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接住了台阶,“是,先生一天最好只做一件事,不然精力会……”
“栩栩,我这事儿急得很啊!”红英姐苦着脸看我,“铁蛋发烧八成就是钱大姨家有啥东西闹的,不然他咋和四毛同时发烧呢?这里有说法啊!”
我没来得及回话,红英姐就小心翼翼地看我:“栩栩,要不你先陪着姐去看看,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明白人。你要实在没精力,姐不强求,咱再想别的办法,就先去看一眼,姐求你了,行吗。”
别求我啊!
我就怕这一出。
眼看陆琛要开口,我抢先一步道:“那就先去看看吧。不过红英姐,我丑话要说在前头,你知道,我还没正式拜师,经验很不足,只能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兴许不是邪事,是有什么误会。”
“行,你愿意陪我去看看就成!”红英姐双手合十,看出陆琛有些微不悦,还朝他以示感激,“姐谢谢你们啦!铁蛋是我命根子啊,他要是出点啥事儿我也不活了。走走,真的急死我了!”
我跟在她身边,后脊梁还是冒出一层虚汗。
陆琛侧过脸,无声地朝我确认:‘你可以?’
我扯了扯唇角回应,右手握拳,唯一的底气就是裴叔给我的慧根。
好歹咱是要踏道的,遇事不能退缩,行不行,看看再说。
“钱姨啊,栩栩让我找回来了!!”进了院子,红英姐就打起招呼。我跟在她旁边进屋,虽是平房,装修要比贵林大爷家好很多。
入目就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客厅,后面连着厨房,左右都是卧室。志全和一对中年夫妻正站在沙发旁,三人都有轻微挂彩,看来是动手留下的。现在火气消了,气氛有些尴尬莫名。一个老太太听到红英姐的招呼声率先迎出来,满眼都是过意不去:“哎呦小姑娘,听说你本事大的能把贵林大哥请回来露面,我家这事儿就等你给掐掐脉啦!”
“大姨,是您?”我一看到老太太正脸就忍不住惊讶,这不黄昏那阵儿嫌我站车旁碍事儿,一顿小胳膊肘差点给我怼墙面里的大姨嘛!
“你认出来我啦。”钱姨看着我还挺不好意思,“小姑娘,我当时就是想看看老陈家请来的先生啥样,着急了,一看这小伙子下车,长得太俊,气质可好,志强一喊他裴大师,我就想挤到前面仔细瞅瞅……你别生奶奶气啊!”
“钱姨,栩栩辈分大,她叫我姐,在你这论也是叫大姨。”红英姐说着,顺便介绍了下钱姨的儿子和他媳妇儿,这一家人全姓钱,称呼倒是很好记,“刚才都是误会,钱大哥和大嫂也不清楚糖葫芦怎么会到箱子里,闹了点不愉快,都过去了。栩栩,就靠你来给断断了!”
我嗯了声,四处看了圈,“那箱子呢?”
“箱子在卧室了。”钱姨的儿子钱洪亮应了声,“一直放我女儿睡觉这屋的大衣柜上面,这不志全找上门要说法,我正好在孩子这屋找点东西,他就跑进来质问我,我一下没忍住脾气,俺俩就动手了,我媳妇儿一直拉着,卧室小,我们仨人都碰撞到了。邻里邻居这么多年,咋说都不应该动手,我错了,刚给志全老弟赔完不是了。小先生,你去看看……”
钱大哥说这话时还直擦汗,各种不好意思。他体型很大,啤酒肚,大胳膊,高高壮壮,脸上都是络腮胡子,就这身段,出门一般人不敢谈拢!
能看出这是个粗人,没花花肠子,但是脾气不咋滴。
我无声地看了眼站那装哑巴的志全,真是要收回先前说他熊横熊横的话。
看来三哥不是个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主儿,出门在外还挺护着家里人的。
起码面对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对手,三哥还敢照量照量,勇气可嘉。
就是胜负比较一目了然,二对一的前提下志全必须吃亏,钱大嫂拉架也肯定偏啊。他们三是都挂彩了,但是钱大嫂只是脸上被刮碰出一道红磷子,头发凌乱,跟我打完招呼她还重新拢了拢。钱大哥嘴角红了块,志全三哥毛衣领子都坏了,小圆领被扯的快成一字领了,左眼眶子还黢青。看来钱大哥是薅着志全的衣领子出拳的,一拳卯的还挺准。但可以确定钱大哥没下重手,也就意思意思给了一拳,不然就那吨位的,志全眼眶被杵上就得睁不开了!
我很不合时宜地脱线。
咱血液里有这细胞啊!
只要跟‘武’沾边,我都有精神头!
思维乱跳着,我跟着钱大哥来到一旁的小卧室。
地上放着口掀盖的旧木箱,二十一寸彩电箱子那么大。
怕我看不真切,钱大哥还把箱子挪到门外的客厅,大亮的灯光下,这旧木箱丝毫没有斑驳,颜色漆黑油亮,好似打过蜡,箱盖上还带着铜锁,做工很精巧。其中最醒目的,就是箱子里的一串只剩余三粒的葡萄糖葫芦。
箱子里没有旁的东西,很空。
甭说糖葫芦了,扔进个牙签都能一眼锁定。
“小姑娘你看看……”钱大哥指了指,“志全拿着糖葫芦去问了下四毛就又放进去了,他妹子说要找你问问。你要是看不出啥,我们家就准备报安,虽然事儿不大,糖葫芦也没两个钱,但这涉及到了道德品质问题,我们家是一定要掰扯明白的,这糖葫芦绝对不是我们家谁抢的。我就一个女儿,十岁,现在搁医院住院,我爸今晚在医院陪护,家里就我和我妈就加我媳妇儿三个人,亲戚中就算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也不会大晚上跑过来,这串儿糖葫芦绝对是无中生有。”
“对,这事儿一定要搞明白!”钱大姨跟着点头,“不然那四毛家也得来要说法,觉得四毛那孩子病了也跟我们有关。倒不是花不花钱的事儿,是我们家屈啊,门都没出,摊上这档子的事儿,回头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家欺负小孩儿呢,上哪说理去!”
我嘶了口气,脑子里不停往外蹦着东西:“钱大哥,你拿东西擦过这箱子吗?就是像给汽车打蜡那样给箱子做过保养吗?”
“没有。”钱大哥摇头,“古董嘛,整新了还是古董了么。箱子搬回来后我就用干毛巾擦了擦灰,然后就摆在衣柜上了。”
我哦了声,继续问,“那你女儿是什么病?住多久医院了?”
直觉告诉我,钱大哥女儿生病和箱子有关!
“发烧。”钱大哥叹了口气,“最近我给她报了几个补习班,可能是学习累着了,压力大,天天跟我说做噩梦,我也没当回事。半个月前发烧了,断断续续的不爱好,在医院一直住着查病根儿,我们家里人轮班去照顾。我怀疑是县医院水平不行,抽了好几管子血呀,啥也没查出来,我正打算把工作安排安排,后天带孩子去大城市医院瞧瞧呢!”
跟我早前的‘怪病’路子很像啊!
我沉下口气,弯身仔细端详着箱子,隐约在箱子漆黑的表皮发现了深色的污渍。这箱子太黑了,污渍看不清本色。我用手一摸,指腹却有电流划过,像被针尖狠扎了一下。我吃痛的弹开手,脑中当即浮出数据:“血……这是血……”
“有血吗?”钱大哥也躬身仔细看了看,“啊,好像是有。这箱子在农村老房子放很久了,从我小时候有印象起,它就压在仓房,直到我们全家搬来县里。这箱子得在仓房放十多年没人管了,有老鼠啥的被咬死留下血迹很正常。这回是我妈回老家才把它搬回来,看它算是个古董,才准备留着找明白人估估价,看值不值钱。”
陆琛面无表情地走近,“如果有耗子,能留下血,怎么箱子没被磕坏。”
啊对!
他道出我心里的疑惑。木料很容易受潮被磕,箱子更容易被蛇鼠絮窝。可这口箱子除了铜锁能看出年头老点,其余的完好无损,甚至油光锃亮。钱大哥还说他没保养过,这就很不科学了呀!
“可能是箱子质量好?”钱大哥被问愣了,“老物件都用料足嘛,但凡它坏了,被磕了,我妈也不能费劲儿给搬回来。但这不是重点吧,小姑娘,我们主要想知道,糖葫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箱子里面,究竟是谁放进去的。”
铃铃铃~~
陆琛刚要启唇,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我本能地摸向自己羽绒服外兜,却见陆琛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下来电人接起,“怎么,人都找来了吗。”
见我们都看向他,陆琛用眼神示意我们继续聊,他接着电话朝着院里走去。
“小姑娘,你看这事儿……”钱大哥求解一般的又看向我。陆琛这一离开我真有点没底,但对着钱大哥的眼,我仍旧道出疑惑,“钱大哥,我问一下,你女儿是不是在这口箱子搬进卧室后就开始生病的?”
“这个……”钱大哥拧起眉,“好像是那几天。小先生,你觉得我女儿发烧和箱子有关系?”
我琢磨了几秒,看向钱大哥的媳妇儿,“大嫂,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别怪我没礼貌。那个,你先前流过产吗?或是,你们家夭折过小男孩儿吗?”
“没有!”钱大哥摆手,“我媳妇儿头胎就生了!”
“我就生了晶晶一个女儿!”钱大嫂也赶忙道,“怀了就生了,咱嫁人时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洪亮心知肚明,绝对没有啥别的事儿!”
“大嫂你别急,我就是问问,这是程序,排除法。”我应着,“如果您家先前没有夭折过男胎,你女儿在这箱子进门后就生病了,今晚又发生了小男孩儿抢糖葫芦进门……综合考虑,我分析,这一切都跟这口箱子有关。我怀疑你女儿是虚病,是有东西在磨她。”
慧根是这么提示我的。关键在于咱累积的经验太少,书面知识又不够,所以只能去‘怀疑’。
而无法精准的解释出小男孩是谁,他是怎么把糖葫芦放到箱子里的!
“哎呀我也怀疑啊!”钱姨惊呼出声,看着我满眼复杂的开口,“既然小先生说到这儿,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打从我家孙女晶晶住院,我就觉得她病的怪。这些天吧,我晚上睡觉也总觉得胸口沉,像是有石头压我,憋得我这个难受。可我一念叨,我家老伴儿就骂我胡思乱想,他不信这些,洪亮和媳妇儿也不太信,弄得我也不敢瞎整,像岁数大神叨了似的!”
见我听得认真,钱大姨皱着眉叹出口气,“这不听说老陈家找了先生,要请贵林大哥回家,我下午才凑前儿去看。其实私心就想问问我家晶晶的事儿,不然谁去凑这热闹。可看你这闺女年岁太小,没比我家晶晶大多点,我怕你道行不够,回头再让周围邻居寻思我孙女咋滴了,传出去不好听,我就没问。现在你这本事我们都看到了,这箱子肯定有事儿!”
“妈,你倒是早说啊!”钱大哥无奈,“你要早就觉得晶晶病的不对劲,我爸不信我们总会听你的啊,咱早点找人看看,省的晶晶遭这些天罪啊!现在闹得……小先生,难不成箱子里有鬼?!”
话题给他跳跃的,我冷不丁都没反应过来。
志全闻言倒是迅速朝门口闪了几步,带着红英姐都慌张的退了退。钱大姨和钱大嫂更是一脸的如临大敌,气氛登时紧张。钱大嫂颤声问我,“小姑娘,鬼怎么能把人吃的糖葫芦放在箱子里呢,鬼是怎么开盖的?”
“这个……”
我忽然发觉先生也很像侦探了!
断案得讲逻辑,凡事都要合情合理。可我哪算得上断案的?说难听点,连“盗版”都够不上——盗版好歹是成品,我这连生产线都没上呢。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这种事轻重难料。办得漂亮,便能风过无痕;要是出了岔子,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专业先生遇上这事儿,第一步准是先逼出那脏东西,抓住“凶手”,真相自然水落石出。可我哪会这本事?
我恨不得把脑袋撬开,把东厢房那堆书全塞进去,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钱大嫂,我只能说,事出必有妖。”
谨慎起见,我决定给裴叔打个电话问问。见气氛压抑,我一边按号码一边安抚:“没事,要是这箱子有问题,烧了它就行……”
这话不知戳中了谁的痛处,话音未落,客厅的灯突然“咔咔”狂闪!拨出去的号码也受了干扰,只剩“嘟嘟”的忙音。
“妈呀!”钱大姨和钱大嫂当场尖叫,“这咋回事啊!”
“别怕!”钱大哥总算拿出了气魄,“可能是保险丝烧了,我去看看!”
忽明忽暗的光里,我猛地看见钱大哥身后站着个小男孩——浑身漆黑油亮,没穿别的衣服,就一条金铜色短裤,眼珠子泛着红光。他盯着我,突然咧嘴一呲牙:“滚!”
我本能地往后一退……老天爷,他真出来了!
小男孩呲着牙瞪我,突然蹿进旁边晶晶的卧室,“砰”的一声,房门瞬间关上!冷风骤起,屋里顿时一片漆黑。
“啊!”钱大姨和钱大嫂吓得紧紧抱在一起,“妈,门怎么自己关上了!”
“有鬼啊!”志全扯着嗓子喊,“快跑!这不是保险丝的事儿!是鬼进来了!”喊完他扭头就跑,见红英姐吓傻在原地,还不忘拽上她往门外冲:“英子!快!这不是我爹!被它盯上就完了,会被带走的!”
兄妹俩跑得太急,在入户门口绊了一跤,几乎是摔进院里的。说实话,我也差点跟着跑——卧室门关上的瞬间,像发令枪响似的,让我想起志东二哥蹲在院里烧纸的场景,本能地想抬脚就溜。
可理智和发烫的右臂拽住了我。看着吓懵的钱家人,我深吸一口气:“钱大姨,大哥大嫂,你们先出去,我进卧室看看。”咱来都来了,跑了多丢人!
“你……”钱大姨声音发颤,“能行吗?洪亮,快报案吧。”
“滋啦——滋啦——”灯光闪了两下,突然恢复明亮。我纳闷地抬头:鬼都现身了,灯怎么还亮了?
“方栩栩?”陆琛的低音传来,我回头看见他站在入户门口,“出什么事了?”
我瞬间明白——是陆琛在辟邪!
我盯着他迈进的长腿,抬手喊:“别动!”
陆琛脚步一顿:“怎么了?”
“到院里等我!”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没工夫多解释,“等我就行,你别进来!”
陆琛似乎有些不解,确认道:“你可以?”
“行!”我干脆地应了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看见那小男孩的瞬间,直觉就告诉我必须抓住他——这是最直接的办法。换句话说,不管行不行,我都得试试!
陆琛没再多问,高大的身影退到了院外。志全还在外面喊:“钱哥钱嫂!钱大姨!快出来!这种事交给专业的来!太吓人了,搞不好要把你们全家带走!我没骗你们啊!”
红英姐也跟着喊:“栩栩,你小心点!这可不是我大爷,不好说话!千万别出事啊!”
钱大姨吓得腿软:“小先生……”
“别害怕,你们先出去。”想到陆琛在院外,我踏实多了——至少那小男孩跑不出去。有辟邪的人镇着,这屋子就像个笼子,我只管抓它就行。
“那……麻烦你了……”钱大姨几乎是被钱大哥架着推出门的。其实钱家人本来没那么怕——不就是灯灭了、门关了吗?经历过风浪的成年人,总能找个科学的理由给自己壮胆。可架不住志全在旁边添油加醋,一口一个“有鬼”“会被带走”,谁听了不发毛?不过这倒也帮了我——至少没人催着我解释,在抓住那小男孩之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客厅空了,灯闪了两下又灭了,四周一片漆黑。我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周围的景象。看着眼前的卧室门,我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叠好的符纸塞进裤兜,脱掉大衣——轻装上阵,安全第一。
准备好后,我活动了下脖子,呼出一口气,手心贴上门把,慢慢拧开。
“吱嘎——”门开了,阴风迎面扑来。我像掏枪似的摸向裤兜,在黑暗里扫视着:“出来!小子!我看见你了!”
没人回应,也没看见小男孩的身影。
我慢慢走进卧室——里面家具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大衣柜,陈设一目了然。借着窗外的月光,我仔细看了看书桌底下,甚至壮着胆子打开了大衣柜:“你……”
“砰!”卧室门突然在我身后关上!
我心里一紧,赶紧关上衣柜,转身盯着紧闭的门:“再不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嘿嘿。”空气中突然传来小男孩的嘲讽声,“你没本事的,嘿嘿。”
“少跟我阴阳怪气!”我警惕地盯着空气,掌心的符纸都被汗浸湿了,“有本事出来,咱们面对面说!”
“你找我啊。”小男孩笑着,“我在窗帘后面,你来啊……”
窗帘?我看过去——窗帘没拉上,两侧的布料像浪花似的垂着。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一侧窗帘的底端突然不停鼓动,像是有东西躲在后面,不停拱着。
“你想吓唬我?”我一边自语一边上前,猛地拽开窗帘,“你知道我见过的鬼,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哗啦——”窗帘被拉开,我右手还做着要把符纸塞进嘴里的动作,可窗帘后面空无一人。
没人?
“吱嘎——”房门又开了。
我像惊弓之鸟似的回头,眼睛一下子睁大——黑暗中,一口黑木箱子正一点点擦着地面挪进来,慢慢朝我靠近。箱底蹭着瓷砖地,发出“嘶嘶”的声响。我的心跟着它的移动越缩越紧,后背抵着窗台。眼看箱子离我越来越近,我伸腿一蹬,抵住了它:“别耍花样!”
箱子停了下来。奇怪的是,箱盖已经扣好,铜锁也规规矩矩地卡着。
卧室里静得吓人,小男孩没再出声——他像是故意营造这种诡异的氛围,逼我跟着他的节奏走。我咽了口口水,隐约听见箱子里传来“嗵嗵嗵”的闷响,像是在提醒我掀开盖子,他大概就躲在里面。
我没动,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牙齿轻轻打颤:“我知道你在箱子里!我一开盖你就会蹦出来——这种把戏,我二哥早就用来吓过我,我不会上当的!现在我看明白了,你是附在这箱子上的邪物!我给你个机会,自己出来,坦白从宽;要是抗拒,我就对你不客气……别想吓唬我……哎呀!”
那四方的箱子突然猛地弹起,在空中变成了小男孩的模样,直接朝我扑来!我吓得差点骂出声——这是搞什么?狐变人、人变猫,现在连木箱子都能变人了!本以为是两面夹击,没想到是三面堵截!
我还没来得及躲,小男孩就一口咬住了我握着符纸的右手背!
“你松嘴!”我疼得想甩开他——那痛感就像被抽屉夹了似的。一使劲,掌心里的符纸也飞了出去!
见符纸没了,他像是计谋得逞,笑着松开嘴,手里突然多了串糖葫芦。我奔到桌角想捡符纸,他挥着糖葫芦的竹签就朝我扎来:“臭丫头!就你也想对付我?快给老子滚!”
“哎!”竹签扎得我生疼。我伸手去捡符纸,他就扎我的手背;我缩回手,他又扎我的肩膀和胳膊!我疼得连连躲闪,他却越扎越凶,上蹿下跳的,让我无处可防。
“你浑身阴气,一个将死之人也敢跟大爷我作对?谁给你的胆子!”他一边扎一边骂,“臭丫头!我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留在我柜爷的肚子里做替死鬼!”
我又疼又急,怒火一下子冲了上来,不管不顾地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谁说我会死!”
“呲——”竹签的尖头划伤了我的手背。小男孩被我这一拳打得翻倒在地,滚了两圈后,怒瞪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你个臭丫头,居然能打到我?”
我也懵了——以前我打过周天丽,知道拳头对鬼没什么“威力”,基本没用,更别说我还被裴叔用纹刺封印了!
我低头一看右手——血珠密密麻麻地渗出来,血痕格外醒目。右手背上的花叶纹刺泛着红光,忽明忽暗。我拽起袖口,小臂上的花枝也在发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血为引信,怒气升腾,神力骤显,可驱邪祟。”
答案一出来,右臂就像有火烧似的疼,像是有花生了根。我倒吸一口凉气,直接站起身,盯着小男孩的眼睛,活动了下脚腕——小样儿,不是怕我燃符叫人吗?准备好了吗?小姐姐我要开挂了!
“大爷我不陪你玩了!”小男孩扔下一句,身体一缩,又变成了黑木箱子,飞快地朝门外滑去。
想跑?我追了两步,单手撑住旁边的书桌,浑身力气突然涌了上来。我灵活地一个空翻,跃到箱子前面,回身一脚踹过去:“回去!”
“呃!”小男孩闷哼一声,箱子被我踹回了卧室窗帘下面。
我冷眼看着箱子又变成揉着肚子的小男孩,伸手关严了卧室门。
“你个臭丫头敢打我……”小男孩咧着嘴,眼睛红得更厉害了。他双腿一弯,朝我冲过来:“我撞死你……啊!”
“砰!”冲过来的小男孩被我一脚踢回窗台下面。我控制了下力道,没让他撞到窗户玻璃——毕竟在许姨家有过教训,穷家富路,东西都是花钱买的,大冬天的,窗户碎了多冷。而且,我不想让院里的人担心,这会儿最怕有人来打扰。
“你……”小男孩像个抛射物似的,冲过来就被弹回去,撞在墙上又受了二次伤。我清楚地听见他身体里传来“咯嘣”的闷响,像木头裂开的声音。可他趴在地上动了动,又朝我冲过来:“你个臭丫头,老子跟你拼了!”
求之不得!
我面无表情地迎上去,正面进攻——出拳打鼻梁,伸手抓胸膛,抬肘顶上身,双手锁双肩!
“啊啊!”小男孩惨叫连连。我冷着脸把他逼到墙角,完全把他当成了沙袋。他每反击一下,我就更用力地还回去——顺手搂,往上打,双掌掴,一套翻子拳打完,我转身变招,崩拳接锤击!
“噗!”他吐出一口黑沫子,味道跟木屑没两样。他佝偻着身子,还在放狠话:“老子非杀了你……”
我喘着粗气——要是以前,我打一套拳绝对没这么大威力。一来我动作不规范,好多招式都往“制敌”上改,说白了就是要按住对方——这在赛场上是严令禁止的,私下打人不仅要坐牢,还得赔几万医药费。可我打的是“鬼”,大不了回头多给他烧点纸!二来我身体素质没这么好,真动手的话,通常三分钟内就得分胜负,时间长了体力就跟不上。
可现在不一样!我右臂烫得像岩浆,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我拽着他的肩膀把他提起来——这东西的皮肤又滑又凉,还硬邦邦的,摸起来跟那口箱子没区别。我没犹豫,左手按住他,右手对着他的脸继续打:“我让你跟我称老子!”
“呃!”他被我打得脸偏向一边,喉咙里发出痛哼:“你他玛的……”
“我让你跟我骂脏话!”右臂的灼痛感越来越强,我狠狠出拳,太阳穴都跟着跳——只有打出去,才能缓解这种难受!
“噗!”小男孩的脸又偏向另一边,黑沫子吐个不停:“你……”
“你什么你!”我一拳接一拳地打,左脸打完打右脸。他的头随着我的力道左右摇晃,完全没了反击的力气。
“叫你说我不行!叫你说我将死!叫你瞧不起我!叫你想让我做替死鬼!叫你……”
沾满血迹的拳头突然停住——我挑眉一看,他的五官居然被我打得平了下去,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块黑木板!
啥情况?
我松开手,那“平板小男孩”蔫头耷脑地躺在地上,一缩身,又变回了那口黑木箱子。
只是这箱子现在浑身是裂纹,铜锁耷拉着,还沾着我的血,看起来分分钟就要散架。
血是我的血,那裂纹……
我往后退了一步,听见箱子还在哼哼,忍不住开口:“你是……箱子成精?”
难怪他自称“柜爷”!原来不是外来的小鬼附着在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