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95章：暂归李家
沙枣林的晨光里，孟露桥将 “地” 与 “玄” 两枚棋子用锦袋层层裹好，塞进贴身处。寒星铁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像颗沉甸甸的心事。“天、黄、人三枚棋子的下落，耶律闻笛也说不清。” 他望着远处盘旋的鹰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袋边缘，“她只说流沙国古籍里提过‘天字藏于云端，人字隐于市井’，太过笼统。”
宁若雪将祖父的札记折好，放进皮质锦囊的夹层。最后一页那半朵桃花在晨光里泛着浅粉，像谁未说完的话。“祖父的札记到这里就断了。” 她往孟露桥身边靠了靠，衣袖扫过他的手背，带来阵微凉的痒，“或许我们该暂时休整，从长计议。”
“回李家。” 孟露桥的声音笃定，目光却在众人脸上转了圈。
唐豹刚把烤野兔撕开，油星溅在墨绿劲装上，他满不在乎地用袖口一抹，往欧阳楚月手里塞了条最肥的兔腿：“早该歇歇了，这几日净在山里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
韦小月的银铃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响，她拽着李暗香的衣袖左右摇晃，红影在草叶间蹦跳：“暗香姐姐，李府的桂花糕是不是还热乎着？还有城南那家糖画铺，上次你说带我去的！”
宋三酒突然拍着大腿站起来，酒葫芦在腰间晃得叮当响：“回府第一件事就得开坛好酒！我藏在李府地窖的那坛二十年陈酿，今儿非得开封不可！” 他往宁若雪身后瞅了瞅，“纤云丫头呢？让她给咱弄几个下酒菜，不然喝酒没滋味！”
纤云从宁若雪身后探出头，青布裙上还沾着些草屑，手里捧着包刚采的野薄荷：“三酒大哥别急，到了府里我就去厨房，保证半个时辰让你吃上热乎的酱牛肉。” 她转向韦小月笑了笑，“我还带了些流沙国的蜜饯，等下分给你尝尝。”
李暗香笑着刮了下韦小月的鼻尖，青布衫的衣角沾着沙枣花：“去了就知道。只是到了府里，别像在山里似的咋咋呼呼。” 她的目光往孟露桥腰间瞥了眼，那里的锦袋轮廓被长衫遮得严严实实。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李府的朱漆大门渐渐出现在巷口，门环上的铜狮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门檐下挂着的风铃被风一吹，叮铃铃响得热闹，像在欢迎远归的人。
“从侧门进。” 孟露桥道，率先拐进旁边的窄巷。侧门的老仆见到李暗香，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刚要开口喊 “二小姐”，就被她用眼神制止，只默默拉开了半扇门。
穿堂过院时，廊下的鹦鹉突然扑腾翅膀：“姑娘回来啦！带好吃的啦！” 李暗香赶紧往鸟笼里塞了块芙蓉糕，指尖在鸟喙上轻轻一点：“别嚷，再叫就不给你吃的了。”
宋三酒刚踏进二进院就嚷嚷开了：“地窖在哪？我先去看看我的宝贝酒！” 不等众人回应，他已提着酒葫芦往后院跑，路过厨房时还探头喊了句，“纤云丫头快跟上，给我找俩下酒的硬菜！”
韦小月拽着李暗香的手不肯放，脚尖在青石板上踮了又踮：“暗香姐姐先带我去逛街好不好？听说最近新来的珠花样子特别俏，我想用攒的月钱给你买一支。”
“先见过爹爹再说。” 李暗香无奈地被她拖着走，路过花园时忽然停住脚，“你看那株蔷薇，竟爬到假山上去了，回头让园丁修修。”
李高昌正在书房核对账目，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见众人进来，他立刻推开盘子，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太师椅，发出 “哐当” 的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的山羊胡抖得厉害，目光在李暗香脸上停了三息，又转向孟露桥，“路上没遇到麻烦吧？我看暗香这孩子，脸色不大好。”
孟露桥在紫檀木椅上坐下，茶盏在指尖转了转，没有立刻回答。他瞥了眼李暗香，才缓缓开口：“确实遇到些事。影无殇的人追得紧，我们在寒水部落附近跟他们周旋了几日。” 他没有细说峡谷之战，却也没完全隐瞒，“好在有惊无险，没伤着人。”
李高昌的手指在账册上敲得更急了，忽然压低声音：“他果然是冲着玲珑鉴来的？” 他往门外望了望，“前几日有个穿黑袍的人来府里，说要买流沙国的古籍，眼神凶得很，临走时还问起‘玲珑鉴’的下落，我只当是江湖传闻，没敢多言。”
“伯父可知玲珑鉴的底细？” 孟露桥端起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神色，“我们追查下来，发现事情和传闻不太一样。”
李高昌往椅背上一靠，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惭愧，我也是被影无殇那帮人骗了。” 他抓起桌上的旱烟袋，却忘了点燃，“一直以为玲珑鉴是枚能照见宝藏的古镜，年轻时还特意托人在流沙国寻过，现在看来，全是幌子。”
“确实不是镜子。” 孟露桥放下茶盏，语气平静，“是几枚刻着字的寒星铁棋子，合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影无殇这些年四处搜罗古镜，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真正的线索沉下去。” 他没说自己已拿到棋子，点到即止。
李高昌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找了这么多年都没音讯，合着是被他带偏了方向！”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神凝重起来，“你们既然跟影无殇交了手，可得多加小心。那人手段阴狠，商道上不少跟他作对的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我们会留意的。” 孟露桥应着，转而聊起流沙国的商路近况，“听说最近月神峰一带不太平？商队都绕着走？”
李高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皱着眉点头：“是啊，说是有狼群出没，其实我看是影无殇的人在那边设了卡，不知道在搜什么。” 他往李暗香碗里夹了块糕点，“你这孩子，从小就犟，非要跟着掺和这些事，以后可得听孟公子的，别冲动。”
李暗香小声应着，往韦小月碗里也夹了块糕，岔开话题：“爹，厨房的桂花糕还是王婶做的吗？比以前更甜了些。”
“可不是嘛，她孙女来帮忙，总爱多放糖。” 李高昌笑着摇头，眼里的担忧却未完全散去。他看了眼孟露桥，见他神色沉稳，才稍稍放心，“你们一路劳累，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刚出书房，韦小月就拉着李暗香往外跑：“快走快走，趁天还亮着去买珠花！” 两人的笑声在回廊里荡开，惊飞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唐豹挠了挠头，对欧阳楚月道：“我去看看府里的防卫，总觉得不大放心。”
“我跟你一起去。” 欧阳楚月拔出腰间短剑，用指尖拭过剑刃，“顺便检查下有没有暗哨。”
孟露桥让宁若雪先回房歇息，自己则往厨房走去。刚到月亮门边，就听见宋三酒的大嗓门：“纤云丫头这酱牛肉绝了！再切盘卤猪耳，咱爷俩先喝两盅！”
纤云正在灶台前忙碌，额角沾着点面粉，闻言笑着回头：“三酒大哥少喝点，孟公子说晚上还有事商量呢。” 灶上的蒸笼冒着白汽，飘出桂花糕的甜香，“我蒸了些山药糕，等下给大家当点心。”
孟露桥倚在门框上笑了笑，转身往花园走去。暮色像层薄纱，正慢慢笼住李府的飞檐翘角。
后花园的假山在夕阳里投下巨大的影子，池塘里的荷叶上还沾着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孟露桥在柳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看着宁若雪蹲在池边喂鱼，月白裙裾的一角垂在水里，惊起圈涟漪。晚风卷着桃花瓣落在她发间，像枚精致的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