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视线让即使紧闭着双眼的齐奈奈也无法忽视。
更让她无法忽视的，是那双紧握着她的手时，却一直在颤抖着的手……
她读出来了肖凡在自己面前的“卑微”，也读出来了他隐忍了许多年的喜欢，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的那份情意！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原来，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成了妥协……
在挣扎了几遍无果之后，她决定淡定地选择“放弃挣扎”。
于是，她叹了口气，那双原本躲避闪烁的眼睛，此刻忽然载满了温柔。
“肖凡，其实你可以先放开我。我，有话要跟你说。这次是很认真的，我……不会再逃避了。”
因为她的眼神，肖凡的小心脏“咯噔”跳了跳。又因为那话里的平静甚至有些寡淡的语调，他的眉毛猛挑了一下。
——姐姐她是……又要拒绝我了吗？
肖凡看不透她的心思，只知道自己的心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跳得厉害。
不知怎的，他忽然害怕起她的回答。
明明是他先挑明了想追求的心思，可这会儿，当齐奈奈严肃认真地准备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那生怕被拒绝的绝望，陡然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差点让他窒息……
明明他等了那么久，从他们重逢开始，他暗着明着表明心意并不是一次两次，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上次她不是也落荒而逃了嘛，可都没现在这么窒息啊！
大概……是因为她忽然这么认真？
他总有种“要是这次又被拒绝了就是真的没戏了”的感觉，还不如她的“落荒而逃”要来得让他留有念想……
这次换肖凡的脸上出现了“不安想逃”的表情，正如齐奈奈之前“不想面对”的模样。
可齐奈奈从来就是他那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姐姐，她决定了的事情，才不会给人反驳逃跑的机会呐！
眼见他有点逃跑的苗头，齐奈奈只是一个反手，就将他松懈了的双手紧紧反握住了。
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他，笑得温柔而霸道。
“你听我说。”
她说什么，他就乖乖听话。这一刻也不例外。
于是肖凡手不动了，掌心里的汗水潺潺而出，很快便浸湿了齐奈奈的手心。他和她面面相觑。
而后，他咽了咽口水，只敢瘪着嘴，乖巧地小小声：“姐姐，我、我听着……”
那委屈不安的小模样和身高实在违和，却还是一下子就让齐奈奈的心间软和得一塌糊涂的！
明明她也紧张得小心脏突突突地欢快跳着，她的脸上却是被气笑了的模样。
“怎么现在变你紧张了？你不是很勇吗？”
“一码归一码……”肖凡心里很怂，却还要强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而说完后，他又快速地低下了双眸，像只鹌鹑一样，嘴上仍旧死鸭子嘴硬。
“不！我一点儿也不紧张！我听着呐！姐姐，是……是好消息吧？对吧？”
他快哭了，说到最后差点气若游丝。
齐奈奈险些被他这副憨憨的模样憋出内伤，只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就只准你跟我坦白那么多，啰啰嗦嗦地让我紧张心跳，难道，还不许我也准备长篇大论一番？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啊……等我说完了，我再告诉你答案？”
“嗯……好、好吧。”
——算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认命了的肖凡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甚至咧嘴笑了一下试图表示自己的“豁达”。
可是这会儿，他却紧张到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龇牙咧嘴得就像齐奈奈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
齐奈奈又是一个白眼，随后尝试着和他开玩笑，让他真的放松：“你，还是别笑吧。你这样，好像要跟我讨债，我现在没钱。”
“哪有……”小狼狗又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我说了？”“嗯……嗯。”
齐奈奈放开了手，盯了紧张的肖凡一眼，便长长地吸了口气，随后低下头捋了捋头发，这才开始坦诚相待。
——真要坦白，还真是有点紧张的！
“其实就算你今天不跟我又提这事，我也……也是要跟你讲明白的。这两天，我想了很多，问了自己很多次，是不是以后都要像发视频的时候一样，勇敢点果断点？直到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真的想明白了：我以后除了不想再被人压在底下欺负之外，也不想……再在感情上逃避了。那一点都不像我。”
肖凡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这话，似乎会是个不错的结局？即使只是那么一丁点皆大欢喜的可能，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于是他毛毛躁躁的手再次伸向齐奈奈。
“姐姐？！”
然而下一秒，却被狠心的齐奈奈打回去了。
“我还没说完。”
俩人都哭笑不得地望了望对方。
许是站得累了，齐奈奈忽然蹲坐在了地上，把下巴抵在了膝盖上，双手环抱住双腿，陷入了沉思状态。
肖凡挠了挠头，也跟着蹲坐了下去。
好一会儿没听见齐奈奈继续说下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从她低下的眉眼间，却窥见了她两颊边上一丝丝红霞。
他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忽然有些得意到差点笑出声：原来姐姐是在害羞啊……
可又怕被她发现自己有“取笑”她的念头而不愿意继续说下去，肖凡只好紧紧抿了抿唇。
好不容易憋住笑，他才佯装懵懂地轻声呼唤：“姐姐，你怎么了？”
怕被肖凡看出来她的羞怯，齐奈奈回过神，抬手不自然地捂住了双眼，才又继续。
“刚才说到了哪里？哦……我不想再逃避了。上次……就上次，你因为我被打得头破血流的那次，我记得我……我当时差点就要跳脚骂人。后来，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病，一起去逛了街，那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份温馨。还有之后，你又用你的手给我当枕头的那份体贴，我很感动……然后，其实吧，那不仅仅是感动吧，我承认，我是真的，喜、喜……”
“喜欢你”——这三个字明明很简单，可真当要说时，齐奈奈却感觉自己都快把前半辈子的勇气都耗完了！
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地垮了肩膀，像只鹌鹑一样干脆把整个头埋进膝盖间，闷闷地从底下丢出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还是以后再说吧。”
“什么？！”
肖凡本来就着急，这下可好！
心脏都快跳出心脏病了，耳朵都快竖到天上去了，没想到姐姐解释了一堆，临了临了……那三个字，却愣是说不出口？！
于是他不干了，暴躁地从地上猛站了起来，还顺便强势地将鹌鹑齐奈奈拉了起来，稍显粗鲁地将她塞进他的怀中。
他气得龇牙咧嘴的，却在最后，变成了歪嘴坏笑。
“姐姐，你不是那么墨迹的一个人啊。要不，我教你说，你跟着我读？来，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
没等齐奈奈因为陡然站起而带来的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的感觉平复下来，在肖凡忽然“刚”起来的亲身教学，又带着急促而轻声的话尾消了音之后，恍惚间，她的下巴被轻轻托起了。
齐奈奈只觉唇上一热，迟钝的大脑接收到信号后忽然告诉她——肖凡？！他、他又一言不合就亲上了！
怎么每次遇到他，都会变成这样不可控的场面？
而在这会儿，齐奈奈的脑袋里，更是一瞬间空白到只剩下一些简单的影像，压根就忘了挣扎：那是一片纯净的天空，上面飘着几朵懒洋洋的白云，天是那么高那么蓝，云是那么轻那么白……
一切那么美好，美好到让她忘了她的打算。
——也许是很久前就喜欢了吧？
只是这份感情在他们重逢后，因为经过经年累月的沉淀，又借由回忆与现实的虚虚实实，才慢慢地将它从沉睡之中唤醒，才让她明白过来——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是这么特别！
可是……
她原本想跟他说什么来着？
哦对，她想告诉他，她有她的不得已，不能轻易说喜欢他。
原本只想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哪怕就这么当“姐弟”一辈子也好。
然而他的喜欢越来越明目张胆，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就得给他一个答案吧？
可要是随便应付的话，既不符合她的本心，也不尊重他……总之很矛盾。
所以，她今天是想告诉他，她会好好考虑的，希望他能给自己多点时间……
可是面对肖凡这突如其来的操作，齐奈奈的打算落了空。
她沉溺在他的亲吻里，忘记了原本的打算，也忘了那些藏在心里的“不得已”。
这一刻，她忽然想放纵自己。
她想让自己做回自己，自然而然地履行着“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简单的本心……
很快，肖凡惊喜地感受到了齐奈奈的回应。
他激动得忍不住将这个吻加深了，颤抖着，贪婪地吸取着他们之间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此时就连空气都是甜美的，甜美到让他“心生恶念”，好想立马就把她吃干抹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