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夜蚀晶
昆仑的夜色比白日沉了三分。通天柏的金光穿透云层,在根部织成半透明的光罩,将灵脉晶护在中央——那枚头颅大小的晶块悬在根系交错处,本源纹路如鎏金溪流般流转,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的黑土冒出细密的灵气水珠,顺着根须蜿蜒而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头顶的星光。空气里浸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混着灵脉溢出的暖光,连夜风都变得温柔,像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攒着最后一丝平静。
灵脉卫统领墨松正背靠着通天柏最粗壮的那根主根打盹。他身上的银甲沾着白日加固阵眼时蹭的草屑,甲片缝隙里还卡着几粒固灵草的种子,手里的长枪斜倚在腿边,枪尖的灵力微光随呼吸起伏,像濒死的萤火。这是他守在这里的第三个时辰,四族援军已列阵南天门,清灵谷的伏兵被凌云一锅端了,连风澈仙尊都亲自坐镇玉虚宫统筹全局,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长眼的魔兵能摸到这昆仑最深处的“心脏”地带。眼皮越来越沉,耳边只剩下通天柏枝叶轻晃的“沙沙”声,混着灵脉晶的嗡鸣,像幼时母亲坐在床边哼的安神咒,将警惕心一点点裹进了睡意里。
没人注意到,根系交错的阴影里,夜影的指尖正轻轻划过魔刃的刃口。蚀灵粉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灰雾,像一层薄霜覆在刃上,刃尖已离灵脉晶的光罩不足一尺——他带着九名影魔卫,借着影遁术藏在最隐蔽的根缝里,整整两个时辰,连呼吸都用魔煞凝成细缕,贴在地面缓缓吐纳,连通天柏自带的灵脉预警都被这“死物般的沉寂”骗过,更别说打盹的灵脉卫了。他们像九团会动的黑暗,衣摆与根须摩擦的声响,都被刻意压得比落叶坠地还轻。
“动手。”夜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轻得只有身边的影魔卫能听见。话音未落,九道黑影如鬼魅般同时起身,魔刃上的蚀灵粉被灵力催动,瞬间化作九缕灰烟,像九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精准地缠上灵脉晶的光罩——本该坚不可摧的金光,竟被灰烟蚀出细密的裂纹,“咔嚓”的脆响在夜里传开,像寒冬湖面崩裂的声音,每一声都扎着灵脉卫的耳膜。
墨松猛地惊醒,后颈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枪尖刚凝起一寸长的灵力,就见一道黑影已扑到灵脉晶前!他怒吼着挺枪刺去,枪风带着灵脉的金光,却被另一名影魔卫用淬了魔煞的骨盾挡住——金与黑的灵力在碰撞处炸开,气浪掀得他踉跄后退三步,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有魔兵!护灵脉晶!”他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后怕的颤抖,可周围的灵脉卫刚从地上弹起,就被影魔卫的影遁术缠上——这些魔兵像附骨之疽,明明前一瞬还在眼前,枪尖刚要刺到,身影就化作淡黑的雾气,再从背后挥刃袭来,几道银光闪过,已有三名灵脉卫的肩甲被划开,黑血溅在通天柏的根须上,发出“滋啦”的灼烧声。
夜影压根没理会周围的混战,他的眼里只有那枚泛着金光的灵脉晶。魔刃已刺穿光罩的裂纹,刃尖贴着晶块的表面划过——本源纹路像被墨汁泼过,瞬间黯淡下去,晶块上出现一道指节宽的深黑色痕迹,边缘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里蔓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露出两排沾着魔煞的牙齿,正要运力将晶块劈成两半,却突然感到后颈一寒——一股熟悉的草木灵力,带着通天柏特有的清香,已抵在他的皮肉上,连影遁衣都被这股力量灼得发烫。
“你的对手是我。”青岑的声音像夜风般清冷,从他身后传来。她手里的玉扇已完全展开,扇面上的九尾图案被灵力催动,化作九条鲜活的翠绿狐尾,尾尖泛着淡金的灵光,像九条灵活的长鞭,瞬间缠住夜影的四肢,将他牢牢捆在原地。原来她带着鹿族修士检查外围阵眼时,总觉得灵脉的波动比往常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特意绕到通天柏根部查看,刚靠近就闻到了蚀灵粉的腐臭味,正好撞破这场要命的偷袭。
夜影挣扎着想要化影遁走,可狐尾上的草木之力混着清灵砂的气息,一碰到他的影遁衣就发出“嘶嘶”的声响,将黑影灼出一个个小洞,连魔煞都在滋滋消融。他怒吼着回头,魔刃反手刺向青岑的咽喉,动作快得像一道黑闪电,却见鹿族修士已将提前备好的疗伤草药撒向灵脉卫——淡绿色的药雾在夜里散开,沾到伤口就化作清凉的灵力,受伤的神卒瞬间恢复力气,长枪的金光重新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剩下的影魔卫困在中央,枪尖每一次刺出,都带着净化魔煞的力量,让影魔卫的遁术越来越滞涩。
“毁晶!”夜影知道再拖下去就是死路,眼里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催动体内魔丹——他竟要自爆魔丹,与灵脉晶同归于尽!青岑瞳孔骤缩,玉扇全力挥出,九条狐尾死死勒住他的魔丹位置,灵力如潮水般涌入,试图压制魔丹的躁动,可夜影的皮肤已开始泛出暗紫的光,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灵脉晶上的裂纹更是像蛛网般蔓延,本源纹路的嗡鸣都变得虚弱,像濒死之人的喘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的灵力箭突然穿透夜影的左肩——箭尖裹着灵脉的本源之力,刚入体就炸开,将他躁动的魔煞搅成乱麻,自爆的势头瞬间被打断。夜影惨叫着倒地,左肩的伤口冒着黑烟,抬头就见风澈站在十步开外的根须上,手里的长弓还泛着金光,弓弦上残留的灵力还在微微震颤,他的眼神冷得像昆仑山顶的冰,连声音都带着寒意:“玄夜派你来,就是让你做这种无谓的牺牲?”
没人知道,灵汐和云逍在清灵谷外巡查时,总觉得心里发慌,无意间抬头看向通天柏的方向,竟发现金光里掺着一丝极淡的黑气——那是蚀灵粉的颜色!两人不敢耽搁,立刻用传讯玉通知了风澈。他刚从玉虚宫出来,连铠甲都没来得及披,就提着长弓赶了过来,正好看到夜影要自爆的一幕,毫不犹豫地凝聚灵脉之力,射出了这致命一箭。
夜影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看着灵脉晶上那道未愈合的黑痕,突然疯狂地笑起来,笑声沙哑又刺耳,像破锣被敲碎:“牺牲?风澈,你以为挡住我就赢了?灵脉晶已被蚀灵粉污染,三日之后卯时,护山大阵一启动,它就会从内部炸开——到时候,通天柏倒,灵脉紊乱,你们的防线就是一堆没用的烂木头!”
他话没说完,就猛地咬碎了牙床里藏着的化骨毒——黑色的毒液瞬间顺着血管蔓延,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可这次风澈早有准备,在他张嘴的瞬间就抬手凝出灵力罩,将夜影整个人困在里面。黑灰刚冒出来就被罩住,连一丝腥味都没散到外面,更别说留下什么线索。风澈蹲下身,指尖对着罩内的黑灰轻轻一点,金色灵力如细针般渗入其中,竟从灰粒里逼出一缕极淡的魔煞印记——那印记扭曲如蛇,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正是玄夜独有的专属魔纹,像一个嘲讽的符号,印在灵力罩的内壁上。
“天枢长老!”风澈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话音刚落,天枢长老已带着十名灵脉卫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块泛着浓郁绿光的固灵草晶——那是用百年份的固灵草凝练而成,是压制魔煞的至宝。“用固灵草晶暂时压制蚀灵粉,再派最快的神卒骑踏云驹去青丘,请狐族的九尾长老来——只有她的九转净化术,能彻底清除这魔纹!”
天枢长老不敢耽搁,立刻应下,小心翼翼地将固灵草晶贴在灵脉晶的黑痕上——翠绿的光芒与金色纹路瞬间交织,像两条缠绕的蛇,黑痕蔓延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连灵脉晶的嗡鸣都恢复了几分力道。可他看着风澈凝起的眉头,还是忍不住问:“仙尊,这魔煞印记……玄夜到底想做什么?”
“是玄夜的陷阱。”风澈捏碎手里的魔煞印记,指尖的金光散成碎屑,他的眼神沉得像深潭,“他故意让夜影暴露得这么明显,就是想让咱们以为,破坏灵脉晶是他的杀招——可你想,以他的谨慎,怎会只派十个影魔卫来赌?真正的杀招,还藏在更暗处,等着咱们掉以轻心。”
话音刚落,玉虚宫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传讯玉鸣——那是主传讯玉的紧急频段,灵力波动里带着天玑长老从未有过的慌乱。风澈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取出腰间的主传讯玉,刚注入一丝灵力,天玑长老的声音就从玉里炸开,带着喘息和焦急:“仙尊!不好了!南天门西侧的水幕阵突然失效,三千魔晶弓手的箭雨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苍牙首领带着狼骑在拼死抵抗,可那些箭上……都沾着噬神咒!狼骑的兽皮甲根本挡不住,已经折损了三百弟兄!”
风澈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寒冰砸中——水幕阵是云瑶水族用千年玄冰的灵力布下的,别说普通魔焰,就算是焚灵黑焰也能削弱七成,怎么会突然失效?更让他心惊的是噬神咒——那是只有噬神魔镰才能催动的咒文,威力能直接吞噬神卒的灵力本源,玄夜竟把这么重要的力量,用在了普通的箭雨上?这里面一定有诈!
他刚要转身下令,让凌云带两千羽林卫支援南天门,就见灵汐气喘吁吁地从根须丛里跑出来,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手里的旁传讯玉还在发烫,上面的灵力波动乱得像一团麻:“仙尊!云逍在迷雾林西侧侦查时发现,断仙桥的魔军少了三千人——不是之前的魔狼骑,全是魔晶弓手!他们绕了近路,从灭神渊爬上来,绕到了南天门的西侧,水幕阵就是被他们提前埋的蚀灵弹炸失效的!”
灭神渊?风澈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地方是昆仑最险的断崖,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瘴气笼罩,崖壁上全是锋利的暗礁,连灵脉卫都只敢在崖边巡查,从不敢深入,玄夜竟敢让三千魔晶弓手从那里绕路?这根本不是偷袭,是在赌命!他抬头看向夜空,通天柏的金光虽还在,却因灵脉晶受损而透着一丝虚弱;南天门的方向已泛起一片暗紫色的光,那是噬神咒箭雨的颜色,像一块脏污的印记,印在昆仑的天际线上。
风澈握紧腰间的镇岳剑,剑鞘上的三族共鸣纹像是感应到他的决心,突然亮得刺眼,金、绿、蓝三色光芒交织,映着他的侧脸。“青岑,你留在这里守灵脉晶,务必等九尾长老赶来,绝不能让魔纹再扩散分毫;天枢长老,立刻调五百灵脉卫,带着清灵砂去支援南天门,帮苍牙稳住防线;凌云,你带剩下的三千羽林卫,随我去灭神渊——玄夜想声东击西,引咱们分兵,那咱们就给他来个首尾夹击,把这三千魔晶弓手彻底留在那里!”
指令刚下,神卒们已像上了弦的箭般行动起来。青岑立刻收起玉扇,九条狐尾缠在灵脉晶的光罩外,形成第二层守护;天枢长老转身就跑,灵力催到极致,连胡须都飘了起来;凌云从根须后牵过战马,银白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光,对着风澈拱手:“仙尊,羽林卫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风澈翻身上马,踏云驹似乎也察觉到了紧迫,金瞳里映着南天门的紫光,仰头嘶鸣一声,蹄子踏在灵脉溢出的光雾上,溅起一片金色的火星。它载着风澈,朝着灭神渊的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瘴气被马蹄踏散,留下一道金色的轨迹,像一条劈开黑暗的光带。风澈伏在马背上,镇岳剑的剑鞘贴着腿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共鸣,也能猜到,这一夜注定无眠,而玄夜藏在暗处的真正杀招,恐怕要在这最后的时辰里,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
灭神渊的瘴气比迷雾林浓十倍,黑灰色的雾像实质的纱,裹在人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连灵力都被滞涩了几分。雾里藏着尖锐的岩石,像野兽的獠牙,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稍不留意就会被划开一道口子。风澈带着羽林卫刚绕到渊口的平缓地带,就听到南天门方向传来的厮杀声,还有箭雨破空的“咻咻”声——抬头望去,三千魔晶弓手正列成三排,对着南天门的西侧防线放箭,箭尖的噬神咒泛着暗紫的光,每一支箭都像一条小蛇,穿透狼骑的兽皮甲,落在地上还在燃烧,连青石都被蚀出一个个小坑。苍牙正带着狼骑举盾抵抗,他的左臂已被箭划伤,黑血顺着兽皮甲往下流,却依旧嘶吼着指挥,狼牙棒每一次砸出,都能扫飞几支箭,可魔晶弓手太多,箭雨像永不停歇的暴雨,狼骑的防线已开始松动。
“放灵力箭!先破他们的箭阵!”风澈勒住马缰,高声下令。羽林卫立刻翻身下马,举起长弓,金色的灵力箭在弓上凝聚,带着灵脉的净化之力,穿透瘴气,像一场金色的暴雨,落在魔晶弓手的阵形中间。魔兵们压根没想到会被从背后偷袭,前排的魔晶弓手瞬间倒下一片,暗紫的血溅在瘴气里,发出“滋啦”的声响,阵形瞬间乱了,箭雨的密度立刻降了下来。
苍牙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金光,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地嘶吼起来:“是仙尊的援军!弟兄们,杀!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他举起狼牙棒,带着狼骑冲破防线,朝着魔晶弓手的阵形发起冲锋——狼牙棒上缠着的清灵砂沾到魔兵的血,发出“滋滋”的声响,将暗紫的血液灼成黑烟,狼骑的嘶吼声与魔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震得崖壁上的碎石都在往下掉。
风澈翻身下马,镇岳剑已出鞘——剑身上的三族共鸣纹与通天柏的金光遥遥呼应,竟在浓得化不开的瘴气里劈出一道丈宽的金色通路!他握着剑,一步步朝着魔晶弓手的统领走去,每一步都让地面泛起金色的灵力波纹,瘴气在他身边自动散开。那名魔将正举着一柄巨大的魔晶弓,对准苍牙的后背,箭尖的噬神咒已凝起一团拳头大的暗紫光,显然是想偷袭。
“你的对手是我。”风澈的声音穿透混战的嘈杂,传到魔将耳里。魔将猛地回头,就见一道金色的剑光已到眼前——他仓促间举起魔晶弓去挡,“当”的一声脆响,魔晶弓瞬间崩裂,噬神咒的光芒炸成碎片,溅在他的脸上,灼得他惨叫起来。他刚要抽出腰间的魔刀抵抗,风澈的剑已穿透他的胸膛,金色的灵力在他体内炸开,像一颗小太阳,连魔煞带躯体一起净化,最后只留下一缕青烟,消散在瘴气里。
失去统领的魔晶弓手更乱了,像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羽林卫与狼骑两面夹击,长枪与狼牙棒交替落下,金色的灵力与暗紫的魔煞碰撞,炸开一团团光雾。不到半个时辰,三千魔晶弓手就死伤殆尽,只剩下几十名残兵,抱着头往灭神渊的瘴气里逃,却被羽林卫的灵力箭追上,一个个倒在逃跑的路上。
苍牙拄着狼牙棒,大口喘着气,脸上的血混着汗水往下流,滴在地上的魔兵尸体上。他走到风澈身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灭神渊深处的瘴气突然剧烈翻滚——不是被风吹动的乱晃,而是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底下搅动,黑灰色的雾瞬间变成了暗紫色,还带着一股比玄夜更浓郁、更古老的魔煞,像潮水般从渊底涌上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连空气都变得沉重,压得人胸口发闷。
风澈握紧镇岳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玄夜的真正杀招,从来不是破坏灵脉晶,也不是偷袭南天门,而是用这两拨“诱饵”,把昆仑的主力引到灭神渊这个狭窄的崖口,再放出藏在渊底的这东西!
“所有人退到崖边!结防御阵!”风澈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羽林卫和狼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本能地跟着他后退,长枪与狼牙棒齐齐对准渊底的瘴气,金色的灵力在武器上凝聚,形成一道临时的光墙。
就在这时,瘴气里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那爪子足有门板大小,指甲是墨黑色的,泛着金属的寒光,上面还缠着腐烂的布条,一出来就带着一股陈年的腐臭味,爪子拍在崖壁上,竟硬生生抓下一大块岩石,碎石飞溅中,崖壁上留下五道深指宽的痕迹。紧接着,一只覆盖着黑羽的翅膀从瘴气里展开,羽尖带着暗紫的魔焰,每一根羽毛都像锋利的刀片,扇动时卷起的风,竟能吹得灵力光墙微微震颤。
最后,那团魔煞终于凝聚成完整的形态——一只展翅足有十丈宽的巨鸟,身体是暗黑色的,羽毛间透着腐烂的孔洞,露出里面泛着紫光的骨骼;它的头颅是一颗巨大的骷髅,眼窝深处燃着两团幽绿的鬼火,喙部是用魔骨加固过的,泛着冷光,每一次开合,都能喷出带着噬神咒的黑雾。它正是上古时期被众神封印在灭神渊底的魔魂——“蚀骨鸦”,是魔帝座下最凶戾的战将,当年为了封印它,三位上古神尊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唳——”蚀骨鸦发出一声震得大地颤抖的嘶吼,声音里带着被封印万年的怨毒,翅膀一扇,就朝着风澈等人俯冲而来,喙部的黑雾直扑灵力光墙——刚一接触,金色的光墙就泛起波纹,表面瞬间被蚀出细密的小孔,像被强酸腐蚀过一般。
“顶住!用清灵砂加固光墙!”风澈下令,同时将镇岳剑举过头顶,剑身上的三族共鸣纹被催动到极致,金、绿、蓝三色光芒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与通天柏的金光呼应——他在向玉虚宫传讯,让天枢长老立刻调派灵脉卫支援,同时通知青岑,务必守住灵脉晶,绝不能让蚀骨鸦的魔煞影响到那里。
羽林卫立刻从腰间取出清灵砂,撒在长枪上——金色的灵力瞬间染上一层淡绿,光墙重新变得稳固,将蚀骨鸦的黑雾挡在外面。苍牙看着那巨大的鸦身,眼里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怒吼着举起狼牙棒:“仙尊,咱们不能只守不攻!这怪物刚被唤醒,魔煞还没完全恢复,咱们趁机杀了它!”
风澈摇摇头,眼神紧盯着蚀骨鸦的翅膀——他发现,那些黑羽虽然锋利,却有几处羽毛稀疏的地方,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当年封印留下的痕迹,也是它的弱点。“它的弱点在翅膀内侧的封印处!凌云,你带一千羽林卫从左侧绕,用灵力箭射它的左翼;苍牙,你带五百狼骑从右侧绕,吸引它的注意力;剩下的人跟着我,正面牵制!”
指令刚下,众人立刻行动。凌云带着羽林卫悄悄绕到左侧的崖壁后,借着岩石的掩护,举起长弓,灵力箭对准蚀骨鸦的左翼——那里果然有一块巴掌大的封印痕迹,泛着微弱的金光。苍牙则带着狼骑对着蚀骨鸦的右翼发起冲锋,狼牙棒砸在地上,激起一圈灵力波纹,吸引了蚀骨鸦的注意。
“唳!”蚀骨鸦果然被苍牙吸引,翅膀一偏,就朝着狼骑俯冲而去。就在这时,凌云大喊一声:“放箭!”一千支灵力箭同时射出,像一道金色的瀑布,精准地落在它左翼的封印处——金光瞬间炸开,蚀骨鸦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左翼的黑羽掉了一大片,露出里面泛着紫光的骨骼,暗紫的魔血顺着伤口往下流,滴在地上,将岩石都腐蚀成了黑色。
风澈抓住机会,提着镇岳剑,踩着崖壁上的岩石,一跃而起——剑身上的光柱直刺蚀骨鸦的头颅,金色的灵力与它眼窝的幽绿鬼火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蚀骨鸦吃痛,猛地甩头,想将风澈甩开,却见风澈已借力跳到它的背上,镇岳剑对着它脖颈处的封印痕迹狠狠刺下!
“咔嚓”一声,封印的金光再次炸开,蚀骨鸦的脖颈处裂开一道深口子,魔血喷涌而出。它疯狂地扇动翅膀,想把风澈甩下去,却因左翼受伤,动作变得滞涩。苍牙趁机带着狼骑冲到它的脚下,狼牙棒对着它的爪子砸去,清灵砂的光芒与魔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就在这时,灭神渊的瘴气再次翻滚,又一道黑影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次是两只更小的蚀骨鸦,虽没有之前那只巨大,却同样凶戾,翅膀上的魔焰更旺,显然是玄夜提前用魔煞滋养的“分身”。它们一出来就朝着凌云的羽林卫扑去,喙部的黑雾瞬间蚀穿了几名羽林卫的灵力盾,让阵形出现了缺口。
风澈心里一沉——玄夜竟还留了后手!他刚要下令调整部署,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还有草木灵力的波动——抬头望去,青岑带着鹿族修士和五百灵脉卫赶来了,她的玉扇展开,九条狐尾在空中飞舞,对着那两只小蚀骨鸦甩出一道翠绿的灵力波:“仙尊,我来帮你!”
有了援军,羽林卫的阵形重新稳固。风澈深吸一口气,握紧镇岳剑,对着蚀骨鸦的头颅再次刺下——这一次,他要彻底净化这上古魔魂,绝不能让它成为玄夜攻破昆仑的武器。
崖壁上的金光与暗紫的魔焰交织,厮杀声、嘶吼声、武器碰撞声在灭神渊的夜里回荡。三日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时辰,这场围绕着“诱饵”与“杀招”的较量,才真正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