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道：“师父，咱们四处找不到你，后来在伏羲林那里见了打斗痕迹，柳姑娘的耳环又掉在了那里，龚姑姑怕柳姑娘把你打伤，我也怕，又实在找不到你们，我便大着胆子把龚姑姑和梅兄弟他们带来了。”
展泉山道：“我便知道，你一个人，搞不过他们三个。”
高山垂下头，白珍道：“展伯伯，你为何……为何要给柳姑娘下迷药？”
展泉山道：“这你们不必知道。”
龚霜纨只觉心酸，道：“我真想不到，你会如此。”
展泉山不言，树洞中静下，好一时，梅渡言道：“晚辈有话想要与前辈私下说，还请前辈移步。”
展泉山道：“要说什么，等柳惜见能动了，再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脏事。”
梅渡言闻言，道：“若是霏儿有伤，从前前辈的种种恩义，晚辈也难顾念了。”
展泉山笑道：“怎么，你是要对我动手了么？”
梅渡言道：“是！”
白珍甚感为难，道：“梅大哥，展伯伯他不是那样的人。”
梅渡言道：“把人掳来算什么事儿！”他是在气头上，这话说出声气不免便大了些，白珍从未被他如此疾言厉色待过，不觉便委屈起来，眼中泛泪，身子一扭，转到一旁去。
梅渡言这才觉得话重了，凑了过去，与白珍道了不是，转回又和展泉山道：“展前辈，那便万事等霏儿复了力气再说，但她若受了委屈，我这做兄长的，也不得不管了。”
展泉山道：“随你们。”
这里说妥，各人便只等柳惜见恢复，约摸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她力气回来，开口便道：“展泉山，给这洞开扇窗吧，闷死人了。”
谁也没曾想，她出口头句说的竟是这话。
展泉山微微一怔，才道：“我的地方，要你来指手画脚？”
柳惜见“哼”一声，道：“你便是闷出来的死性子。”
梅渡言看柳惜见言行，知自己错想了，也未再多问，便只由她去。倒是龚霜纨沉不住气，先问道：“柳姑娘，展大哥给你下药，带你来此，是做什么？”
展泉山向龚霜纨瞧了一眼，道：“柳惜见，他们一个个找我兴师问罪呢，你倒是说说，我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高山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给展泉山拦住，展泉山又道：“柳惜见，你来说。”
柳惜见笑道：“那我先问你，白姑娘在西域大雪山所受的伤症，当真非火蛟龙医治不可，别种法子不可治？”
展泉山迟疑片刻，道：“不是？”
白珍、梅渡言、龚霜纨都是怪疑，柳惜见道：“那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
展泉山道：“以内劲化寒也可。”
梅渡言道：“那前辈为何不让我输内力给珍儿化寒。”
廉孤飞道：“各门各派所修内力有别，你修习的内力，师从谈止和车怀素。谈止的师父名叫郁息相……”
梅渡言插口道：“郁息相？真有这人么？”
展泉山道：“哼，你家祖师爷你也不认得么？”
梅渡言是听说过这名儿，只是车怀素说郁息相是谈止胡诌出来的，并无这么个人，他于此也是深信，此刻却听展泉山说出不同的一番话，不禁起疑。
柳惜见轻轻扯了扯他衣角，道：“梅大哥，这事不假，我过后与你详说，咱们先听他把话说完。”
梅渡言点点头，展泉山接着道：“郁息相是素一真人的弟子，素一真人是个奇才，一身武功，都是自创。他早年所创内力，便是一味求刚猛，旨在以刚猛之劲杀敌，很是霸道。只是物极必反，素一真人这刚猛内劲练得久了，于人的经脉关穴有损，素一真人只又得寻自救之法，其后便在这刚猛内劲之上，加创了一路阴柔内劲，以克制修习所受损伤。只是，素一真人还没能把刚柔两种内劲相融成一路，便逝世了。素一真人的两个弟子……”
柳惜见听到这儿，忍不住道：“素一真人有两个弟子么？”
展泉山道：“是啊，怎么？”
柳惜见道：“除了郁息相，还有个是谁？”
展泉山道：“还有个女弟子，叫丛香罗。”
柳惜见心道：“这又是没听说过的新闻了。”
展泉山见她不再问，续道：“素一真人逝世后，丛香罗和郁息相不知因何反目，二人便不再往来，而听说素一真人离世之前，郁息相远行未归，只丛香罗侍奉在素一真人身侧，那阴柔内劲的习练之法，素一真人也只传给了丛香罗，后来他们师兄妹成仇，丛香罗也再没将那阴柔内劲的修炼关窍教给郁息相，郁息相，自始至终也只会师门中那路刚猛内力。”
梅渡言道：“难怪。”
柳惜见问道：“难怪什么？”
梅渡言道：“爷爷从前教我习武时，在内力上，叫我只练到口诀上的一半，后面的，他便说不许再练了。他的武功是从谈爷爷那里学的，谈爷爷便是郁息相的徒弟，难道说，他们便是知道了那内力的害处，才不准咱们后人练全的。”
柳惜见直到父母双亡时还未练家传武功，后来也只得了家传剑谱，于谈止传下的内功修习之道一无所知，这时听梅渡言说了，也无所感，只是前后推照，觉梅渡言猜测不错，遂道：“兴许呢吧。”
展泉山道：“你们两个别老打岔。”
柳惜见道：“你快接着说便是，管咱们做什么！”
展泉山轻轻叹息一声，续道：“郁息相不会的，自也没法教给弟子了，因此谈止所学内力，也是刚猛霸道的，梅渡言，你爷爷、你师父还有你的武艺，都是谈止传下的，内力同是刚猛路子。可珍儿受冻伤不轻，体质极寒，你内力又是极刚猛沉烈的，极阴极阳两股气相遇，一冲一撞，阳气虽猛散得却快，不能根治，反加重血气瘀堵，这些，都是实情。若那时你硬要输内力给珍儿治，珍儿便会爆体而亡。且幸在西域时，你看珍儿受不住便没再给她输内力，也算是及时止损了，不然你俩如今便要阴阳相隔了。”
这些理儿，展泉山已对梅渡言细说过，他此时再闻，仍是入耳惊心，大是后怕，拉了白珍手紧紧握住。
柳惜见道：“那万古山庄的内力，当可助白姑娘驱寒吧。”
展泉山不言，柳惜见又道：“是不是？”
展泉山道：“不错，万古山庄中因有一路摩冰掌，由热转寒，故此所习内力刚柔相济，并不霸道，能给珍儿医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