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孙婆婆从里屋走了出来。蔡老伯抬头一看,惊讶地说道:“你这不又变回柳月圆了吗?” 柳月圆笑着点点头,催促道:“对,你也赶紧去撕了它。” 蔡老伯一听,求之不得,连忙说道:“我也难受得要命。”说完,便依照她的说法,快步走进里屋。
一阵折腾之后,站在柳月圆面前的,已然变成了李觅。 李觅活动了一下身体,长舒一口气,说道:“现在轻松多了,不用再装蔡老伯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柳月圆凑近李觅,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 李觅一边听,一边点头应和,最后说道:“那我们半夜再去。” 半夜时分,星光点点,洒在寂静的城市上空。
李觅轻轻推了推柳月圆,催促道:“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如鬼魅般,无声地潜入城市的暗处。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归义坊粟特人和汉人混居的区域。李觅走上前,轻轻敲响了阿罗憾的房门。 已经睡熟的阿罗憾和夫人被敲门声惊醒,阿罗憾迷迷糊糊地披上外衣,打着哈欠,点亮油灯,脚步迟缓地慢慢走向院门,他谨慎地问道:“谁呀?大半夜的敲门?” 外边传来李觅压低的声音:“我是李觅,快开门,阿罗憾。” 阿罗憾听出是熟悉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打开院门。 他看到柳月圆也一同前来,赶忙把二人迎进屋里。
这时,阿罗憾的夫人也来到了堂厅。 “深夜到访,有什么要事吗?”阿罗憾一边请他们坐下,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李觅笑着说道:“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把我俩打扮得跟你们粟特人一样。” “噢,这个好办。”阿罗憾一听,心里顿时放松下来,笑着说道,“我给你粘上像我一样的胡子,再穿上我的衣服,就行了。” 阿罗憾的夫人接过话,热情地说:“我有几套我少女时期的衣服,正好适合这位小娘子。”说罢,夫人旋即起身去取衣服。
阿罗憾打趣道:“怎么?上回那易容术不好使啦?” 柳月圆苦笑着回应:“好是好,就是一直没人能识破,可长时间顶着那模样,实在是难受得紧。” “哈哈哈,哪能长久戴着呀?戴个几天还差不多。”阿罗憾听后,爽朗地大笑起来。
这时,夫人抱着一摞衣服,还带着化妆工具走了出来。阿罗憾拿起工具,开始为李觅粘贴络腮胡子,一边贴一边说道:“贴上这胡子,就有咱们粟特人的味儿了。”夫人则拿着化妆工具,仔细地为柳月圆化妆,说道:“我们那儿的女人,眼睛大、眉毛浓重。我瞧你的眉毛还行,就是眼睛得给你画大些。”她一边画一边叮嘱,“每次重新画的时候,你得按我教的方法来,不然画出来不像。”
柳月圆眼睛紧紧盯着夫人的手法,认真琢磨着,嘴里不停应道:“嗯嗯,记住了。” 待两人换上粟特风格的服饰后,阿罗憾夫妇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齐声说道:“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夫人又特意为柳月圆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次端详后,满意地说:“这样更妥帖,记住了,每个步骤都不能乱。” 柳月圆点头称是。
夫人正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儿,神色一紧,赶忙说道:“你们稍等。” 语毕,她匆匆转身,脚步急促地朝里屋走去。不一会儿,夫人双手捧着一个长条形皮夹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夹子,从里面轻轻拿出一把形似胡琴的乐器,眼中满是珍视。她轻轻抚摸着乐器的琴身,缓缓说道:“这叫‘卡曼恰’。” 说着,她将卡曼恰递给柳月圆。
柳月圆双手接过卡曼恰,触手便能感受到乐器的纹理与温度。她轻轻拨动琴弦,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夫人看着柳月圆,微笑着说道:“现在,你试着按我教的,左手按弦,右手拉弓,先从简单的单音练起。感受每个音的音色,还有按弦和拉弓力度变化对音色的影响。”
夫人神情专注,如同进行突击教学一般,快速且细致地向柳月圆传授着卡曼恰的基本演奏方法。她手把手地引导,眼神里满是认真与执着。 演示完几个关键动作后,柳月圆深吸一口气,依照夫人所教,左手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右手平稳地拉动琴弓。“吱呀......”一声略显生涩的单音响起。
夫人微微皱眉,却依旧温和地鼓励道:“别着急,力度再均匀些,手指按弦的位置可以微调。”柳月圆点点头,再次尝试。随着一次次练习,那单音逐渐变得稳定而纯净。 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好,接下来试试两个音的衔接,先按这根弦,然后迅速换到下一根弦,拉弓的动作要连贯。”柳月圆依言而行,努力找寻着两个音之间的完美过渡。
在夫人的悉心指导下,柳月圆不断调整着自己的手法,卡曼恰渐渐流淌出一串虽简单却愈发流畅的音符,旋律也越发悠扬。 柳月圆感激地说道:“都记住了。那我们得趁着黑夜回去了。” 夫人微笑着将剩下的几套衣服递给他们,阿罗憾向他们挥手送别:“路上小心。” 柳月圆和李觅点头示意,转身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