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黄风破元炁,铁意动东海
花果山的卯时,总带着三分刚醒的甜意。胭脂桃的香还裹在草叶尖的露水里,捏一下能滴出蜜来;踏云坪的云絮刚被朝阳染成淡金,软得像小猴们晒过的棉絮;连风都懒怠,只轻轻掀动老桃树的枝桠,把昨夜落在枝上的星子抖进土里。毛球举着串刚摘的枇杷,绒毛上沾着水珠,蹲在最高的桃枝上喊:“大王!今日的青云软得能当枕头,咱们去浇南坡的小桃树吧!昨日你栽的那棵,芽儿都冒尖啦,嫩得能掐出水!”
孙悟空刚把《七十二般变化真诀》揣进怀里,指尖还留着炭笔描摹“灵猿变”时蹭到的小桃树炭痕——那是他昨夜对着月光画的,笔锋歪歪扭扭,却把桃枝的弯度、嫩叶的纹路画得仔细,就盼着哪天变作灵猿,能更轻地摘桃,不碰落半片叶、不碰掉一颗果。他笑着应了声,脚尖刚要凝炁踏云,眉心那股熟悉的发烫突然炸开——不是昨夜修炼后似有若无的轻痒,是像被烧红的火烙铁狠狠摁住似的疼,连脑仁都跟着跳!
紧接着,北坡传来小猴的尖叫,混着股沉得发闷的风,卷着沙砾往这边扑。桃叶被刮得“哗哗”响,像无数小巴掌在拍;刚熟的胭脂桃砸在地上,果肉溅开粉白的汁,黏在青草上,甜香里顿时掺了涩。“不好!”孙悟空纵身跃上桃枝,往北坡望——只见暗黄色的风柱拔地而起,像条活的黄龙裹着碎石,鳞片似的石渣在风里闪着冷光,把刚修好的桃林搅得漫天飞叶,连三百年的老桃树都被掀得晃了晃根。混世魔王举着狼牙棒站在风边,黑毛被吹得贴在脸上,却咧嘴笑,露出森白的牙,唾沫星子都被风吹散:“猴头!前日被你打跑,今日就让你尝尝黄风大王的厉害——保管让你连爹妈是谁都忘了!”
风柱里突然跃出道黄影,身形瘦高,穿件暗黄短打,布料上沾着风里的沙,磨得发毛;腰间鼓囊囊的袋子张得老大,袋口绣的黑风纹在风里亮得刺眼,像活的蛇在扭动——正是黄风怪!他那双绿眼睛扫过孙悟空,像毒蛇盯上猎物,连眼白都泛着冷光,手往袋口一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石猴,识相的就交出《七十二般变化真诀》,饶你花果山上下不死!不然这黄风袋里的‘散炁风’,能吹散你丹田的元炁,让你变回当初那只石卵里蹦出来的野猴,连爬树都费劲!”
话音未落,袋口涌出的风势更凶了。风里的沙砾像淬了毒的针,打在桃树上就穿个小洞,汁水流出来,瞬间被风烤干;卷着的断枝像乱舞的鞭子,往孙悟空身上砸。他忙凝元炁护在身前,淡金色的光罩刚展开,那风竟像有了灵性,顺着元炁的缝隙往里头渗——丹田突然像被冰锥扎似的疼,刚聚起的元炁“哗”地散了大半,连光罩都跟着暗了暗!他这才惊觉,这不是寻常妖风,是专破术法根基的“散炁风”,沾着点就能让术法崩成碎渣!
“看俺变招!”孙悟空急喝一声“变”,想化作大鹏鸟冲出去,绕到黄风怪身后夺袋。可刚晃出半道黑影,风就卷得他身形乱晃,刚长出的大鹏羽毛被吹得掉了好几根,雪白的毛混在风里飞;连翅膀都展不开,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似的。混世魔王趁机举棒砸来,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他的耳尖过,“咔嚓”一声脆响,把身后那棵三百年的老桃树拦腰打断——树心是浅红色的,还带着潮气,树汁溅了他满脸,甜腥的味钻进鼻子,呛得他喉咙发紧。
“大王!”毛球和小桃举着刚削尖的桃枝冲过来,小桃胳膊上刚长好的绒毛还带着粉色,却梗着脖子喊:“不许伤俺们大王!”可没跑两步,就被风卷得像片叶子似的摔在地上,小桃胳膊上的绒毛渗出血,染红了身下的青草,像撒了把碎朱砂。孙悟空看得眼都红了,眼眶发热,丹田残存的元炁猛地往上涌,化作条金红色蛟龙就往黄风袋冲——龙鳞泛着光,龙角带着尖,他要把那破袋子撕了,看这妖风还怎么吹,看谁还敢伤他的孩儿们!
可刚靠近风柱,黄风怪突然冷笑一声,绿眼睛里满是嘲讽,风袋里“呼”地喷出股黑风,直撞他的龙角!“嘭”的一声闷响,蛟龙被撞得鳞片翻飞,几片带血的鳞掉在地上,硬生生变回原形。孙悟空摔在地上,胸口像被巨石压着,一阵发闷,嘴角渗出血珠,滴在青草上,和小桃的血混在一处。黄风怪笑得绿眼睛都眯成了缝,声音里满是得意:“没了元炁,你就是只任人打的毛猴!还敢跟本大王叫板?真是不知死活!”
混世魔王举棒就往他头上砸,棒尖的狼牙都快碰到他额前的绒毛时,孙悟空突然往旁边一滚,指尖摸到块磨尖的桃木片——那是他前日给小猴们做弹弓剩下的,边缘还带着毛刺,硌得手心发疼。他攥紧木片,像攥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扎在混世魔王的腿上!“哎哟!”黑熊精疼得跳起来,黑毛都竖了起来,像根根钢针,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孙悟空趁机蹿到他背上,一手揪着黑毛,一手往他后脑勺拍——可没了元炁借力,这一掌拍上去竟像挠痒,混世魔王反手就想抓他,爪子带着风,差点刮到他的耳朵。
黄风怪又举起风袋,黑风直吹过来。孙悟空只觉得丹田猛地一空,像被人抽走了骨头,浑身软得像没了筋骨,从混世魔王背上摔下来,怀里的《七十二般变化真诀》也掉在地上,炭笔写的字迹被风刮得微微发卷,像被揉过的纸。混世魔王反手一棒,砸在孙悟空的左胳膊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风声,听得小猴们都哭了,哭声比风还惨。
他疼得蜷缩在地上,左胳膊软塌塌地垂着,连动都动不了,稍微碰一下,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看着黄风怪弯腰捡起秘籍,手指在封面上蹭了蹭,像在摸宝贝;看着混世魔王举棒要再砸,棒尖的狼牙闪着冷光;看着毛球哭着扑过来,小小的身子挡在他身前,肩膀还在抖——可他连抬手把毛球拉开的力气都没有。丹田空荡荡的,像被风吹过的山谷,师父须菩提教的术法、刚练熟的变化,像被风吹散的烟似的,连半分都用不出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饶……饶了大王!”白须老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跪下来,银须被风刮得乱蓬蓬的,沾了不少沙砾,连拐杖都在抖。猴群跟着全跪了,小桃抱着流血的胳膊,也跟着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要秘籍给你们,要桃林的桃子也给你们,别伤俺们大王!俺们给你们磕头了!”
黄风怪掂了掂手里的真诀,绿眼睛转了转——灵山传来的命令是“除石猴,夺秘籍”,可这猴头没了元炁,丹田受损,跟废了也差不多。杀了他反而麻烦,万一引来须菩提的注意,得不偿失;不如留着让他看着花果山,记着自己有多没用,也算断了他的根基。他踹了孙悟空一脚,力道不大,却带着羞辱,把秘籍塞给混世魔王:“算他命大!咱们拿着秘籍回去领赏,让这猴头好好守着他的破桃林,好好想想自己有多废物!”
混世魔王还想再补一棒,却被黄风怪拽着往风柱里走。暗黄色的风卷着他们,像吞了人的漩涡,转眼就没了影,连点风痕都没留下。桃林里只剩断枝、烂桃和散落的绒毛,还有猴群围着孙悟空的哭声,混着风呜呜地响,像谁在哭丧。
孙悟空趴在地上,左胳膊疼得钻心,可心里的疼比胳膊更甚,像被人剜了块肉。他以为学了七十二变、练会了筋斗云,就能护着桃林、护着这些喊他“大王”的孩儿们,可到头来,连个黄风袋都挡不住,连自己都护不住,还让孩儿们为他磕头求饶。丹田的元炁慢慢回了点,却虚得像飘着的云,稍微一动就散。他攥着拳头,指节泛白,连手都在抖,耳尖的绒毛也跟着颤:“没本事……连件顺手的兵器都没有,咋护着你们……俺这大王,当得真窝囊!”
白须老猴扶他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的血——那袖子是用桃树皮做的,糙得磨脸,却带着熟悉的桃香。老猴声音哑哑的:“大王,你别灰心。元炁能慢慢养,本事能接着练,总会好的!当年你从石卵里蹦出来,啥都不会,不也把花果山守得好好的?”
“练本事?”孙悟空抬头望着东边的海——那是东海,蓝得像块宝石,海面上的云被风吹得跑。白须老猴说过,海底龙宫藏着千年的宝贝,有大禹治水时留下的神铁,重得能镇住海眼;有龙王珍藏的神兵,利得能劈开浪。说不定,就有能配上他术法、挡得住妖风的兵器。他摸了摸怀里空着的位置,那里本该揣着师父给的真诀,现在只剩冰凉的布,硌得胸口发疼。又看了看毛球腿上的伤——缠着桃叶,还在渗血;看了看北坡断折的桃树——树心露在外面,像在哭;还有小猴们红着眼圈递来的枇杷——那枇杷还带着露水,是今早毛球要给他的,现在蔫了半边。
突然,他攥紧了没受伤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琥珀色的眸子里亮得像燃起来的火,连声音都带着颤,却格外坚定,一字一句像砸在地上:“俺要去东海!去龙宫找件兵器——下次再有人来犯,俺不光要赢,还要护得你们、护得桃林,半根毫毛都不伤!谁都别想再欺负俺老孙的人!”
当天下午,孙悟空就辞别了猴群。毛球把那串没送出去的枇杷塞给他,枇杷上的露水已经干了,却还带着点甜香,小毛球小声说:“大王,早去早回,俺给你留最甜的桃,就留南坡刚冒芽那棵树上的!”他把枇杷揣进怀里,摸了摸毛球的头——绒毛软得像云,又蹭了蹭南坡刚冒芽的小桃树——芽儿嫩得能掐出水,然后转身跃上东崖。丹田元炁凝在脚底,虽然还虚,却足够踏云——身子一纵,像道浅褐色的箭,直往东海飞去。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海水的咸腥味,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缠着的桃叶已经干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件最厉害的兵器,再也不让孩儿们受委屈,再也不让自己这么窝囊!
东海龙宫的水晶殿里,龙王敖广正拿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把玩,珠子里的光映得他龙须都泛着亮,连鳞片上都沾着光。突然,殿柱“咚咚”晃了两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掉下来。虾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甲胄上的鳞片都在抖,连话都说不利索:“龙王!外面……外面有只石猴,说要借件称手的兵器,要是不给,就……就搅得龙宫不得安宁!”
敖广皱着眉,把夜明珠往玉桌上一放,珠子撞得玉盘“当啷”响,光都颤了颤:“什么石猴这么大胆?竟敢在东海撒野!带他进来!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猴子,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放肆!”
孙悟空刚踏进水晶殿,就被满殿的珠光晃了眼——柱子是珊瑚雕的,红得像火,上面还刻着海浪纹;地面铺着珍珠铺成的路,每颗珠子都有指头大,踩上去“咯吱”响;架上插着的刀枪剑戟都镶着宝石,红宝石、蓝宝石,闪得人眼睛疼。可他扫过那些兵器,摇了摇头,语气直接得像在说“这桃不甜”:“太轻,太脆,配不上俺的本事!拿着砍树都嫌费劲!”敖广耐着性子,让龟丞相抬来柄三千斤的“青龙偃月刀”——刀身泛着冷光,像冻住的冰;刀柄裹着鲨鱼皮,糙得防滑。他接过来掂了掂,手腕轻轻一甩,就随手扔在地上,“当”的一声,刀身砸在珍珠地上,竟磕出个小坑,珍珠碎了好几颗:“还是轻!跟拿着根细树枝似的!”
敖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像罩了层乌云,龙须都竖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冷:“石猴,这已是龙宫最重的兵器!你别得寸进尺!再敢胡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得寸进尺?”孙悟空咧嘴笑,露出白牙,带着点野气,伸手就把旁边一根碗口粗的珊瑚柱掰断了——那柱子是龙宫百年才长成的,质地比铁还硬,平时虾兵蟹将碰都不敢碰。水晶殿顿时晃了晃,顶上的夜明珠掉下来两颗,砸在地上碎了,光像水流似的淌了一地。他晃了晃手里的珊瑚断枝,断口还带着新鲜的珊瑚汁,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俺说了,要能配得上俺的兵器——你们要是不给,俺就把这龙宫翻过来,连你们那根定海神针都拔了,让你们东海的水都漏光!”
这话一下戳中了敖广的忌讳——那定海神针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神铁,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插在东海海眼处,镇着四海的潮汐,别说拔,就是挪一下都要动用法力,三界之内没人能单凭力气拔动。谁敢动它?那是要毁了东海的根基!他刚要喊虾兵蟹将拿人,龟丞相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龙王息怒。那神铁重万斤,三界之内没人挪得动,不如让他试试,也好让他知难而退,省得在这闹得不安生,扰了您的清净。”
敖广想了想,觉得有理——反正那猴子也拔不动,正好让他吃个瘪,知道东海的厉害。他冷哼一声,下巴抬得老高:“好!你要试就去试试——那神铁在海眼深处,要是拔不动,就给本王滚出东海,再也不许踏进一步!要是敢胡来,本王定让你变成虾兵的点心!”
孙悟空跟着龟丞相往海眼走,越往下水压越大,像有无数只手按在身上,连呼吸都费劲;光线也越暗,到最后只剩神铁本身泛着的淡淡黑光,像夜里的星子。海眼处的海水翻涌着,像个巨大的漩涡,转得人头晕,正中间插着根通体黝黑的铁柱子,柱身上刻着五个篆字——“如意金箍棒”,字体苍劲,还泛着点金光。他伸手一摸,神铁突然微微发烫,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认了主似的,一股暖流顺着指尖往丹田涌,刚才受损的元炁竟隐隐有了动静,像快灭的火苗突然添了柴。
他笑着攥紧柱子,丹田残存的元炁猛地涌上去,顺着手臂灌进神铁里,大喝一声:“变!”
只见金箍棒“唰”地缩成丈二长,粗细正好握在手里,黑铁上泛起层淡金色的光,在暗海里亮得耀眼,连翻涌的海水都被染成了淡金。他试着舞了个棒花,“呼呼”的风声搅得海水翻江倒海,连海眼的漩涡都被搅得变了方向,形成一道金色的水龙卷。水晶殿里的敖广只觉得殿柱晃得更厉害,顶上的夜明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虾兵蟹将吓得抱着柱子喊:“龙王!海眼那边不对劲!那神铁……好像真被挪动了!”
“好兵器!好兵器!”孙悟空笑得更欢了,露出的白牙在金光里闪着亮,提着金箍棒就往水晶殿走。刚到门口,又瞥见架上的一套紫金盔甲——银盔镶着鸽蛋大的宝石,阳光透过海水照进来,宝石折射出七彩的光;铠甲泛着紫金光,鳞片上还刻着避水的符文,摸上去冰冰凉凉,正好配这金箍棒!他伸手就摘下来套在身上,不大不小,刚合适,连护臂都正好护住受伤的左胳膊,缠着的干桃叶都被铠甲的符文烘得暖了些。
敖广在殿里看得目眦欲裂,指着他的手都在抖,龙须气得直晃:“石猴!你偷我神铁、抢我盔甲,还敢搅乱龙宫!本王定要上天庭告你,让玉帝治你的罪,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孙悟空拎着金箍棒,敲了敲殿柱——珊瑚柱被敲得“咚咚”响,掉了几块碎渣,他笑得露出白牙,语气里满是不在乎,带着刚得兵器的畅快:“告就告!俺老孙在花果山等着——倒是你,下次再敢这么小气,俺就再来翻一次龙宫,把你那些珠子都给小猴们当弹珠玩,把你这水晶殿改成桃仓库!”说完,他纵身一跃,踏着海水往海面飞,金箍棒在手里晃着,带起一串串金色的水花,心里像揣了颗刚熟的胭脂桃,甜滋滋的——有了这兵器,再有妖怪来犯,他再也不会输了,再也不会让孩儿们哭着为他求饶了!
可他没看见,水晶殿里,敖广气得浑身发抖,鳞片都竖了起来,连宝座的扶手都被他捏碎了一块。他当即让人捧着被掰断的珊瑚柱、拿着金箍棒的拓印,还有那套盔甲的空架子,急匆匆地往天庭赶——脚踩的祥云都因为他的怒气而发颤,嘴里不停念叨:“这石猴搅乱东海、抢夺神铁,还毁了龙宫宝物,天庭绝不会饶过他!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而西天灵山的莲台之上,佛光缭绕,祥云铺地,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檀香。使者对着如来佛祖躬身行礼,腰弯得极低,声音恭敬得不敢有半点差错:“启禀尊者,孙悟空已去东海夺得如意金箍棒,还抢了敖广的紫金盔甲。敖广气不过,已带着证据上天庭告状——下一步,就等天庭派兵镇压了。”
如来佛祖指尖捻着佛珠,每颗珠子都泛着淡金色的光,转动的速度不快,却带着掌控一切的节奏;眉心的功德印亮得柔和,像清晨的露珠。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算计,每个字都像落在莲花瓣上,轻却有分量:“很好。他本就桀骜,有了这等神兵,便更会恃才傲物,眼里容不得半点约束;天庭派兵镇压,正好激他反心,让他与天为敌——这颗补天石,终会一步步走进咱们布好的局里,成为西行路上的那颗‘棋子’,帮咱们渡了那九九八十一难的劫。”
莲台外的佛光洒在云海上,像层柔软的金纱,却藏着看不见的暗线——一头系着花果山那只刚得了兵器、满心欢喜的石猴,他正踩着祥云往家赶,怀里的枇杷还留着点甜香;一头系着天庭即将燃起的兵戈,玉帝的御案前已摆上了敖广的诉状,天兵天将的铠甲都在泛着冷光;还有一头,藏在灵山的佛光里,随着如来佛祖转动的佛珠,正慢慢往一处收,把所有的因果都缠在了一起。
东海的风还在吹,带着咸腥的味,拂过孙悟空的绒毛。他提着金箍棒往花果山飞,飞得比来时更快,耳边的风都在唱着歌。他没想着天庭的告状,没想着灵山的算计,心里只盼着快点回去——快点让毛球看看他的新兵器,让小桃摸一摸金箍棒的光;快点去南坡看看那棵刚冒芽的小桃树,用金箍棒给它围个护栏;快点告诉所有小猴:以后有俺老孙在,谁都别想伤你们一根毫毛!
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波,已在他踏离东海的那一刻,悄悄酝酿。天庭的云阶上,天兵已列好了队;灵山的莲台下,使者已退了出去;而花果山的桃林里,毛球正抱着留给他的甜桃,望着东边的海,等着他回来——谁都没预料到,这根从东海拔起的神铁,会搅动三界的风云,会让这只石猴,走上一条既辉煌又坎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