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你是来找我的吗?
王诗诗在二狗几米远站定,她看着二狗,眼神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别样的情愫,既不是生气,也不是喜悦。
那天,王诗诗老师没有穿那身浅绿色的连衣裙,而是破天荒地换了装扮,只是她的这身装扮经过二狗的描述,我也只能想象出个大概样子。她上身穿着一件纯白的绣着花纹的半截袖褂子,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百褶裙,裙摆直到脚踝。这只是那时少女很普遍的一种装扮,二狗却又看直了眼。
微风徐徐吹来,吹起了她的百褶裙,她半截白生生的小腿在微风中若隐若现,同时更有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二狗,陈二狗同学,”王诗诗嘴角带着浅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师,我……”二狗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二狗,你这是怎么了?”
二狗本来已调转车头,背对着王诗诗,这时还是推着自行车,拧身痴痴望着王诗诗。他目光一瞥,只见校园里没几个学生走动,显得空荡荡的。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正埋头看着报纸,也没注意到两人。街上偶尔有人经过,不是骑自行车的,就是匆匆走过的行人,他们看是看到了,却没有多想,更没有往深处想。就是一个成年女子跟一个半大孩子站在路边,有什么可多想的,又有什么不寻常吗?
那时候,四周没有几个人。二狗转动眼珠观察四周的时候,王诗诗早注意到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二狗。二狗回转眼光,便跟王诗诗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次,王诗诗没有躲避二狗的目光,二狗也没有挪开眼光。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就那么静默在大街上。
那天很奇怪,王诗诗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情意,这种情意从未在她的眼神中出现过。当然,这只是二狗的感受,而他的目光早变得炙热如火。
“二狗,你是来找我的吗?”这好像是句废话。王诗诗走上两步,在距离二狗大约两米远又站定,声音比平时小了许多,显出一些温柔。
二狗还是不说话,两人足足对视了约莫五六分钟,他直觉心口怦怦直跳,险要跳出胸膛,脸上早就火辣辣的发烫,他连呼吸都已有些不畅,抬手拍了拍车座,“王,诗诗老师,坐在车子上。”他的语气不像是命令,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王诗诗犹豫了几秒钟,便拢了拢满头秀发,然后就坐在了二狗的车座上。她低着头,披肩发荡在胸前,遮住了半边脸。她只是低着头,始终没有看路边的风景。二狗登时心花怒放、心下狂喜、心头发烫,赶忙坐好,随即脚下发力,狂蹬自行车而去。
他没有驶上回家的路,而是车把一扭,拐上了一条林荫路,跟陈家沟的方向南辕北辙。显然他不打算回家了,他用力蹬着自行车,心头却早撒了欢儿,比吃了千年人参的老妖还要兴奋。
路边两排青杨树,透过树的间隙很自然地看见路两旁是一片片的玉米地,不远处是相隔不远的几个村庄。那时已是中秋,玉米已到了丰收的季节,但田野里还是有很多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玉米。
骑出几里地,二狗停住车子,看了看四周,还是一片片的玉米地。他沉思片刻,又蹬起车子,骑过一条拱形的小桥,放眼望去,四下里还是一片片玉米地。他前后左右的看了看,似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扭转车把,车子便下了坡地。坡地并不好走,车子拐拐扭扭,像是蜿蜒的蛇,很快就到了一片玉米地前,车子摔在田埂边的小沟里。
许多年以后,二狗已成了一家公司的高管,手下管着几百号员工,也是雷厉风行意气风发。这位意气风发的高管,却时常回想起跟王诗诗老师去玉米地的那个下午。
那时,王诗诗已去了南水镇初中教学,已经不算是二狗的老师,但她曾经还是给二狗当了几个月的老师。在二狗心里,也永远把她当成了老师,最重要的一位老师。
那天,王诗诗不着寸缕的立在草丛中,长发飘飘,亭亭玉立,在夕阳的余晖中,仿若从月宫中走出的仙子,又像是某一位女神祗,全身散发圣洁的光辉,那完美的身段,更像是上帝的杰作。
二狗目光火热,口角流涎。王诗诗脸上红晕不绝,媚眼如丝。二狗早已汗流浃背,他的手贪婪地抚摸过“这件上帝杰作”的每一寸肌肤。
许多年以后,当我得知这件事,直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差点惊掉了下巴,好久都缓不过神儿来。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最不敢想象的事还是发生了。起初我还质疑,我实是不敢相信——一定是陈二狗吹牛,他没这个本事。但当他亢奋难耐的说出许多细节后,就不由地我不信了。
那时,我们早已是成年人,对于这种事的真伪还是能辨别得出来。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心烦意乱。我感觉整个世界轰然坍塌,颠覆了我的认知,震碎了我的三观。
我实在想不明白二狗是怎么追上王诗诗的,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是丑陋不堪,虽然膀大腰圆,但也不过是个黑胖墩儿,跟威猛帅气八竿子打不着;王诗诗又是看上了二狗哪一点,她是个成年人,又是个大美女,怎会缺了帅哥追求?
她为何要这样?她到底咋想的?我想不明白,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满满的不是滋味,更多的是浓郁得化不开的酸味,让我每每想起心下都不能释怀。真是天上的仙子坠入污泥中,好好的白菜被一头大黑猪给拱了。
我没有问二狗更多的细节,比如两人好了多久,都在什么地方,都是怎么做的,他自己说的就已经够多了。每多知道一点,我的心都像在遭受凌迟,我不想知道。那天,我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独自跑到酒馆,喝了个烂醉如泥。
试想,那年中秋的某一个周六,可能我正在家里做作业,可能为了某道题不会做而心烦苦恼,而二狗却和王诗诗在野地里激情四射,怎能不令人心痛?他肯定没有我的苦恼心烦,肯定亢奋异常,可能荷尔蒙都已经爆掉了,从多年后他跟我讲述这件事的表情上就能看出。
细细回想起来,那一阵子二狗确乎有些异样,一连许多日,他身体就像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一跳的,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愉悦显而易见。我有时在想,他会不会跟他们村头开小卖店的“张姐”好上了,因为我曾当面见过他俩的暧昧。我也只能这样想,我也只见过他俩的暧昧。可是,转念一想我就自我否定了,两人差着好几十岁呢,二狗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看来,那时的我还是把二狗想的忒单纯了一些。
那天,二狗很晚才回到家,回到家就见父亲陈大上跟母亲辛柔正吵架,原因是辛柔看管小卖部不利,家里遭了贼了,少了一盒礼品,价值好几十,一天白干了。二狗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好在父母也没动手。
日子飞快的溜走,记忆中那年下半年好似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记忆最深的还是“一盆血”老师对学生的拳打脚踢。转眼就到了五年级下学期,那年春天,二狗有那么几天没来学校,课后跟消息灵通的同学一打听,才知道二狗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