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真不愧是‘执火者’。”亭宿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赞赏,然而口中却并不认同她的猜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缓缓说道:“我不过是雪狐部落的一只普通狐狸,哪里当得上兽王这般高位。”
阮萌萌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说!你是不是奸细!专门混在我们中间挑拨离间的!”说着,她迅速拿出兽神之羽,紧紧握在手中。在那个梦境里,他分明是那个女人安排的万兽城之王,可为何如今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万兽城的中心便是祭司塔,这段时间所遭受的迫害皆源于此,伪神分身又与万兽城关系紧密。
更何况,这个亭宿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一点都不坦诚,谁知道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小心思。越想越觉得恐惧,阮萌萌的眼神愈发警惕起来。
霄站在树屋一角,瞳孔映照着窗外细碎的光影。他看着亭宿被阮萌萌咄咄逼人地质问“奸细”,心中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暗爽。
(内心OS:呵,亭宿也有今天!被指着鼻子骂奸细的滋味如何?让你当初给谷御那混蛋出馊主意关押我!活该!) 金翎微微抖动,显示出主人并不平静的心情
亭宿指尖微微一顿,原本他心中设想过阮萌萌千万种反应,却唯独没想到她会这样质问。
霄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心中那点爽快感更甚。
(内心OS:傻眼了吧?算计别人多了,没想到会被当成靶子吧?这雌性…发起疯来还挺带劲。)
这雌性莫不是因为屡次受伤,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亭宿不禁想起之前与陆情心意相通时,从陆情脑海里听到的这个词,感觉与阮萌萌此刻的状态颇为契合,想到最近陆情和月含以及谷御发展的情感,他眼神微微复杂,但是很快就放下,一些不该想的事情不要去想,无非是自寻烦恼,他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从陆情身上移到阮萌萌身上,满心无语,却并未表露,依旧微笑着慢悠悠地品茶。
很快眼神却又打量着霄,心中暗暗想着,这看着就很年轻的城主,不知道有没有想到他固若金汤的天空之城都快被祭司塔渗透成筛子了。
霄注意到他的目光,淡淡的扫了过去没有表示,但金翎警觉地竖起。(内心OS:看我干嘛?这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是不是知道天空之城内部不稳了?该死,他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陆情哭笑不得,连忙拉住阮萌萌的手,轻声劝道:“虽说我也对他的初衷有所怀疑,但我觉得目前他的目标与我们是一致的。”
(内心OS:还是陆情明白事理…虽然她也怀疑亭宿,但至少知道现在不能内讧。她拉住萌萌的样子…真可靠。而且圣雌为什么就想不到,陆情说过前世亭宿也保护过她啊,用尾巴想也知道亭宿重心还是自己这边的。)
阮萌萌却倔强地摇了摇头:“他心眼那么多,谁能看透他呀!”
陆情无奈地笑了笑:“你自己都说他心眼多,倘若他真想害咱们俩,咱们哪能活到现在呢?”
霄不易察觉的微微点头。(内心OS:确实…虽然这只狐狸神神秘秘惹人厌,但真要下手,机会太多了。他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再次浮上心头,让他对亭宿的目的更加好奇,也…更加警惕。
阮萌萌仔细想,每次相处的确都有亭宿在场,如果他真要害自己,确实随时都有机会,而且以他的心机,自己恐怕真的活不过一集。她又开始往其他方向猜测:“是不是想要抢夺咱们的东西?你的契灵卷?还有…”紧了紧手中的兽神之羽。
霄在一旁听着,心中忍不住吐槽:(内心OS:抢东西?陆情的契灵卷?阮萌萌的兽神之羽?虽然我不知道契灵卷是什么,但是兽神之羽是我天空之城的东西!你这样就自己所有物了?问过我的意思吗?而且亭宿这家伙费这么大心思潜伏为了兽神之羽?搞笑的吧?那玩意儿都已经不行了!也就她当宝贝。萌萌这被害妄想…有点过头了。)
他看着阮萌萌那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样子,再看看亭宿那无奈摇头的神情,莫名觉得有点…滑稽。
亭宿无奈地摇了摇头,莫名觉得这个执火者有点傻气,不禁怀疑她真的能担此重任吗?
陆情耐心解释道:“给你治伤的药是他提供的,我被系统回收的时候,也是他拿出祥云吊坠救了我。你想想,他要是真对你有企图,你还能保住自己的东西吗?”
“萌萌,你别这么咄咄逼人,这样既会伤害关心你的人,也会让自己陷入困境。”陆情忍不住多叮嘱了她一句。
阮萌萌顿时哑口无言,回想起之前自己对谷尘也是如此,如今对亭宿这般态度,确实不妥。
“可是他真的很可疑…”阮萌萌想到那个梦境,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情察觉到她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亭宿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明白,若不稍微透露点自己的身份,恐怕真要被当成奸细了。他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众人,张口正想下逐客令,毕竟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却注意到莫花惜,惊讶的注意到她身上怪异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指尖白光闪烁。
此时,莫花惜正对着阮萌萌石床上用碳画出的画发呆。那上面的建筑构造精巧绝伦,她的眼球仿佛被钉住一般,几乎无法转动。如此神奇巧妙的构想,她生平从未见过。
苗藏见此,想上前推推她,却被陆情伸手拦住,示意任由她看着床上的画。
阮萌萌拉着陆情离开树洞,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将自己梦境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陆情。霄默默的在房间里竖起了耳朵。(内心OS:我不是想听她们说话…我只是想听听外面的虫鸣鸟叫…)
陆情听后,表示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梦到了那个给七星大陆命名的女人。
两人由此确定亭宿就是万兽城王族,但对于他究竟是敌是友,都持有保留态度,但是陆情更偏向于亭宿是友方,因为如果没有祥云吊坠自己已经死在了伪神的回收里。
“关于我的身份,你们猜得很对。”亭宿不知何时来到两人面前,目光在她们身上缓缓扫视,“如今我的身份并非关键,重要的是我们三个都已被盯上,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万兽城必定会有所行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阮萌萌毫不客气地直接发问。
亭宿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祥云项链,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就凭我能屏蔽你的位置,保你平安。这枚祥云项链与陆情的祥云吊坠同源,不同之处在于它能够将精神力转换为防御护盾,保你性命无忧,就看你有没有胆子收下。”
“我才不要,你肯定是想诈我!”阮萌萌像只炸了毛的刺猬,言语中满是不信任。但想到陆情的祥云吊坠那强大的吞噬能力和储存能力,她又忍不住有些眼馋,只是拼命压抑着,绝不让自己表现出来,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上当。
亭宿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将项链递给陆情,随后转身重新回到树屋。
“我知道你对他的怀疑,是因为他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你想想,自古以来狐狸精不都这样嘛,哪一个不是说一半留一半的。”陆情半是安慰半是吐槽地说道。
阮萌萌刚想反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古以来…你是故意逗我笑呢吧?”
陆情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好啦,开心点。你就把他想象成那些报恩的小狐狸,说不定说一半留一半是他们族群的特色呢?”
陆情凑近阮萌萌搂住她的腰笑眯眯地说:“是啊,你看我的表情像不像他呀!”
阮萌萌捂住自己的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情这才笑道:“萌萌还是笑起来最美,你看我看的小说里,亭宿是谷尘死后第二个护着你的人,不然为什么他失踪之后你才开始…”
阮萌萌面露沉思,陆情趁热打铁:“还有啊,你看到白狐是王族,那有没有可能现在万兽城的王是假的,这是一个谋权夺位为背景的狐狸?”
阮萌萌扑哧一声笑出来了:“陆情姐你这也太阴谋论了吧?以前看的小说兽王不是狮子就是老虎,在不济也得是狼,狐狸可真没见过。”
陆情耸肩:“虽然如此,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这样更能解释他的动机不是?你看看他自始至终什么时候伤害过我们?刚才还主动向你示好来着。”
霄在听得一愣一愣的。(内心OS:狐狸精?那是什么东西?一种特别狡猾的狐狸品种?报恩的小狐狸…听起来像兽人童话里的故事?陆情说话怎么总是冒出些我听不懂的词…) 他努力绷着脸,维持高冷形象,但内心充满了求知欲,恨不得立刻开口问清楚“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萌萌有些无奈,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完全相信他。”
陆情点点头:“这项链你拿着,他把这个交给你,就证明他认可了你的能力。而且他说我们三个被盯上,十有八九是真的,你得早做准备。毕竟你我两次拆掉伪神,他就算是纸老虎也该发怒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项链能够保你的命。对了…”陆情神秘兮兮的凑近他:“你脑海里的系统还在哇哇叫吧,虽然它无法影响我们行动,但是在脑海里面说话还是很烦,而且没事把你我整个悬赏令挺恶心,有了这祥云系列的神器,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屏蔽掉那个碍事的系统,他再也无法定位到我们的位置以及情况。”
阮萌萌眼睛一亮,没想到刚刚还嫌弃人家刚想拒绝,但项链已经被陆情强行塞进手里。她下意识地握紧项链,心里清楚这是个好东西。但刚才还骂人家是奸细,现在就拿人家东西,总觉得有些不妥。而且谁知道这只狐狸精到底是好是坏…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感觉自己迁怒于他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一时间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还没走远的亭宿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狐狸精”三个字,不禁微微皱起了眉:什么是狐狸精?当然,这种独属于两个穿越者的小秘密,他们这些远古兽人自然是听不懂的,不过他可以利用心意相通偷听,一边走着一边听着陆情的心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绽放出,区别于平时的真心实意的微笑。
霄敏锐地捕捉到了亭宿的表情变化。(内心OS:他听到了!他肯定听到了!他也觉得‘狐狸精’这词奇怪吧?陆情到底在说什么啊?好想知道…但直接问会不会显得我很无知?不行,我是城主,要稳重…) 他强压下询问的冲动,把疑惑憋在心里,金翎无意识地轻轻颤动,暴露了他内心的纠结。
几人回到树屋,发现莫花惜已经离开,其他人还在耐着性子等待。霄看到他们回来,率先开口:“我这边事情紧急,先说说我这边的情况。”
说着,他拿出手中整理好的相关信息,“根据讯鸟回报,目前万兽城祭司塔分别派人前往天空之城,同时我的人在天空之城里听到了很多不利于你们的传言,一些部落开始突然暴动。”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刻满信息的骨片分发给每一个人。
“虽然他们无法直接闯入天空之城,但如果从内部策反,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而且天空之城的防御措施并非万无一失,你们要时刻保持警惕。”霄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目光定格在陆情身上,但仅仅一瞬便迅速收回,头顶的翎羽黯淡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诸位务必小心,接下来我会加强天空之城的巡逻和防护措施,但百密终有一疏,诸位还是早做打算。”
(内心OS:她听进去了吗?觉得我安排得怎么样?…唉,又没看我!)
亭宿微笑着点点头,拿出一张羊皮卷。陆情扫了一眼,好家伙,居然是七星大陆的地形图。
霄看着那张详尽的地图,心中震撼。
(内心OS:好详细的地图!连一些小部落的迁徙路线都有标注!这绝不是普通兽人能拿出来的!他对大陆的掌控…深不可测。) 这更印证了他对亭宿身份的猜测。
亭宿指着其中几个区域说道:“如今他们的人密集分布在这几个区域,他们现在的主要目的应该是策反和分化,他们的目标人物应该是天空之城的各大部落首领,以及失去幼崽的亲人,我们这些外来人中失去亲人的伤痛者,至于我们几个人中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谷御、阮萌萌的兽夫群、苗藏等。”
正老老实实当背景板的谷御被这算计的视线惊醒,疑惑地问道:“看我干嘛?你这只狐狸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霄暗中得瑟,面无表情,金翎抖动:(内心OS:哼,暴躁蛇。亭宿说的没错,你现在就是最好下手的靶子!刚死了哥哥,魂都丢了半条,情绪不稳,不找你找谁?) 他乐得看谷御被亭宿怼得哑火。
亭宿轻轻摇了摇尾巴,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策反的首要对象就是你这个流浪兽人首领。”
谷御身为流浪兽人首领的尊严被瞬间点燃,他愤怒地吼道:“你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软柿子吗?”
亭宿摇头解释:“你现在只不过是相对比较容易下手…”眼看谷御又要发火,亭宿紧接着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内心刚刚受过伤害,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给内心有创伤的人种下背叛的种子,具体的情况随后我会找你说。”说完,他不管谷御一脸谁乐意理你的表情,又将目光投向阮萌萌。
阮萌萌瞬间炸毛:“怎么,你是觉得我会背叛自己?”
亭宿依旧摇头:“他们要的是你的命,并非让你背叛自己。你划去兽印后,你的那些兽夫们内心的缺口巨大,如果不尽快处理,他们很可能会亲手把你送到祭司塔审判庭。”亭宿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和谷尘还真是有意思,不愧是一对儿,都喜欢用‘为你好’的名义伤害对方,自我感动…”
“你!”阮萌萌猛地站起来,眼看就要发火,却突然想起谷尘的所作所为。他以保护自己之名囚禁自己,以爱自己之名,未经自己同意强行帮自己避孕,最终导致他自己死去,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后悔与痛苦之中。从头到尾,他都没跟自己商量过,可自己又不能说他完全错了。而现在,自己以为是为其他兽夫好,划去兽印,没想到竟与谷尘的做了相似的事。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吗?她看向床上已经晕过去的茶茶,以及颓废地坐在角落里的其他兽夫,一时之间,再次陷入两难的困境。
霄看着这一幕,内心也不禁唏嘘。(内心OS:…虽然狐狸精说话难听,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唉,感情的事,真是复杂又麻烦…他不着痕迹地揪着衣角,就像自己喜欢她不能说有苦难言…) 他偷偷瞄了一眼陆情,又迅速移开视线。(内心OS:我要是…能站到她身边…绝对不会这样!有什么事…一定要商量!嗯!)
霄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瞟向陆情,最终还是告知一声后,打算先行离开。
(内心OS:部落争斗、幼崽失踪、图图长老…还有这深不可测的亭宿…头都要秃了!再掉毛我真要学图图变秃鹫了!) 他最后扫了一眼屋内众人,目光在陆情身上多停留了半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内心OS:…她会挽留我一下吗?或者…问问我天空之城的细节?)
但陆情正凝神听着亭宿的话,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