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快递单上那行血字,字迹像是刚写上去的,暗红色的液体还在微微往下渗,在廉价的白色面单上晕开不规则的痕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白天被老太太拦下时的阴冷感再次缠上脊椎,这次却带着实质的恶意——那不是幻觉,也不是精神病人的恶作剧。
"操!"我把快递狠狠摔在地上,却在接触到地板的瞬间后悔了。万一这东西像白天的楼道一样,摔了会招来更麻烦的东西怎么办?我像触电般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快递盒。它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刚才渗血的字迹都凝固了,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我的错觉。
手机还扔在床头,屏幕亮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我突然想起什么,连滚带爬扑到床上抓起手机,解锁屏幕的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密码。点开通话记录,那个女孩的号码还在那里,归属地显示是本市,可当我试着回拨过去时,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忙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空号?下午明明还能打通的!
冷汗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刺痛感让我猛地眨了眨眼。我看向紧闭的房门,猫眼外那双眼漆黑的眼睛仿佛还贴在那里,破碎的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刚才追出去时太冲动了,现在想想,如果对方真是活人,怎么会在深夜穿着白天那身白裙?怎么会有那样扭曲的跑步姿势?又怎么会刚好出现在我家门口?
还有这个快递——它明明应该消失在那个无限延伸的楼梯间里。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快递盒的边缘。硬纸板冰凉,带着潮湿的霉味,和下午我抱在怀里时的触感一模一样。这不是新的快递,就是那个写着"3栋404"的、让我在楼梯间迷失方向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是那个"女孩"带来的?还是它自己跟着我回来的?
我想起邹树说的话——"只要遵守三点规则就行"。可我明明遵守了:没回头,没回答问题,没接递来的东西。为什么麻烦还是找上了门?难道是因为我最后追出去的举动?或者是因为我骂了它?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我整个人弹了起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敲门?齐大海已经走了,邹树住得远,房东更不可能半夜过来。
"谁?"我压低声音问,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极轻的、像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沙沙沙",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慢慢挪到门边,这次不敢再靠近猫眼了。白天那个老太太的脸、刚才那个女孩破碎的面容在脑海里交替闪现,我甚至能想象到现在猫眼外可能贴着一张更加恐怖的脸。
"沙沙沙..."刮擦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一点一点抠门板上的油漆。
"我警告你,再不走我报警了!"我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壮着胆子吼道。这把刀还是我刚搬来时买的,用来削水果,现在却成了唯一的防身武器。
刮擦声停了。
就在我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贴着门缝传来,带着浓重的喘息:"小伙子...我的快递...你怎么还没给我送上来啊..."
是那个老太太!那个在3栋楼下问我"现在几点了"的老太太!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这里是5栋,和3栋隔着整整一个小区广场!她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我没有你的快递!"我死死抵着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臂上,"你的快递不在我这里!"
"在的...我看见你拿回来了..."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就在你房间里...那个盒子...是我的...你开门...给我吧..."
我猛地看向地上的快递盒,它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可现在看来,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包装盒像是在对着我笑。原来它不是3栋404的,是这个老太太的?还是说,这些"东西"根本共用一个快递?
"我不开!你快走!"我挥舞着水果刀,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份快递,两个"收件人",大半夜的都找上门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工作!
"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你以为...躲得掉吗..."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我瞳孔骤缩——这扇门的锁是老式的球形锁,安全性很差,但我明明反锁了!怎么会有声音?
"咔哒...咔哒..."锁芯转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着,像是有人在门外用钥匙试探着开锁。冷汗浸湿了我的后背,我突然想起一个被忽略的细节——下午在3栋楼梯间时,我好像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只是当时被无限延伸的楼梯吓坏了,没在意这个细节。
难道那个时候,就有人在"开锁"?开哪个门的锁?
"砰!"
门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门板都震动起来。我踉跄着后退几步,紧紧攥着水果刀,手心全是汗。
"砰!砰!砰!"
撞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门板在剧烈晃动,墙皮簌簌往下掉。我能听到木头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感觉这扇薄薄的门板随时都会被撞开。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我环顾四周,房间里没什么能用来堵门的重物,只有一个铁皮衣柜和一张书桌。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把铁皮衣柜往门后推。衣柜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但好歹移动了几厘米,勉强顶住了门板。
"砰!"又一声巨响,衣柜被撞得移动了半寸,上面的空酒瓶掉下来摔得粉碎。
我顾不上碎片割破的脚踝,又去推书桌。书桌更沉,推起来格外费力,就在门板即将被撞开一条缝的时候,我终于把书桌也顶在了衣柜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