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瑶自是生气,可越生气越要冷静。
此事没几人知道,除柳如辉外都是郁家人,郁家人自不会傻到将此事散播出去,从而影响姐姐们的前程。
那么只能是柳如辉。
按说柳如辉忌惮父亲的身份,绝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可他为何现在要提此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事情既然来了,需想办法解决。”郁楚瑶说得坦然,心中却充满担忧,她抓住嫂嫂的手,“嫂嫂,能否陪我一起去?”
楚瑶的目光中充满渴望,那是对一位能为她撑腰的长辈的渴望。常言道,长嫂如母,苏静雪不由心生怜爱。
“好,嫂嫂陪你去,我倒要瞧瞧柳家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人牵着手来到和煦院的会客厅。
崇文侯柳昭珩与夫人周氏,还有柳如辉已坐在里面,三人的面色倒显得和谐,看上去不是上门寻事。
父亲的面色却不好看,郁楚瑶猜测要么是父亲听到外面的流言心情不好,要么是他对柳家人不满意。
苏静雪带着楚瑶上前行礼:“父亲,我将楚瑶带来。哦,崇文侯和夫人也在,静雪和楚瑶这厢有礼了。”
崇文侯和周氏都微微点头。
唯独没有问候柳如辉,他倒不介意,从郁家六姑娘进来时,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瞧。心想,从前她在人面前唯唯诺诺,甚是不起眼,都没怎么关注过她。今日看起来倒是出众,只这长相和身材不知比郁婉清强多少倍,真是越看越喜欢。
郁明轩见柳如辉看楚瑶的眼神不对,用两声咳嗽以示提醒:“咳!咳!”
柳如辉像没听到一般,继续盯着六姑娘瞧。
郁明轩只好说:“静雪,你带楚瑶先落座。”
郁楚瑶跟着嫂嫂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能感受到柳如辉炙热的眼神,令她浑身不自在,却强装镇定,垂下眼帘仔细思忖。
难道柳家前来是想和郁家再次结亲?若是如此,柳如辉散播谣言不过是为逼迫父亲将她嫁给柳。他应该知道有二姐的事在前,父亲绝不会再同意将女儿嫁入柳家,他也只能采取这种下三懒的手段达到目的。
可为何柳如辉偏偏瞧上她?在郁楚瑶的印象中,柳如辉基本没正眼看过她,难道是因她曾赤身露体躺在柳如辉的榻上,他才对她有了想法?
不堪的经历再次被想起,郁楚瑶感到内心作呕,也感受到人生一旦有了一次污点,便很难抹去。
她好不容易用一个弥天大谎帮着郁家隐去她被沉塘的事实,被沉塘的原因却被人散播出去,不知外头有多少人正在议论着她,也许不到一日她的名声尽毁。
不知裴公子听了会作何感想?他会不会对她很失望?会不会不再愿意等下去?
郁明轩开口说道:“你们柳家上门,本不该让楚瑶现身,可此事关涉她的清白。另外要不要同意两家定亲,我还需听听楚瑶的意思。毕竟我已有一个女儿嫁过柳家,结果并不好,我可不希望再有女儿到你们柳家受苦。”
听了父亲所说,郁楚瑶的心情好了许多,说明父亲并不相信外面的流言,应该是因为她回郁府那日已在逸心斋自证清白,说不定父亲认为不过是二娘和三娘勾结二姐用谎言欺骗他而已。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有了主意,不如趁此机会将那场噩梦彻底清除。
只听崇文侯柳昭珩说:“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儿女亲事父母做主,六姑娘来不来都无所谓,只要您点头,我向您保证,六姑娘嫁到柳家我定拿她当女儿看待。”
郁明轩十分不屑:“如果我没记错,婉清嫁到柳家前崇文侯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怎样?你可拿我郁家的姑娘当女儿看待?”
柳昭珩脸上挂不住,没好气地说:“丞相大人说再多也没用,流言四起,恐怕六姑娘再也嫁不去,此事与我家如辉有关,柳家向来不逃避责任,才诚心诚意上门求亲,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楚瑶回来那日已验过身,郁明轩对女儿的清白深信不疑:“我郁家的女儿向来清白,绝不能容许他人如此诋毁,外面的流言因何而起我定会派人查个明白,也会将背后散播流言之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亲自问问他,为何要诋毁郁家姑娘?”
柳如辉听后已无心继续瞧六姑娘,流言是他散播,若真被丞相大人查出来恐怕小命难保。
“丞相大人,无风不起浪,我是当事人,最知流言所说乃实情,不信您问六姑娘,她当时就和我躺在一个被窝里……”
话未说完,苏静雪忍不住大声喝止道:“胡说!……”
声音之大,惊得柳如辉无法再说下去。
柳昭珩和周氏也愣了一下。
郁楚瑶很感激嫂嫂为自己出面,若她的娘在,肯定也会像嫂嫂这般出面维护她的清白。
郁明轩头一次在公开场合对家人的失礼打心底表示赞赏,故而他并未阻拦静雪,而是认真听她会如何维护楚瑶。
苏静雪说道:“若我没记错,我家楚瑶去柳家的次数用三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还是婉清在柳家时。柳公子如此说谁会信?还请柳公子仔细想想,您被窝里到底躺的是何人?可别看走眼。若有意看走眼,我郁家会怀疑外面的流言是柳公子散播,目的不过是想再和郁家联姻。”
流言的确是柳如辉散播,至于要不要跟郁家联姻对柳家来讲都无所谓,他之所以将事情闹大,不过是将丞相大人一军,谁让他害死自己的妾室,还总是对他黑着脸。
柳如辉不想继续辩解,而是对郁楚瑶说:“六姑娘,你也是当事人,难道忘了躺在我榻上的感觉不成?赶紧给大家说说当时的状况,省得我被你的家人误会。”
郁楚瑶本不想说话,现在逼得她不得不说:“昨日还风平浪静,一夜过后,外面竟有关于我的流言,也不知楚瑶得罪了哪路神仙,偏偏要如此惩罚我?……”
柳如辉心想:“郁府的姨娘一个比一个坏,得罪了不自知,罚的就是你。”
郁楚瑶绝不会照实说,况且这实情是她想要努力抹去的污点。
“正如嫂嫂所言,楚瑶去柳家的确用三个指头可以数得过来,楚瑶记得是第二次受二姐邀请去柳家,可惜未曾拜见崇文侯与周夫人,故而此事你们并不知。可不知为何,我从柳家回来后,便得了怪病,几个时辰后像咽气一般,才有了后来之事。至于柳公子所说,楚瑶从未经历过。我倒想问问柳公子,你是何居心?为何要如此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