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 量子通道里的李想声音瞬间拔高三度，“你哥在看完你给的加密数据后，再三叮嘱，无论如何不能让你碰不周山，小流，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想哥！我能理解，但你能不能也体谅一下我？”姜流双手揉了揉脸，倚靠在桥墩上，叹口气：“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

“小流，我知道你急，也知道你迷失概率破纪录的低，前些天我是极力赞成你成为拯救者的，但不周山与神农庭和未央宫完全不同……”李想的音调更急了，“里面的脏数据太多了，连你哥……统帅都不敢轻易进去，你听我的，这次咱们不去了！”

“想哥，我拒绝！”姜流不假思索的说着：“不管是新的还是老的，我始终是个拯救者，畏首畏尾，那还怎么做事？而且我有信心把这件事做好，你就相信我吧！”

李想没有回话，像是用沉默逼迫姜流打消这个念头。

“想哥！你不去，我不去，那里面的人怎么办？”姜流有点着急了，“你让我试一下，我不想带回去的只是杨依然的一具躯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有亦雪姐……”

“唉！”量子通道中，李想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不能违背统帅的意见，不会同意你进入不周山，小流！别说了……”

“想哥！你编号多少？”沉默了片刻后，姜流忽然问道。这话让李想一愣，“我……我只是个临时通信工程师，哪有什么编号？“

“那……临时工程师——李想，拯救者任务第一章，第一条是什么？“姜流当然知道李想是集团高级副总裁，也是大哥的同学，他如果不同意的话，自己后面的事情就难办了，只能通过规章制度来碰碰运气。

“这……”李想对这些规章制度，可算是倒背如流，条件反射下，脱口而出：“拯救者任务第一章，第一条：拯救者任务期，优先级最高，同任务工程师或基地留守人员须无条件协助……”

“好了！想哥，别背了！”姜流听李想滔滔不绝的背着规范，禁不住笑了起来：“那我现在以任务需要提个要求，我要进不周山，行吧？”

“小流……”李想犹豫片刻，回道：“不行……统帅再三叮嘱……”

“想哥，这么说的话……”姜流知道李想通过他对杨依然的一系列唤醒操作，应该是认可自己能力的，他肯定也想要唤回记忆，但条件反射一样的应对命令，是李想的弱点，

姜流语气稍稍顿了一下，继而正言回应：“临时工程师，李想，你看一下我的身份 ID，不是 Z-009，而是 001 号，我决意要去不周山，请求支援……”

“小流……”

“想哥，执行命令吧，回去后，您该怎么罚我，我都认……”

“……”李想迟迟没有说话。

杨依然愣神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姜流，好像在看一个发呆的弟弟，嘴角一抿，又不知道该如何宽解。

始终还是李想先开了口，“好！小流，我就破一次例，但……但有两点，你必须听好！”

“好勒！”姜流眼神一亮，腾的站了起来。

“不周山的时间流速是不固定的，这里没有子系统，只一个，同比例于咱们现实世界，最为关键的是两点，一个是‘不要介入因果’，这里所有人，只遵循系统判定，一旦私自介入，系统会判定人为干涉，严重的会引起数据风暴，危险性极高，目前没有一个拯救者能幸免；再一个，脱离窗口期极短，一旦数据风暴开始，必须第一时间脱离，否则，可能会……不……是一定会迷失！”

“放心，想哥，我又不是傻子，一定避开！”姜流回应的很干脆，“稍等一下……”姜流回应完李想，转身看着一旁紧张不安的杨依然，“依然姐，你相信我吗？”

杨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愣神的看着姜流。

姜流微微拿起胸前的砝码，靠到杨依然面前，笑了笑：“依然姐，你相信我，盯紧这个砝码，放松！我一定会把你完完整整的带回去……”

说罢，不待杨依然反应，便将她的意识备份到了砝码之内，而后，微微一笑：“对了！我叫姜流——浩然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总觉得会去很远的地方，小心……”杨依然小声说道。

姜流听罢欣喜若狂，心中暗道：“谁说这里的人是垃圾？如何拯救不了？”稍稍平复了下心神，用力对着杨依然点了点头，“等我回来！”

“想哥！开始吧……”

……

“传送倒计时，三、二、一 —— 小流，稳住意识！” 李想的声音透过量子通道传来，紧张异常。

姜流此刻却是满心兴奋之意，前两次的任务，让他信心爆棚，他决意前往不周山，一是可以救回杨依然，更为让他心绪难平的是，这里是苏亦雪失踪的地方。几次尝试，他觉得自己的量子感知力与意识共振技术，已经运用成熟，此行，找回苏亦雪几乎是板上钉钉。

眩晕感褪去的刹那，姜流定睛看着眼前的世界，不由得吸了口冷气，“这哪里是想象中的不周山，没有昏暗阴冷，没有杂乱无章，倒像是个有年代感的古代村落……”

“小流，别大意，不周山是 1：1 复刻现实世界，但被系统封锁了科技发展，而且区域性发展并不均衡，主意一定不要引起数据风暴，数据风暴时的时间流速极快……”李想惴惴不安的提醒着。

“收到！想哥……”姜流一边回应着李想，一边扫视四周，一个山脚下的河谷之地，平平无奇的小村落，几顶茅草帐围绕着一座土夯的台子，十余位男女连同孩子，穿着麻布短衣，正各自忙碌着……

“这就是不周山？”尽管有李想的提醒在前，姜流还是不敢相信这里是不周山，他印象中的死亡区域，应该至少是黑色调的，而这里，跟一个偏远上古聚落没什么不同。姜流抬头看了看天际，猛得发现这里没有那个系统的倒计时提示，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不周山真的是个被遗弃的地方，这里面的人，连系统重置都不配知道……”

“想哥，现实时间还剩多少？” 姜流不敢怠慢，他知道此行的目的，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苏亦雪与杨依然的意识碎片，当然，如果有余力，他更想把其他迷失的拯救者都带回去。

量子通道里传来李想急促的声音：“不到 55 小时！而且不周山流速可能突然变快，刚才监测到一次波动，你得抓紧，别在这里耗太久！”

姜流应了一声，立刻展开量子感知力—— 意识像水流一样慢慢散开，扫过聚落里的所有人，发现这里，没有一个 AI NPC，全是真人的暖橙色，但意识却碎得像被摔过的玻璃，连 “高兴”“难过” 的基本情绪波动都弱得几乎看不见。

更怪的是，每个人头顶都悬着的半透明系统 AI 度量计，里面空空的，像被系统彻底扔进了角落，连 “评判” 的心思都没了。

“全是真人，意识却碎成这样……” 姜流心里发沉，却没工夫多琢磨，目光移向空

中飘着的星星点点意识碎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感知力好像增强了不少，甚至不通过量子共振，也能感受到这些散碎意识的绝望，充溢着哭嚎，嘶吼，挣扎……他深吸一口气，调出苏亦雪的意识频率，试着用量子意识共振 —— 碎片绕着他转了两圈，没半分呼应，连最微弱的波动都没有，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难道亦雪姐的碎片不在这里？怎么会一丝也没有？” 他咬了咬牙，又切换到杨依然的意识频率，眼前忽的一亮，只见几块极小，且飘忽不定的碎片，好像闪烁了一下，尽管非常微弱，但在一片沉寂如灰的杂乱意识碎片中，却是那么扎眼。那几片光点，缥缈着往他胸前铜砝码的方向慢慢聚过来，一缕缕缠在一起，渐渐汇成薄烟似的微光，更为神奇的是，每当这些散碎的意识碎片随着共振闪烁之时，在其不远处，意识频谱毫不想干的几个碎片也会微微闪动。

“这是什么意思？”姜流有些诧异，但还是对这个不相干意识碎片的频谱做了记录，并传给了李想。

“想哥，帮我查一下这个意识频谱是谁的……”

“小流……”李想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是非常吃惊：“是，是浩然母亲的……”

“竟有这种事？”姜流显然非常疑惑，但眼下来不及多想，意识共振频率在杨依然和她母亲之间来回切换，这两个意识频段的碎片不停的闪烁汇集，最后慢慢飘进姜流的砝码之内。

“小流，主意你的意识波动……”李想不知道原由，从后台察觉到姜流的意识波动在不停的跳动，出声提醒道。

“我没事，想哥！只是，只是这样太慢了……”姜流皱着眉头思索着。

“有了！” 他打起精神，看着那两丝跟线一样纤细的微光，好像在指向一个方向。

“想哥！这个方向指向哪个区域？”

“不周山的最高处……”李想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你是第一次进入不周山吧？”

“怎么了？这不周山的最高处不会是咱们世界中的珠穆朗玛吧？”姜流不以为意的打趣道。

就在这时，姜流的眼前忽然闪出一张苍白的面孔，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出神，姜流吓了一跳：“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