有魂,才是真真正正的‘水云之灵’。”

话音刚落,须菩提抬手对着水镜里的清水一点——一缕淡青的元炁从他指尖飘出,像根透明的丝线,稳稳裹住水面。只见水镜里的清水瞬间翻涌起来,像被风吹动的潭底,睡莲轻轻晃了晃,却没掉一片花瓣;接着,一道银蓝色的影子从水里钻出来,化作一条半尺长的小蛟龙:银鳞泛着淡淡的蓝光,在灯光下像浸了潭水的碎玉,九十九片鳞甲的云纹清晰可见,左肋第三片护心鳞果然是左旋纹,比其他鳞甲宽半分;尾鳍分三叉,像枫叶似的,每叉角度正好六十度,边缘的小鳍刺都看得清楚;蛟角呈螺旋状,七圈间距一寸,顶端泛着淡蓝的光;眼睛是墨色的,像潭底的黑曜石,透着灵动。

小蛟龙先在水镜里潜游——身体舒展如蛇,鳞甲微微开合,每片张开十度,游过睡莲旁时,花瓣上的露水都没晃掉一滴,真做到了“悄无声息”;接着,它尾鳍用力拍水,激起细小的水雾,像一层薄纱,身体借着水雾的托力腾空而起,绕着丹炉腾跃一圈,蛟角顶过的地方,竟真的凝聚起一缕小小的云气,稳稳不散,像“驾着云走”;最后,它喉间一动,喷出一道细小的水柱,柱身直如竹,正好落在桌案上的墨砚里,溅起几点墨花,却没洒出砚台半分。做完这一切,小蛟龙又潜回水镜,轻轻蹭了蹭须菩提的指尖,像只温顺的小兽,可眼睛里的灵动仍在,透着股“水云之灵”的自在。

孙悟空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微微张着,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跑了这只小蛟龙——它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灵”:潜游时的静,腾云时的谦,吐水时的准,连蹭人的小动作都带着蛟的温顺与灵动,比“苍鹰变”更添了几分变幻与神韵。他连忙把须菩提的话像刻竹简似的记在心里,连鳞甲的开合角度、尾鳍的拍水力度都数了三遍,确认没漏半分细节。

“你试试。”须菩提笑着抬手,指了指水镜里那朵开得最盛的睡莲,示意他试变。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学着师父的样子,先闭上眼睛稳了稳神——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蛟龙的形:丈长的身体、九十九片鳞甲、左旋的护心鳞、三叉的尾鳍、七圈的蛟角……接着睁开眼,抬手对着水镜里的睡莲一点:

先凝意: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小蛟龙的模样,从鳞甲的纹路到蛟角的圈数,连眼睛的墨色都记得分毫不差;再引炁:丹田处的元炁像被唤醒的小星子,顺着任脉往上走,过膻中穴时微微发热,穿曲池穴时带着点麻痒,稳稳流到指尖,像温水漫过鹅卵石,将睡莲裹得严严实实;最后塑形:按“潜、腾、吐”三势调整,让花瓣化作鳞甲,花茎化作蛟身,花蕊化作蛟角,花托化作尾鳍。

可刚变到“潜游”这一步,就出了错——鳞甲只变了九十八片,少了一片腹下的小鳞;尾鳍也只分了两叉,像被人硬生生剪了一叉;更糟的是,这只“小蛟龙”刚在水镜里游了两步,就因为鳞甲开合角度不对(竟开到了十五度),搅得水花四溅,睡莲都被晃得歪了歪,接着“啪”地一声撞在水镜边缘,掉在桌案上,鳞甲耷拉着,像条脱水的长蛇,哪里有半分水云之灵的样子。

孙悟空的脸“唰”地红了,像被晨光晒透的桃尖,连忙收了元炁,睡莲变回原样,只是花瓣上的露水都被晃掉了。他挠了挠头,浅褐色的绒毛都跟着拧成一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师父,弟子……弟子总记不清鳞甲的数量,潜游时鳞甲开合的角度也不对,刚一游就搅起水花了。”

须菩提拿起那支紫竹笔,在墨砚里轻轻蘸了蘸,笑着在孙悟空面前的青石板上画了只完整的蛟龙——鳞甲九十九片,每片的纹路都标得清清楚楚,尾鳍三叉角度标准,蛟角七圈间距均匀:“别急,术法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带你去后山的‘水镜台’,那里有个千年深潭,潭水碧绿如翡翠,是我老友‘玄渊老蛟’的居所。这老蛟已修行了五百年,最通蛟龙变的‘形’与‘势’,每日辰时都会现身潭面练势。”

他顿了顿,又在石板上画了道水纹,旁边写了个“静”字:“你先在那里练三日‘观蛟’:不用急着画,就坐在潭边的青石上,盯着老蛟看——看它鳞甲的数量与纹路,看它潜游时鳞甲的开合角度,看它腾云时尾鳍拍水的力度,看它吐水时水柱的形状。三日之后,再练三日‘戏水’:跳进潭里,学着老蛟的样子潜游、摆尾、吐水,感受水的浮力与流动,练到能在水里闭气半炷香,潜游时不搅起水花,再回来试变不迟。”

“弟子记下了!谢谢师父!”孙悟空眼睛一亮,像被潭水映亮的灯苗,连忙站起身,恨不得立刻就去水镜台。他跟着须菩提往洞外走,这次没像之前学虎、学鹰时那样跑,而是刻意放慢脚步,心里已开始盘算:“明日天不亮就起身,赶在辰时前到水镜台,定能把老蛟的每一个动作都看清楚!”

水镜台在斜月三星洞的后山深处,离望鹰崖不远,紧挨着那片莲池。台是用青石砌的,圆形,直径三丈,中间是个千年深潭——潭水碧绿得像块巨大的翡翠,阳光照在水面上,折射出细碎的蓝光,像撒了把碎玉;潭边生着一圈芦苇,风一吹就“沙沙”响,芦苇丛里还开着几朵紫色的小野花,透着几分野趣;潭边摆着几块平整的青石,是须菩提特意为观蛟设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水痕。

每日辰时,潭底的玄渊老蛟就会准时现身——它的身体足有一丈长,银鳞泛着深邃的蓝光,比须菩提演示的小蛟龙更添了几分沧桑;左肋第三片护心鳞果然是左旋纹,在阳光下像块小小的蓝宝石;尾鳍三叉如枫叶,拍水时能激起三尺高的水雾;蛟角螺旋七圈,顶端泛着淡蓝的光,凝聚着淡淡的云气;它每次现身都会先在潭面潜游三圈,再腾云而起,最后吐水浇灭潭边石台上的烛火,动作标准得像竹简上刻的教程。

接下来的三日,孙悟空真就像长在了水镜台的青石上——每日天还没亮,他就揣着几块松烟墨、抱着一摞青石板,踩着晨露往潭上跑,选了块离潭边最近的青石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潭面,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第一日,他专看“鳞甲”:老蛟潜游时,他数了三遍鳞甲,确认是九十九片,每片的纹路都不一样——腹下的鳞甲纹路细如发丝,背上的鳞甲纹路宽如指,左肋第三片护心鳞的左旋纹像个小小的漩涡;他在石板上画满了鳞甲的特写,从歪歪扭扭到渐渐清晰,最后一块石板上的护心鳞,已能看出“漩涡纹”的神韵。

第二日,他专看“潜势”:老蛟潜游时,鳞甲张开的角度果然是十度,每片鳞甲的开合都极均匀,游过水面时,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连芦苇丛里的小野花都没晃一下;他跟着在青石上比划,身体像游蛇般舒展,手指模仿鳞甲开合的动作,石板上画满了潜游的轨迹,像一串流畅的水纹。

第三日,他专看“腾”与“吐”:老蛟尾鳍拍水时,力度正好能激起三尺水雾,身体腾空时,蛟角顶的云气不散,像托着块小小的云棉;吐水时,水柱直如竹,正好浇灭三丈外石台上的烛火,连火星都没剩;他看得入了迷,手里的青石板都忘了画,直到老蛟潜回潭底,才猛地回过神,赶紧把“腾云时尾鳍拍水的角度”“吐水时喉间的发力感”都补画在石板上,标得清清楚楚。

清风每日中午都拎着竹篮来送吃的——竹篮里除了温好的蜂蜜芝麻胡饼,还有一瓦罐加了甘草的凉茶,是阿福特意叮嘱的,怕孙悟空在潭边待久了上火。他总能看见孙悟空趴在青石上,怀里抱着青石板,要么盯着潭面发呆,要么低头飞快地画,崖边的石板堆了厚厚一叠,比学虎、学鹰时的还多。

“师弟,你这画的蛟龙鳞甲,比潭里老蛟的还亮!”清风爬上青石,拿起一块刚画好的石板——上面的蛟龙正腾云吐水,银鳞泛着蓝光,护心鳞的漩涡纹像真的在转,忍不住咋舌,“早上我去伙房,阿福还说你再这么练,说不定能比老蛟还懂蛟龙变,要不要我多给你留块胡饼当夜宵?”

孙悟空嘿嘿一笑,接过胡饼咬了一大口,蜂蜜的甜混着芝麻的香在嘴里散开,眼睛却还死死盯着潭面(老蛟刚潜下去,水面还留着淡淡的涟漪):“不用不用!你看老蛟刚才吐水,水柱的角度是四十五度,正好能浇到烛火——我昨天画成了三十度,肯定浇不准,今天得改过来!”说着,他三口两口吃完胡饼,又拿起竹笔在石板上改,笔尖划过石板的“沙沙”声,混着潭边的芦苇响,像支小小的练法术。

第四日天刚亮,孙悟空就揣着一块青石板上了水镜台——今日他不画了,要开始练“戏水”。他脱了外面的短褂,只留里面的贴身小衣,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跳进潭里——潭水微凉,像裹了层薄冰,刚一进去,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学着老蛟的样子舒展身体,模仿潜游的姿势。

可刚游了两下,就出了错——身体太僵,像块直挺挺的木头,根本做不到“游蛇般舒展”;模仿鳞甲开合的动作时,手臂摆得太用力,搅得水花四溅,连自己都呛了一口水,咳得脸都红了。

“别急,跟着水走。”潭底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是玄渊老蛟的声音,带着水的湿润感,“水是柔的,你得顺着它的力,不是跟它较劲。”

孙悟空愣了一下,连忙稳住身体,试着像老蛟说的那样“顺着力”——身体慢慢放松,不再刻意挺直,手臂模仿鳞甲开合时,动作轻了些,果然不呛水了。他就这样在潭里练了一上午,从“直挺挺的木头”到“能游出半丈远”,虽然还是会搅起小水花,但比刚开始强了太多。

中午清风来送茶时,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浅褐色的绒毛都贴在身上,像只落汤猴,忍不住笑:“师弟,你这是练‘戏水’还是‘洗澡’呢?快上来歇歇,喝口凉茶暖暖!”

孙悟空爬上岸,接过凉茶喝了一大口,甘草的甜混着水的凉,舒服得他眯起了眼:“快成了!刚才老蛟还教我‘顺着水的力’,现在能游半丈远不呛水了!”说着,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又“扑通”跳进潭里,继续练。

第五日,孙悟空的进步更明显了——他能在潭里闭气半炷香,潜游时身体舒展如蛇,手臂模仿鳞甲开合的角度正好是十度,游过水面时,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不再搅起水花;他还试着模仿老蛟的“摆尾”动作,尾椎微微用力,像老蛟摆动尾鳍那样,虽然没有真尾鳍,却也能借着这股力在水里转个小圈。

老蛟见他练得认真,潜出水面时特意多待了片刻,对着他摆了摆尾鳍,激起一道小小的水花,像在说“不错”。孙悟空心里一喜,游得更起劲了。

第六日傍晚,夕阳把水镜台的潭水染成了金红色,像铺了块巨大的红绸。孙悟空在潭里练了整整一天,已经能完整模仿老蛟的“潜、腾、吐”三势——潜游时悄无声息,摆尾时能激起小水雾,吐水时(他试着用嘴含水吐)能喷成一道小水柱,虽然没老蛟那么厉害,却也有了七分神韵。

最后一次练习时,他潜游到潭中央,突然听见老蛟的声音:“试着合三势为一,像我那样。”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按老蛟说的做——先潜游半圈,身体舒展,鳞甲(手臂)开合十度;接着尾椎用力摆尾,激起小水雾,身体借着水雾的力往上浮,像要腾云;最后张口吐水,一道小水柱喷向潭边的小野花,正好浇在花瓣上。

做完这一切,他浮出水面,正好看见老蛟从潭底潜出,对着他点了点头,蛟角上的云气闪了闪,像在认可他。接着老蛟摆了摆尾鳍,激起一道更大的水花,像是在庆贺,然后潜回潭底,没再出来。

“成了!真的成了!”孙悟空心里狂喜,对着潭面咧嘴一笑,浅褐色的绒毛上滴着水,在夕阳下像撒了把金粉。他连忙爬上岸,抓起放在青石上的竹简和石板,转身往主洞跑——这次他跑得比往常都快,像借了水的力、云的势,连风都追不上他。

回到主洞时,已是酉时三刻。十二盏青铜油灯都燃着,灯芯的火苗跳动着,把壁上的星象图照得愈发清晰——紫微垣的银纹泛着柔和的光,与孙悟空额角的金痂呼应得更明显了,空气中飘着丹炉松烟、竹简墨香与他身上潭水清香交融的味道。

须菩提坐在桌案后的云纹蒲团上,手里捧着那卷《南华经》,却没看,指尖轻轻点着书页上的“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目光落在洞门口,像早算准了他回来的时辰。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去,见孙悟空浑身湿漉漉的,绒毛上还挂着两片小小的芦苇叶,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亮闪闪的光,像盛着潭水与夕阳,忍不住嘴角微扬:“看来,戏水的功夫,你是真练到家了?”

孙悟空用力点头,连带着头上的芦苇叶都晃了晃,水珠“嗒”地掉在青石板上。他走到桌案前站定,却没有急着抬手试变,而是先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面铜制水镜旁——水镜里的睡莲还飘着,只是花瓣上的露水早已干了。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水面,感受着水的微凉与柔婉,身体慢慢舒展,像在潭里潜游那样,手臂微微张开,模仿鳞甲开合的动作,连眼神都变了——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温润,像潭底的黑曜石,透着蛟的灵动与静气,整个人都带着股“水云之灵”的韵味。

桌案中央的水镜里,清水依旧碧绿,像水镜台的潭水。

孙悟空盯着水面,脑子里飞速过着“蛟龙变”的三关:

“识形”——丈长蛟身、九十九片鳞甲、左旋护心鳞、三叉尾鳍、七圈蛟角,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如刻;

“悟势”——潜游时鳞甲开合十度、悄无声息,腾云时尾鳍拍水激雾、角顶云气,吐水时喉间发力、水柱直如竹,三势合着水云节奏;

“融灵”——我是水云之灵,潜得深而不躁,腾得高而不傲,辨得清而不惑,能顺水性、知云向,自由转换于水云之间……

他指尖微微抬起,一缕淡青的元炁从丹田涌出,顺着任脉往上走,过膻中时带着潭水的微凉,穿曲池时麻痒全消,比前两次试变稳了数倍,像水镜台潭里匀速流淌的水,没有半分晃动,轻轻裹住了水镜里的清水。

只见水面瞬间翻涌起来,像水镜台老蛟现身时的潭面——一朵睡莲轻轻晃了晃,却没掉一片花瓣;接着,一道银蓝色的影子从水里钻出来,化作一条半尺长的小蛟龙:

银鳞泛着深邃的蓝光,与老蛟的鳞色分毫不差,九十九片鳞甲的纹路清晰可见——腹下细如发丝,背上宽如指,左肋第三片护心鳞的左旋纹像个小小的漩涡,在灯光下像块蓝宝石;

尾鳍三叉如枫叶,每叉角度正好六十度,边缘的小鳍刺都看得清楚,摆动时激起细小的水雾,像水镜台清晨的薄雾;

蛟角螺旋七圈,间距一寸,顶端泛着淡蓝的光,凝聚着一缕小小的云气,不散不飘,像老蛟角上的云;

眼睛是墨色的,像潭底的黑曜石,透着温润与灵动,正盯着水镜里的睡莲,像老蛟盯着潭边的烛火。

小蛟龙先在水镜里潜游三圈——身体舒展如蛇,鳞甲开合十度,游过睡莲旁时,花瓣上的纹路都没晃一下,只留下三道淡淡的水痕,真做到了“悄无声息”;

接着,它尾鳍用力拍水,激起三尺高的水雾,像层透明的纱,身体借着水雾的托力腾空而起,绕着丹炉腾跃一圈,蛟角顶过的地方,竟真的凝聚起一缕淡淡的云气,像“驾着云走”,与老蛟的腾势一模一样;

最后,它喉间一动,喷出一道细小的水柱,柱身直如竹,正好落在桌案上的墨砚里,溅起几点墨花,却没洒出砚台半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做完这一切,小蛟龙又潜回水镜,轻轻蹭了蹭须菩提的指尖,像老蛟蹭水镜台的青石那样,温顺却不失灵动,然后绕着睡莲游了一圈,潜回水下,消失在碧色的清水里,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涟漪。

孙悟空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盯着水镜里的涟漪——这不是空有其形的“假蛟”,是真真正正带着“魂”的水云之灵!它会展潜、会腾云、会吐水,连蹭人的小动作都带着老蛟的沧桑与温顺,和水镜台的玄渊老蛟一模一样!

须菩提放下手中的《南华经》,抬手轻轻鼓掌,淡青色的长髯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眸子里的赞许像潭水般满溢出来,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好!好一个‘形、势、灵’皆备!这‘蛟龙变’,你算是真的吃透了!”

话音落,他指尖轻轻一点,一缕元炁飘向水镜——水面的涟漪渐渐平复,睡莲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蛟龙只是一场灵动的幻梦,却又真实得让人难忘。

孙悟空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激动得脸都红了,对着须菩提深深躬身行礼,腰弯得比学虎、学鹰时更低,声音里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还混着水汽的湿润:“弟子……弟子真的成了!谢师父悉心点拨,也谢玄渊老蛟前辈指点!”

须菩提拿起桌案上的《七十二般变化真诀》,翻到“蛟龙变”的下一页——是“灵猿变”,朱砂画的灵猿攀在松枝上,眼神灵动,手里还拿着颗松果,像在对着人笑。他笑着递到孙悟空面前:“这卷竹简你且拿着,明日开始学第四变‘灵猿变’。你看这灵猿,与前三者都不同——它重‘活’,活在攀援、活在应变、活在机敏,正好合你这石猴的性子,想必你学起来会更顺手。等你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我便将那腾云驾雾之术传授与你。”

孙悟空双手接过竹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片,却觉得比捧着烈火还滚烫——这是他练会的第三变,是师父与老蛟的双重认可,更是他道途上又一块沉甸甸的垫脚石。他把竹简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水镜台的潭水、望鹰崖的风、虎啸崖的土,郑重地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还透着点对“灵猿变”的期待:“弟子记下了!明日定好好琢磨‘灵猿变’的要诀,定不负师父期望!”

须菩提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得像潭水:“去吧,今日练了一天水,浑身都湿透了,先回房换身干净衣服,清风帮你温的胡饼还在伙房,别凉了。”

“弟子告退!”孙悟空又躬身行了一礼,才抱着竹简,脚步轻快地往洞外走——这次他特意学着蛟龙潜游的节奏,脚步轻而稳,像踩在水面上,没有半分声响。刚走到主洞门口,就见清风拎着个布包,正踮着脚往里望,布包里还放着套干净的短褂,见他出来,连忙迎上来:“师弟,成了没?我给你拿了干净衣服,阿福还把胡饼热了三遍呢!”

孙悟空咧嘴一笑,举起怀里的竹简晃了晃,浅褐色的绒毛上还滴着水,却透着掩不住的欢喜:“成了!师父说我这‘蛟龙变’,练得比老蛟还像呢!”

清风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跳起来:“太厉害了!快变给我看看!我还从没见过真蛟龙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厢房走,夕阳的最后一缕光透过洞顶的透气孔,洒在他们身上——孙悟空怀里的竹简泛着金红的光,朱砂蛟龙纹像活了过来,要潜进水镜、腾入青云;清风手里的布包沾着碎阳,像裹了块小小的太阳,暖得很。

洞外的松涛声混着水镜台的潭水声飘进来,与丹炉的松烟、竹简的墨香融在一起,像一首温润的庆贺曲——时而柔婉,像蛟潜碧渊的静;时而灵动,像蛟腾青云的幻;时而欢跃,像猴蹦跳的影,为这“蛟龙变”的成功,也为“灵猿变”的即将开启,缓缓唱着,直到夜色漫过洞顶,油灯的光愈发亮了,照亮了孙悟空抱着竹简、对着窗外月色比划“灵猿攀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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