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璃梦仙宫,红绸漫天,仙乐绕梁。
冥渊刚跨进仙宫大门就扯着嗓子喊:“好友!老子可算赶上了!”
他大步流星冲到逸尘面前,抬手拍得对方肩膀“哐当”笑得见牙不见眼:“恭喜啊兄弟,抱得美人归!”
逸尘笑了笑,抬手理了理被拍歪的领口——身上这件明黄锦袍,正是仙宫这三日连夜赶制的帝婿礼服,衣襟上用金线绣着流云捧日纹样,与身旁清念璃身上的同款礼服交相辉映,连袖口的暗纹都分毫不差,一看便知是特意裁制。
“你倒是会赶巧,再晚一步,吉时就过了。”
逸尘话音刚落,清念璃已笑着上前,给了冥渊一个得体的万福,“冥渊哥哥一路辛苦。”
“弟妹客气了!”冥渊扭头冲身后喊,“十将!把老子准备的礼抬上来!”
十将指挥着两个小魔兵,小心翼翼扛着个半人高的乌木箱子过来,箱子上还贴了张歪歪扭扭的红符。
冥渊一脚踹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双锦盒,他拍着箱子边缘笑道:“你前阵子念叨的魔蚕丝鞋,老子让工坊赶制了整整一大箱,春夏秋冬款都有,保准你和弟妹穿十年都穿不完!”
说着又指向另一个更沉的箱子,“那箱是老子备的金银细软,南冥刚收的税银分了你一半,别跟老子客气,大家都是兄弟!”
正说着,一个小魔兵没拿稳,箱子角在台阶上磕出轻响。
冥渊眼疾手快冲过去扶住,对着那魔兵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哎哎哎!孙贼!轻拿轻放不知道啊!这里面有给弟妹的南海珍珠,磕坏一颗,老子扒了你的皮!”
小魔兵吓得赶紧把箱子抱稳,脸都白了。
清念璃忍着笑解围:“冥渊哥哥别吓他了,心意我们领了。”
冥渊这才作罢,转头冲逸尘挤眉弄眼:“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逸尘看着那两箱沉甸甸的贺礼,无奈摇头:“你啊……”
“还是弟妹体贴。”
冥渊瞪了那小魔兵一眼,“听到没?还不谢谢帝女殿下!”
小魔兵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发颤:“谢……谢帝女殿下恕罪!”
冥渊这才满意,转头对十将吩咐:“去,把夫人扶进来。”
十将领命转身,没片刻就引着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妇人缓步走来。妇人眉眼温婉,虽鬓边带些霜色,气色却瞧着平和,正是冥渊的母亲。
逸尘见了,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伯母也来了。”
“那是自然。”
冥渊扶着母亲走到逸尘面前,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你和弟妹帮了我们母子这么大的忙,我娘这几日总念叨着,说一定要当面谢谢你和弟妹。”
妇人对着逸尘与清念璃浅浅一福,声音温和:“多谢两位对渊儿的照拂,若非你们,渊儿这孩子……”
“娘....都过去了....”冥渊连忙扶住母亲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安抚。
妇人抬手拭了拭眼角,释然一笑:“是啊,都过去了!”
逸尘连忙躬身回礼,姿态比刚才更显恭敬:“伯母客气了。我与冥渊是过命的兄弟,他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您不必如此。”
他抬眼看向妇人,关切地问道,“倒是伯母,听冥渊说您刚从药庐出来,最近身体恢复得如何?”
妇人被他这句“伯母”喊得心头一暖,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好多了,劳你挂心。”她望着逸尘,眼里满是疼惜,“倒是你这孩子,前阵子听说为了帮渊儿……受了不少苦吧?”
“都是小事。”逸尘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冥渊也护过我多次,我们兄弟间不说这个。”
“好孩子,往后若有难处,别跟伯母见外。南冥虽不比仙宫富庶,但能帮的,我们绝不推辞。”
清念璃在一旁笑道:“伯母放心,我们自当互相照拂。”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章余咋咋呼呼的声音先一步飘进来:“好友!我和你姐来啦!”
逸尘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裙,挽着章余的胳膊快步走来,身后跟着章墨玄与姬云炎,几人身边的下人抬着沉甸甸的木箱,看那规制像是精心备下的订亲贺礼。
“舅舅,章伯父。”
逸尘先对着姬云炎与章墨玄拱手行礼,目光转向姬嫣凝时柔和了几分,“姐。”
最后他看向章余,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故意拖长了调子:“姐夫。”
章余被这声“姐夫”喊得耳尖发红,挠着头嘿嘿直笑:“哎!我和你姐给你带了些订亲礼,都是书院和炎煌谷压箱底的好东西,还有你姐夫我亲手调的胭脂,还有你姐给念璃备的玉簪,保准衬她!”
姬嫣凝笑着拍了他一下:“就你嘴甜。”
她转向逸尘与清念璃,语气温软,“祝你们订亲顺遂,早日完婚。”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那就借我家好姐姐,吉言了,姐你和姐夫,带着章伯伯和舅舅,赶紧进去吧,还有好友你也带着伯母和兄弟们找个位置。”
逸尘笑着应下,随即侧身抬手,先对姬嫣凝与章余道:“姐,姐夫,你们带着章伯伯、舅舅先进去歇息。”
他又转头看向冥渊,目光温和了几分:“好友,你也带着伯母和兄弟们先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不必客气。”
“放心吧。”冥渊颔首应道。
说罢便上前扶过身旁的母亲,又招呼着同行的弟兄们,跟在姬云炎等人身后往殿内走去。章余走在最后,还不忘回头冲逸尘挤挤眼,扬声喊:“等会儿咱哥俩得喝几杯!”
逸尘笑着挥手应下,看着一行人身影消失在雕花殿门后,才与清念璃相视而笑,眼底皆是暖意。
“魔尊大人到——”
恰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司仪扬声通报。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已踏空而至,黑袍在红绸漫天中猎猎作响,正是魔尊夜狂枭。他身侧跟着剑老,大皇子,与一身墨裙的夜寒,四人落地时带起的气浪掀动了廊下的灯笼,光影在青砖上明明灭灭。
逸尘与清念璃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尊上。”
魔尊目光扫过两人身上同款的明黄礼服,眉峰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哦?贤侄该叫我什么?”
逸尘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重新拱手时语气已添了几分亲近:“夜伯伯。”
他转向身侧须发皆白的老者,躬身行礼时姿态更显恭敬:“剑爷爷。”
最后目光落在大皇子与夜寒身上,颔首时带着同辈间的温和:“宸哥,寒姐姐。”
“老剑痴,你这把老骨头倒是来得早!”,一道爽朗的笑声从殿内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清澜拄着玉杖缓步走出,他褪去了乞丐装扮,换上了月白道袍衬得他仙风道骨,目光落在剑老身上时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听说我外孙女订亲,你也特地赶来捧场?”
剑老抬眼一哼,铁剑往地上一顿:“你当我是为你?逸尘是少典的儿子,少典是我徒弟,他的儿子也算我半个孙儿,他的订亲大典,我岂能不来?”
“呸!”
清澜毫不客气地回怼,“论辈分,璃儿是我亲外孙女,这长辈之位轮得到你抢先?”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魔尊忽然低笑一声,“两位前辈,今日是孩子们的好日子,要掐架也得等喝了喜酒再说。”
剑老与清澜仙尊对视一眼,各自“哼”了一声,却也都住了口。
清澜捋着胡须怼道:“老剑痴,敢不敢跟我比酒量?”
剑老挑眉:“怕你不成?输的人得学三声狗叫!”
“一言为定!”
两人这才罢休,并肩往殿内走去,嘴里还在互相揭短,倒像是一对吵了一辈子的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