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
大概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齐奈奈都快忘记了的那段难熬的日子里。
在遇上肖凡之前，嘴上倔强的她，也曾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过得好辛苦啊……
后来他出现了，也是幸好有他。
悲惨黯淡的时光，他是唯一穿过层层雾霾，笔直地朝她照射而来的一缕阳光，带着青涩与懵懂的情感，让她在许多年之后，依旧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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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第一次懵懂心动，是在她十六岁的那个夏天。
那时的那只“皮猴子”，已不再是最开始的那只脏兮兮的“皮猴子”了，而是已经正式进入青春期开始爆痘开始拔高的十三岁年纪的别扭男孩。
不过没有变化的是，肖凡依然莽撞，爱打架，喜欢收一群小弟在身后围绕着他转。即使已经六年级第二学期了，正是小升初的关键时刻，打架闹事还是他的日常。
虽然班主任对这个“小霸王”的英勇事迹很是头疼，三天两头说着要见家长，奈何肖凡闹归闹，成绩却在齐奈奈的辅导后加上自身领悟力高，一直在年级里排名前茅，并且霸榜……所以只要是小打小闹，校领导很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反而劝着班主任息事宁人。
肖凡的事情齐奈奈是知道的。
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了，但她每次遇到出门打麻将的肖妈妈的时候，总会听肖妈妈顺嘴说上几句。肖妈妈觉得自己管不住他，就想着让齐奈奈帮忙说一说。
于是在齐奈奈辅导肖凡学习的间隙里，她曾不止一次假装不经意地说了一下肖凡。
“阿姨说你又打架了？为什么要打架呢？打架一点都不好，要是伤到了，阿姨叔叔会心疼的。”
每当这时候，架着二郎腿在房间的书桌上仰着头看书的肖凡，都是用同样一句话漫不经心地反问她：“那姐姐也会心疼吗？”
齐奈奈以为他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才这么问，于是心想：也许，打架的背后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打架吧？他的本性并不坏……
有时候，齐奈奈会很无奈地摇头后不说话。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像今天一样，用和他一样漫不经心的口吻回他：“那当然会心疼啦。多疼啊。”
她这么说完之后，就又继续埋头在自己的初三功课里。过一会儿后又忽然侧头，想起来要看他摆在桌面上的作业到底写了没。见没写，她就摇摇头，又去看自己的。
彼时是初三第二学期，齐奈奈的功课越发紧张，可她还是会在心里默默替肖凡着想：虽然想停一停辅导的，可是，肖凡今年六年级了，正是关键时期……
一想到这里，她的眉头就会不由自主皱紧了，心事简单到让人一览无遗。
肖凡偷偷地从自己的课本下侧目往上望去时，看到的是她这样一副为了学习而烦恼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压根没把自己问了许多遍的话放在心上过。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就想发火，想找人打架……
越想越烦，肖凡索性将腿从桌面上收回，下一秒直接从椅子上猛跳了起来站直了。“咔”一声，身下的椅子便因为他的动作太突然而向后仰倒在了地板上。
椅背与地板碰撞发出的突兀声响，结结实实把齐奈奈吓了好大一跳。
那双越发明艳动人的桃花眼此时瞪圆了看着他两秒之后，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你干嘛？”
肖凡的心里突突跳，微垂着视线回望着她，却并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
黝黑的脸色实在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姐姐的这一瞪，他的脸上忍不住燥热了起来……
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对劲的他干脆扭过了头，手插着兜便径直往阳台走去——他这是又准备爬阳台了。
临爬上树前，他才头也不回地酷酷丢下了一句话，算是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不干嘛！学习太闷了，打一会儿架去！”
这话说得就跟去吃饭一样平常。
齐奈奈刚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跑到阳台门外时，肖凡已经一溜烟下了树，正好站在树底下抬头往上望。
那时，在肖凡黑亮幽深的双眼底究竟藏着什么，齐奈奈看不懂。
她只知道，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变化了，变得不那么单纯，变得陡然这么一望过去，还会让人心里“咯噔”猛跳一拍……
齐奈奈忘记了自己应该喊住他，也忘记了他是光着脚跑掉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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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凡出去后没多久，就在外面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那会儿，他正一个人无聊地等着小弟们过来的时候，碰巧看到一群和他一样都是十几岁年纪的小流氓在调戏路边站着等车的一个小姐姐，于是他二话不说就跑上前和人干上架了！
这一年抽条似的长身高的肖凡身高已经一七五了，虽然身材精瘦得很，但他的拳头却是拳拳有力的。
可一人挑十个，多少有些吃力，免不了身上要挨几记偷袭的闷拳。
肖凡却好像不知道痛，挨一下偷袭就立马回头给人一拳，紧跟着又被偷袭，就继续回头又揍过去……
眼看着落了下风的时候，小弟们终于出现了，也加入了打架的队伍。
小弟们的加入很快就把小流氓们打跑了，而这时候，那个被调戏的小姐姐过来道谢。
“谢谢你救了我。我请你……请你们喝奶茶？”
众人刚吹了几声口哨揶揄起哄着肖凡的“英雄救美”和小姐姐的懂事，可肖凡却一声不吭地走开了，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这可把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不过谁也不敢说他什么，只因为——肖凡老大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不怎么美丽？
他们一群人后来又跑去了游戏厅，一直玩到了太阳下山许久了，才各回各家。
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子里，老旧的路灯依然老旧，不怕黑不怕摔的肖凡也依然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在围墙上，如履平地。
此时的肖凡一身黑。
黝黑的皮肤深色的衣裳，加上今天没穿鞋，脏得一塌糊涂的一双脚在夜色的掩护下，就跟消失了一般。
远远望去，他的整个人像悬浮在半空中似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又渗人又好笑！
打了架玩了一下午的肖凡现在心情莫名地好，又因为自己的这副鬼样子不知不觉轻笑出了声。
可是，刚一抬头，他的笑容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他看见不远处，齐奈奈的门口微弱的灯光下，眼下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孩。而那个男孩，此时正低着头笑嘻嘻地在和她说话……
肖凡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眸底的亮光一瞬间变得无比晦暗。
——他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