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我扶着书桌喘气，心脏狂跳不止。现在有了两道屏障，应该能撑一段时间了吧？
门外的撞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急促的刮擦声，"沙沙沙...沙沙沙..."，这次不仅仅是门板，连门框、墙壁都传来了声音，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抓挠。
我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感到一阵绝望。邹树说"遵守规则就能完整出来"，可现在我被困在家里，连门都快被撞开了，这算哪门子的"完整出来"？
难道这份工作的危险，根本不止在送快递的过程中？
我想起邹树给的那个红包，想起交房租时房东贪婪的眼神，想起银行卡里只剩下三位数的余额。如果辞职，我能去哪里？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下一份工作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响了。
这次的铃声格外刺耳，在寂静的房间里像警报一样响起。我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未知。
接还是不接？
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间点不会打电话来。可如果不接，会不会像刚才那个女孩一样，直接找上门来？
犹豫了几秒钟，我还是划开了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用尽力气保持声音平稳："喂？"
"喂？是...是快递员吗？"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带着哭腔，"我...我订的夜宵...怎么还没送到啊？我住在...5栋302..."
5栋302？！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窗外。我住的就是5栋302！这个房间根本没有订过夜宵！
"你是谁？"我厉声问，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
"我是...我是住在这里的人啊..."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和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你不是来送快递的吗...我等了你好久了...快开门...把东西给我吧..."
我猛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又来了！又是这样！先是3栋404的女孩，然后是楼下的老太太，现在又是"5栋302"的男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要这个快递？还是想要我这个人？
我看向地上的快递盒，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把这个快递扔出去，他们会不会就放过我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压不住。邹树说过"不要接递来的东西"，但没说不能把东西送出去。如果这就是他们想要的，那给他们不就行了？
我慢慢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快递盒。盒子不重，但拿在手里却感觉像有千斤重。我走到窗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窗户把它扔下去。
楼下是小区的绿化带，如果扔下去，它会不会自己再爬上来？或者引来更多的"东西"？
"开门！把东西给我！"门外的男人声音和电话里的重叠在一起，撞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猛烈，衣柜和书桌都在晃动，感觉随时会被撞翻。
没时间犹豫了！
我拉开窗户，深夜的冷风灌进来，带着一股熟悉的、阴冷的霉味。楼下的路灯坏了，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闭着眼，将快递盒用力扔了出去，然后迅速关上窗户，反锁。
"咚！"楼下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快递盒落地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门外的撞门声和刮擦声突然停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结束了？他们走了？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房门，等了足足十分钟，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那个老太太的声音，那个男人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把快递扔出去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冷汗湿透了衣服。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和地上的玻璃碎片混在一起，火辣辣地疼。但比起刚才的恐惧，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了？
就在我稍微松了口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窗台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就在我刚才打开窗户的位置。纸条是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用红色的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扭曲，像是用血写的：
"你把我的东西扔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窗外依旧漆黑一片，但我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贴在玻璃上，静静地看着我。
不是一个，是很多个。
我能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的、密密麻麻的黑影，它们挤在窗外狭小的空间里，像潮水一样涌动着，看不到尽头。
原来它们不是走了，而是都聚集到窗户外面了。
"咔嚓。"
玻璃突然裂开一道缝，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狠狠砸了一下。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缝蔓延开来，像蜘蛛网一样覆盖了整个玻璃。
我绝望地看着那些裂缝，看着窗外涌动的黑影，终于明白了邹树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幸好你按照我说的做了，要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完整的出来！"
他说的"出来"，可能根本不是指从楼梯间出来，而是指...从这个小区活着出来。
或者说，从这份该死的工作里活着辞职。
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无数只苍白的手从裂缝中伸了进来，抓向瘫坐在地上的我。我挥舞着水果刀胡乱砍去，却感觉像是砍在棉花上，那些手被砍断了又迅速长出来，源源不断，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那个消失的快递盒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房间里，静静地躺在我的脚边。面单上的血字已经变了，不再是"这就是你不送上门的代价"，而是一行新的字：
"明天...记得来上班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