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宛如一条轻柔的丝带，阳光透过弥漫的薄雾，温柔地洒在乡间的小路上。露珠在草叶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似夜空中遗落的星星。王有为就像一名怀揣着梦想的勇士，迈着轻快的步伐，踩着被露水打湿的田埂，朝着老张头家的方向大步走去。他的手里紧紧攥着昨晚和小雨一起精心绘制的简易图纸，那图纸的纸边，已经被他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捏得有些发皱，仿佛诉说着他们对未来的期待与憧憬。

　　当他路过村口那棵古老的槐树时，几只麻雀受到惊吓，扑棱棱地从枝头飞起，带起的微风惊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其中一片树叶，恰好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头，仿佛是大自然给予他这次行程的一个小小的祝福。

　　“张叔！张叔在家吗？”王有为站在老张头家的院门前，扯着嗓子大声喊道。院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几只芦花鸡在悠闲地踱步，时不时低头啄食着地上的小虫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谁啊？大清早的……”屋里传来老张头沙哑的声音，接着是拖鞋在地上拖地的拖沓声响。那扇老旧的木门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吱呀声缓缓打开，老张头眯着惺

　　忪的睡眼探出头来，看到是王有为后，眼睛微微睁大。“哟，是有为啊。”

　　王有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打扰您休息了，我有点急事……”

　　“进来吧。”老张头转身往屋里走去，顺手从门边抄起那个陈旧的烟袋锅子，烟杆上包浆的痕迹见证着岁月的流逝。“啥事这么急？你爸又让你来借农具？”

　　“不是……”王有为跟着进了屋，屋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烟草和陈年木头的独特味道，那味道仿佛带着岁月的记忆。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图纸，仿佛拿出的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然后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张叔，您看这个能建吗？”

　　老张头不慌不忙地戴上老花镜，眼镜腿上的漆已经有些脱落。他凑近图纸，眼睛紧紧盯着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看了好半天，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沼气池？你小子要搞这个干啥？”

　　王有为眼睛顿时一亮，仿佛找到了知音，兴奋地说道：“您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和小雨……就是村里新来的那个姑娘，我们想搞个生态循环系统……”

　　“慢着慢着，”老张头摆摆手，手里的烟袋锅子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爸知道这事不？”

　　王有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前行的脚步。“还没……还没跟他说。”

　　老张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开始装一锅烟丝，动作熟练而沉稳。“有为啊，你爸那脾气……”

　　“我知道。”王有为打断他，声音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但这事真的很有前景。张叔，您去年给李叔家建的那个，现在用得怎么样？”

　　“好着呢！”老张头突然来了精神，眼睛发亮，脸上的皱纹因为兴奋而舒展开来。“老李家现在做饭都不用买煤气，猪粪直接进池子，出来的沼液浇菜地，菜长得那叫一个好……那绿油油的一片，看了就让人欢喜。”

　　王有为趁机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身体向前倾，迫不及待地说道：“所以我们想请您帮忙。小雨算过了，建个十立方米的池子，加上配套管道，材料费大概……”

　　“等等，”老张头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王有为。“你刚才说‘小雨算过了’？那丫头懂这个？”

　　“她在农业大学读过书，”王有为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还专门研究过生态农业。她可是我们这个计划的智囊呢。”

　　老张头吐出一口烟圈，那烟圈在空气中缓缓散开，就像他此刻的思绪。他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但你知道建这个要花多少钱吗？”

　　“两万左右。”王有为脱口而出，语气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小雨今天去县里申请补贴了，我们自己也能凑一部分……”

　　“两万？”老张头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那是光材料钱！人工呢？设备呢？你以为挖个坑倒点水泥就完事了？”

　　王有为顿时语塞，就像被人突然问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他昨晚和小雨算得兴高采烈，却忽略了这些实际存在的问题。

　　见他不说话，老张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就像一位长辈在耐心地教导晚辈。“不过……要是你们真想做，我可以帮忙。”

　　“真的？”王有为猛地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明灯。

　　“我老张说话算话。”老张头磕了磕烟灰，把烟袋锅子在鞋底敲了敲。“但有个条件——你得先说服你爸。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跟你爸闹别扭。我和你爸都是老交情了，不想伤了和气。”

　　王有为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直不起腰。“张叔……”

　　“别跟我讨价还价。”老张头站起身，脚步有些蹒跚地走到柜子前，从里面翻出个旧笔记本。“喏，这是我给老李家做的记录，你拿去看看。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王有为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就看到歪歪扭扭写着“沼气池施工日志”几个大字，下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数据和草图。他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谢谢张叔！我这就回去研究。”

　　“急什么？”老张头叫住他，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吃了早饭再走。你婶子烙的韭菜盒子，还热乎着呢。那味道可香了，吃上一口，保证让你忘不了。”

　　与此同时，小雨正静静地坐在开往县城的班车上。她紧紧地抱着文件袋，仿佛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里面装着昨晚熬夜精心准备的申请材料。那文件袋的边角因为她的紧握而有些变形，可见她内心的紧张与重视。车子在坑洼的乡道上颠簸着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广袤的田野渐渐变成零散的商铺，就像一幅逐渐展开的画卷。

　　“农业局到了！”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那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格外响亮。

　　小雨慌忙站起身，脚步有些慌乱，差点被过道里的箩筐绊倒。她三步并作两步跳下车，抬头看见一栋灰白色的五层小楼，门口挂着“青山县农业局”的牌子。牌子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的庄严与权威。

　　大厅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们带着各种文件和表格，忙碌地穿梭着。各种表格在柜台上堆成了小山，就像一座知识的山峰等待着人们去攀登。小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向咨询台。“您好，我想申请农业创新补贴……”

　　“填表了吗？”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递过来一叠纸，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雨接过表格，手指微微发抖，就像一片在风中颤抖的树叶。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从文件袋里掏出钢笔，却发现手心全是汗，手一滑，差点握不住笔。

　　“别紧张。”她小声对自己说，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王有为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仿佛给她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就像波涛汹涌的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表格上的问题比她预想的要详细得多，从土地性质到预期收益，事无巨细，每一个问题都像是一座需要跨越的小山峰。填到一半时，她突然发现漏带了土地证明，就像在一场重要的考试中发现少带了关键的文具。

　　“糟了……”小雨咬着嘴唇，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飞快地翻找文件袋，希望能找到可以替代的材料。这时，一张照片从文件夹里滑了出来——是王有为站在田埂上傻笑的侧脸。那是她偷偷拍的，一直夹在笔记本里，仿佛珍藏着的一份珍贵的回忆。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敢想敢做，我们一起。”

　　小雨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放回去，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喂，李村长吗？我是小雨……对对，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半小时后，小雨拿着补开的证明重新回到农业局。这次她直接找到了负责创新项目的科室，仿佛在茫茫的迷宫中找到了正确的出口。

　　“立体种植结合沼气系统？”戴着黑框眼镜的科长翻看着她的方案，眉头越皱越紧，就像一座缓缓聚拢的山峰。“这个想法很大胆啊。”

　　小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就像一只被惊起的小鸟。“我们做过详细测算，不仅节能环保，经济效益也比传统模式高出30%以上……”

　　“但风险也不小。”科长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而严肃。“去年有个类似的申请，最后因为技术问题失败了。”

　　小雨急忙从文件袋里抽出几份资料，动作迅速而果断。“这是省农科院的实验数据，还有成功案例的分析报告……”

　　科长接过资料，仔细地翻阅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每一页纸上的文字和数据。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那声音仿佛在一分一秒地计时着她的命运。小雨盯着科长不断变化的表情，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材料准备得很充分。”科长终于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但按规定，我们需要实地考察后才能决定。”

　　小雨长舒一口气，就像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随时欢迎！我们……”

　　“下周三怎么样？”科长翻开日程本，手指在日历上轻轻滑动。“上午十点。”

　　“没问题！”小雨连忙点头，突然想起什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那个……补贴金额大概……”

　　“如果审核通过，最高可以申请到五万。”科长笑了笑，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一缕阳光。“不过最终要看项目评估结果。”

　　五万！小雨差点跳起来，心中的喜悦如同火山喷发一般。这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多！她强压住兴奋的心情，认真地记下所有注意事项，临走时还不忘给科室每人发了一把自己种的有机蔬菜，那些蔬菜翠绿欲滴，带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

　　走出农业局大楼，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小雨掏出手机，想给王有为报喜，却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王有为打来的。

　　她连忙回拨，电话刚接通就听见王有为急切的声音：“怎么样？申请顺利吗？”那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

　　“特别好！”小雨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下周三他们来考察，补贴最高能到五万呢！你那边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老张头答应帮忙，但……他要求我先说服我爸。”

　　小雨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就像一朵突然凋谢的花朵。“啊……那……”

　　“别担心，”王有为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正往家走呢。今晚就跟我爸谈。这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

　　“要不要我……”

　　“不用。”王有为打断她，语气果断而坚决。“这是我必须自己面对的事。你……你先去我家吧，我妈说要做红烧肉招待你。我妈可喜欢你了。”

　　挂断电话，小雨站在路边发了会儿呆。一只蝴蝶停在她肩头，那翅膀上的花纹就像一幅精美的画卷，又翩然飞走，仿佛是一个短暂的过客。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向街对面的五金店，脚步坚定而自信。

　　“老板，请问有沼气池用的防渗膜吗？”

　　当小雨拎着大包小包赶到王家时，院子里飘来阵阵肉香，那香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她的脚步。王母正在灶台前忙碌着，翻炒着锅中的红烧肉，锅中的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见她来了，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热情地招呼道：“小雨来啦！快洗手吃饭，有为那孩子说马上回来。”

　　“阿姨我帮您。”小雨放下东西，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就要帮忙。

　　“别别别，”王母拦住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坐着歇会儿。听说你去县里办事了？顺利不？”

　　小雨正要回答，院门突然被推开。王有为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贴在背上。看见小雨时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仿佛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被一阵寒风吹过。

　　“妈……”他声音沙哑，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我爸呢？”

　　王母擦擦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去镇上买种子了，说晚饭前回来。”她看了看儿子的脸色，“怎么了这是？”

　　王有为摇摇头，走到小雨身边小声说：“我跟老张头谈过了，他……”

　　“我知道，”小雨轻声打断他，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电话里你都说了。”她悄悄握住王有为的手，那双手紧紧相握，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鼓励。“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有为的手心全是汗，但被小雨握住的那一刻，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身体。王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却假装没看见，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饱了再说。”

　　饭桌上，王母不停地给小雨夹菜，嘴里问长问短，对小雨关怀备至。王有为却食不知味，饭菜在嘴里就像一团棉花，没有一丝味道。他时不时看向门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焦虑，就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犯。

　　“有为，”王母突然放下筷子，神情严肃地看着王有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有为和小雨对视一眼，那眼神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交流。终于下定决心，王有为深吸一口气，说道：“妈，我和小雨想搞个生态农场……”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王父扛着袋种子走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哟，来客人了？”

　　王有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寂静的空气。“爸，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仿佛他是舞台上的主角。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整个院子镀上一层金色，那色彩就像一幅绚丽的油画。王有为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爸，我想跟您谈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