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战列舰下沉的漩涡拖着往下拽,巨大的水压挤逼着我的胸腔,大量幻觉浮现,我拼命忍住不吸入海水。
突然,一股力量拽住我的肩包,仿佛有只手,硬生生将我从深渊里捞起,拖着我向海面浮去。
我很快在窒息和眩晕中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时,阳光刺眼,身体随着海浪无力地起伏、冲刷,在一浮一沉间勉强维持着意识。
我拼命咳嗽,把海水吐出来。
旁边像个锈迹一片片的水雷,是它卡住了我的肩包,让我的头部浮出水面。
我一颠一簸爬上去,是颗长满铁刺的巨大铁海胆,表面布满了凸起的金属触角,折腾很多次才爬上去,根本没法安稳坐着,只能小心蜷缩身体,勉强趴在上面,每动一下都被硌得生疼。
(战列舰里的水雷吗?完了……会不会爆的?)
我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检查肩包,里面还有几块高级巧克力、一条高档火腿肠、笔记、十几封信。所有东西都湿透了。
(里面的字没有化开吧。)
挪位置时一下用力,按动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僵住,(尼玛!)我可坐在一枚水雷上啊!
(完了……该不会……触发引信吧!现在怎么办……按下去应该就触发了吧,没有爆啊。)
我松了口气。
在大海上漂浮到第二天,水雷上根本睡不了,我很困,眼睛一闭,瞬间失去平衡掉进海里,又猛地惊醒挣扎着爬回来。这一折腾,全身被铁刺硌得一块一块凹了下去,手脚知觉模糊,刺痛、还有疲惫。
一架螺旋桨飞机掠过天际,我拼命挥舞手臂。飞机很快消失在天边,不知有没有发现我。
最后一点食物已经吃完。
一半夕阳已经沉入海平面,环视开阔无边的大海,我挨在水雷上一浮一沉,饥饿、眼皮沉重。
(引擎声?是快艇……)颤抖着回头望去,一艘快艇破浪而来,我急忙挥手。
快艇上有四个士兵【雅拉势力】,他们把我拖上船,粗暴按倒在甲板上。我抬头看着一个士兵高举冲锋枪,(为什么……)还没想明白,枪托已经砸下来……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觉。
【快艇转向离开数十米远,被少年按下的大量水雷引信,其中一条在船尾波浪颠簸中缓缓回弹,“啵”的一声闷响,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如同妖艳的死亡之花,周围海域被震得一片翻腾,残渣飞溅。】
我再次睁开眼,脸颊贴着粘稠的液体。浑浑噩噩抬头,夜色浓重,细雨飘洒。我还在海上,还在快艇里。
(这些士兵都睡着了吗?)我摸索着检查,渐渐适应了昏暗的星光,那些粘稠的液体是猩红的。
(他们,永远都不会醒了。)
我扯开士兵的肩包,翻出单兵口粮大口吃,咽着了。
边嘴嚼,边环视四周,黑漆一片。海风、海浪、细雨绵绵。
呆坐等待,直到天色朦胧亮,我终于能看清楚周围,艇尾从侧边一大片凹了进去、翘起。从士兵身上搜集物资,找到四部手机,挨个尝试拨打,有信号但打不出电话。【跨国长途拨不通】
我一点一点将艇里的血水舀出去,用海水冲洗护卫制服上的血迹。
在海上漂了两天,我开始习惯与死亡相伴。四个士兵的遗体开始散发异味,我只好将他们推入海中。
又到黄昏,蛋黄色的海面上只有我孤身一人。
单兵口粮剩下不多,淡水已经喝完,只能在夜晚舔快艇表面凝结的水珠。
两天过去,最后一点食物也耗尽。意识迷迷糊糊,突然被一双手拉上另一条船。有人给我喂水,
船长杰夫蹲在我面前问:“你是见月小姐的护卫吗?”
“不是。”我虚弱地回答。
杰夫望着血痕浓重的护卫制服,脸色一沉,大喝:“你身上这套制服是从哪来的?”
我稍稍恢复了些力气,看清自己在一条渔船上,五个人正围着我。我如实回答:“是见月要求我穿的。”
杰夫紧盯着我追问:“那见月小姐长什么样子的?”
我答:“大概一米六五,眼大鼻小,长得挺萝莉的。”
杰夫顿时皱起眉头:“撒谎!见月小姐一米八,气质成熟、漂亮——把他绑起来!”
(……说的是同一个人?)我一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拿走肩包,动手扒下我的护卫队服,反绑我的双手。
渔船靠岸,我被带到一个只有几间简陋房屋的小渔港,押进一间杂物房。七个人围着我审问,其中一个指着那套护卫军服逼问:
“老实交代,这套衣服到底从哪得来的?”我再次解释:“是见月让我穿的。”
“是不是你杀了护卫抢来的?”一个壮汉猛地揪住我的衣领,粗暴地摇晃我,随后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我下意识向后伸手想支撑身体,却拽倒了一个木柜,又带倒了另外两个柜子。里面的碗碟、几支冲锋枪和一具火箭筒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我慌忙向后摸索支撑点,手掌按到一个锈斑的圆柱体上。借力想站起来,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那七人瞬间凝固一样。杰夫指着我沉声说:“别动!把手拿开!”
我扭头看,手心正压在火箭筒上!我继续解释:“我真的没杀人,是见月让我穿……”
话没说完,他们就冲过来将我拉开,手忙脚乱收拾满地的狼藉。【由于混乱,慌乱的渔夫们只是草草收拾,没有拆下火箭筒弹头。】
我被关进一间弥漫着牲畜气味的房间里,外面隐约传来对话:“明天我开车载他去治安厅。”
又饿又渴,我蜷缩在地上昏沉睡去。
一阵履带声和引擎轰鸣将我嘈醒。不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响,有微弱的人倒地声。
畜房大门被完全拉开,两名外国士兵粗暴地把我拖出门外,【雅拉的同盟援军。】
我被拽到空地上,和渔村里二十多个居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起被勒令跪成一排。有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干嘛?这些人不过是群有火箭筒的普通渔民啊……)
士兵们搜出护卫军服、十多支锈迹冲锋枪、四具老旧火箭筒,还有两箱氧化发绿的子弹。
外国高级军官罗森拎起护卫军服,扔在我们面前冷冷地问:“这是谁的?”
“我的,我来自日不落……”话还没说完,旁边士兵就一枪托砸在我身上,厉声喝斥:“闭嘴!”
罗森军官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我们说:
“证据确凿,这些人都是叛军。”他转头对手下吩咐:
“让坦克车组过来,测试新炮弹。”
外国士兵将我和渔民,押到坦克前。十几名士兵聚在坦克旁围观,有说有笑。漆黑的炮口对准我,我望着炮管内幽深的膛线。
旁边跪着的渔民有人浑身颤抖,有人死死低着头,也有人别过脸去。
“轰隆——轰轰——!”一声巨响,
一根火箭筒竟然无故发射了!【掉落被少年按下的扳机,因老旧弹簧被卡住,搬运中再次震动,缓缓的弹簧回弹。】
火箭弹直接命中坦克,瞬间引发剧烈爆炸。舱门和车尾喷射出数米高的火焰,无数扭曲的金属碎片呼啸着旋转飞溅!
军官罗森被气浪掀得踉跄几步,他环视燃烧的坦克和满地同僚,颤抖的脸上从震惊迅速扭曲成暴怒,充满杀意的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向前迈了两步,拔出配枪指向我。就在这时,一块被炸飞的坦克舱盖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
(那……是他自己站位不好。这个人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有士兵倒地不起,一旁的渔民们仍在惊恐,神情恍惚。我捡起护卫军服穿上,从士兵们搜出的物资堆里找到肩包。
我停下脚步,俯身从一名士兵胸前解下金胸饰。(这是一艘孤军奋战战列舰上的军官胸饰,你不适合佩戴。)
收起两份口粮、瓶装水,转身走向茂密的山林。
————少年走后————
船长杰夫正用报纸包裹鱼干,目光突然固定在头版标题上《刺杀卢大帅的少年》,他顿时僵在原地。
他心想:(图片中的顶级杀手,就是刚才的少年,是他解决了那支外国机械化部队,而且自己完全没看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股诡异、未知的恐惧瞬间笼罩。
其他渔民也在慌乱收拾行李,大包小包地扛着快步登船,数艘渔船驶离。
不久后,雅拉的部队赶到现场,眼前外国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唯有一人昏迷生还。醒来后,他称队伍遭到叛军埋伏,高级将领罗森遇害,并指认凶手正是“刺杀卢大帅的少年”。
黄昏时分,
地下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一名身高一米八、气质成熟、漂亮的护卫队长红叶快步走入,汇报:“小姐,发出的所有支援请求都被拒绝。”
见月心头一沉。一旁的雷蒙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沉声说:“唯一的出路,只剩推翻旧制度。发起革命,争取人民的支持。”
“就这样办吧!”见月点头。一名护卫匆忙递来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通报。
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熟悉的少年头像,让见月和雷蒙同时睁大了双眼,通报内容“关于罗森将军遇刺事件,及追究见月非法武装相关责任的质询”。
——
另一边,这座经历中毒事件的小镇。
民房内,五名雇佣兵正埋头对大量装备做最后检查,桌面上摊开着邻近营区的内部结构图。
电视新闻中突然播报:“连环刺杀卢大帅与盟军罗森将军的少年嫌犯……”花蝎骤然蹙紧眉头,一股诡异感瞬间笼罩。她猛地转头盯向屏幕,手中枪械滑落——
身旁佣兵山猫刹那间伸手接住枪,抬眼望向电视,开口问:“小花,你认识他?”
花蝎脸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回应:“……不认识。”
——
此时,日不落大学食堂内,校长正指着骚动的学生高声喝止:“他是个杀人犯,不准为他喧哗!”
一旁的住宅楼里,楚薇静静站在窗边,面容凝固,目光落在校门外拥挤的记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