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陨粉引踪
沙粒钻进衣领蹭着后颈,痒得人想缩脖子,却又被迎面来的风呛得眯起眼。小周扶着阿矿的胳膊,指腹能摸到对方小臂上的细汗——阿矿攥着碎磁石的手,抖得像揣了只受惊的小虫子,蓝光忽明忽暗,映得他眼底都泛着慌。骆驼突然顿住脚步,甩着脖子“呼哧”喘气,蹄子在沙里刨出浅坑,驼毛上沾的沙粒簌簌往下掉,落在小周手背,冰凉的糙感直往皮肤里渗。
“残魂围过来了。”阿矿的声音发紧,碎磁石贴在掌心,麻痒感顺着指尖往胳膊肘窜,“不止之前那股,西北、东南都有,像两圈蓝雾绕着我们转。”小周眯眼望出去,昏黄的戈壁尽头,淡蓝色的虚影在风沙里飘得极快,不是碎磁石的暖蓝,是残魂特有的冷光,转眼就离骆驼只有十几步远,连虚影里裹着的细丝线都隐约能看见——是傀儡的残发,和矿道里见的一模一样。
他胳膊肘轻轻抵了抵阿矿的腰,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掌心按在红木盒上——盒壁的木纹硌着指节,倒让他多了点底气。指尖掀开盒盖,破邪符的淡金光先飘了出来,贴在盒沿轻轻晃,老矿日记的纸页被风掀得“哗啦”响,刚好翻到夹着草图的那页。“护符贴铜芯,气可扩,挡邪祟”的字迹,被矿粉浸得发黑,指尖蹭过去时,糙得像摸在老矿叔皲裂的手掌上。
“按老矿叔的法子来。”小周捏起破邪符,指尖绕过铜芯的红线,把符纸牢牢贴在铜芯表面。刚贴实,铜芯突然“嗡”的一声低鸣,震得掌心发麻,红光“腾”地炸开,不是之前细弱的线,是半米宽的暖膜,像块透明的暖玉罩在两人头顶。暖膜碰到风沙的瞬间,沙粒“嗒嗒”落在上面,转眼就化了,连点痕迹都没留,倒让周围的空气都暖了些。
阿矿的碎磁石突然亮得刺眼,蓝光直指向西北方,他声音都拔高了些:“那边!残魂聚在块陨石头周围!”小周顺着蓝光望去,风沙里藏着块拳头大的陨石块,淡蓝的光从石缝里渗出来,周围的残魂像围着篝火的飞虫,疯了似的往石块上撞,却始终碰不到石面——像有层无形的屏障挡着,撞上去就弹开,化作更细的蓝雾。
“是诱饵。”小周刚说完,最前面的残魂突然调转方向,冷蓝的雾气凝成细带,直扑暖膜而来。“滋滋——”碰撞声在戈壁里炸开,比矿道里烙铁烫湿泥的声音还刺耳,焦糊的金属味混着风沙的土腥气,往鼻腔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紧,忍不住咳嗽时,又满嘴都是沙粒的糙感。残魂撞在暖膜上,瞬间化作细碎的蓝粉,落在沙地上,顺着风势画出一道浅痕,像条淡蓝色的细线,往陨石块的方向延伸,连沙粒都被染得发蓝。
阿矿扶着骆驼的鬃毛,碎磁石的蓝光顺着蓝粉细线扫过去,突然“嘶”了一声,指尖都在抖:“线的尽头……是陨星坑的方向!这粉是路标!”小周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沙地上的蓝粉——冰凉的颗粒沾在指腹,像极细的碎冰,捻开时能闻到硫磺的腥气,和独目人留下的铜牌味分毫不差,连沾在指尖的黏腻感都一样。
指尖刚离开沙面,怀里的铜芯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都发麻,红光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来,直往蓝粉细线的方向窜。他赶紧把铜芯按在沙地上,红光顺着蓝粉细线蔓延,像条发光的小蛇,爬过的地方,蓝粉突然亮了起来,映出老矿日记草图上没画全的细节——细线尽头的红点旁,多了行淡红的小字:“陨星坑三层阵,外层需陨粉引,中层靠残魂守,内层……”后面的字迹被风沙盖了,只剩模糊的印子,像被谁故意抹过。
“内层是什么?”阿矿凑过来,碎磁石的蓝光扫过淡红字迹,却怎么也照不清晰。小周试着用指尖蹭了蹭沙面,红字迹反而更淡,他突然想起老矿日记里总沾着的矿粉——赶紧摸出盒里的日记,撕下一角沾着矿粉的纸,轻轻擦过沙面。纸页上的矿粉蹭在沙地上,淡红字迹慢慢显出来,最后几个字终于清晰:“内层需同源气破之。”
是老矿叔晚年的笔迹,抖得厉害,却透着股拗劲,像他当年在矿道里说“矿脉不能丢”时的语气。小周攥着纸片,指节泛白——同源气,除了敦煌陨星坑的矿脉气,还能有什么?独目人故意留这线索,就是笃定他们会跟着蓝粉去陨星坑,刚好撞进三层阵里,连退路都算好了。
骆驼突然猛地甩头,鬃毛里掉出颗绿豆大的东西,落地瞬间“啪”的一声炸出小坑,沙粒飞溅到小周手背,冰凉的刺痛感直往肉里钻,像被细针扎了下。他低头一看,坑底留着淡蓝的粉粒——是陨粉“引子”,和陈书景之前刮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小,藏在驼毛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连骆驼自己都没察觉。
“独目人早把引子藏在骆驼身上了。”小周的声音冷了些,捏起坑里的粉粒,凑到铜芯旁——粉粒刚碰到红光,就“滋”的一声化了,连点烟都没留,“等我们靠近陨星坑,引子一碰到坑底的邪气,三层阵就会自动启动,到时候想退都退不了。”阿矿的碎磁石突然暗了下去,掌心的麻痒感也弱了些,他抬头望了望戈壁尽头:“残魂散了,好像跟着陨石块走了。”
小周顺着他的目光看,之前的陨石块和淡蓝虚影都没了踪影,只剩那道蓝粉细线还留在沙地上,被风沙吹得越来越淡,再等会儿恐怕就看不见了。他把铜芯和破邪符放回红木盒,牢牢抱在怀里,胳膊肘蹭着盒壁,能感觉到铜芯的余温——像老矿叔当年握着他的手,教他认矿脉时的温度。
“得跟着线走。”他扶着阿矿重新坐回骆驼背上,拍了拍骆驼的脖子:“慢着点走,盯着地上的蓝线,别跟丢了。”骆驼迈着蹄子,一步步踩在蓝粉细线上,蹄印把淡蓝的粉粒压得更深,倒让线索更明显了些,连风沙都没那么容易吹散。阿矿靠在小周身后,碎磁石的蓝光偶尔亮一下,扫过周围的戈壁:“别担心,我能察觉到残魂的方向,只要它们再靠近,我肯定能提前知道。”
小周“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怀里的红木盒上。纸页被风掀得“哗啦”响,像老矿叔当年在矿道里跟他说话时,粗哑的嗓音裹着矿土味。他想起去年冬天,老矿叔坐在矿道的煤油灯旁,手里拿着块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铜芯,说“矿脉的路难走,但只要跟着对的线索,就不会迷路”——当时他还不懂,觉得不过是老一辈的老话,现在握着铜芯,看着地上的蓝粉细线,突然就懂了:所谓线索,从来不是路,是心里的念想。
风沙还在刮,驼铃的“叮铃”声混着蹄子踩沙的“噗嗤”声,在戈壁里显得格外清,连远处的风声都盖不住。小周低头看了眼手背的小坑,刺痛感还在,像个小印记,提醒他独目人的陷阱有多近。他攥紧了红木盒,指腹蹭过盒壁的木纹,心里清楚,这趟往敦煌的路,每一步都得踩着线索走,也每一步都得提着心——但只要铜芯还在,老矿叔的日记还在,他就不能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地上的蓝粉细线突然变粗了些,淡蓝色的光也亮了些,像快到下一个“路标”了。阿矿的碎磁石又开始震动,掌心的麻痒感比之前轻,却更频繁,像有东西在指尖下跳:“前面有陨粉的气,比刚才那块陨石浓,应该是第二个标记。”小周让骆驼放慢脚步,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的戈壁——昏黄的沙地上,隐约能看见块半人高的石头,不是戈壁常见的黄沙石,是黑褐色的,表面嵌着淡蓝的粉粒,在风沙里泛着冷光。
走近了才发现,是块更大的陨石碎片,比之前那块大了三倍,淡蓝的光从石缝里渗出来,把周围的沙地都染成了浅蓝,连落在上面的沙粒都透着蓝。“小心点,别靠太近。”小周扶着阿矿从骆驼上下来,自己慢慢往陨石碎片走。刚走两步,怀里的铜芯突然发烫,比之前贴蓝粉时还烫,烫得他赶紧松开手,红木盒的木纹都快摸不清了。他掏出铜芯——红光直指着陨石碎片,却没像之前那样扩散,反而缩成了细线,像在忌惮什么,连光都透着慌。
“里面裹着残魂。”阿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碎磁石的蓝光抖得厉害,连他的肩膀都跟着颤,“不是普通残魂,是被陨粉凝住的,一碰就炸,比矿道里的蓝粉块还凶,我能感觉到……里面的怨气很重。”小周点点头,把铜芯放回盒里,目光落在陨石碎片旁的沙地上——蓝粉细线从碎片底下穿了过去,延伸向更远处的戈壁,尽头的淡蓝光比之前更亮了些,像团小火焰,应该就是敦煌陨星坑的方向了。
他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陨石碎片的边缘——冰凉的石面沾着细沙,嵌在石缝里的蓝粉,和驼毛里掉出的引子一模一样,连沾在指尖的黏腻感都没差。“独目人把陷阱埋得真细。”小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沙粒顺着指缝往下掉,“每块陨石都是标记,也是触发阵的开关,我们得记着路线,等沈沛君他们来了,一起想办法破阵,不能硬闯。”
阿矿点点头,碎磁石的蓝光扫过陨石碎片,确认没有残魂藏在周围,才松了口气,扶着陨石喘了口气:“天色快暗了,我们得找个背风的地方歇脚,不然风沙大了,连蓝线都看不见了。”小周抬头望了望天,昏黄的云层压得很低,风也比之前急了些,沙粒打在脸上,疼得更明显了,连耳朵里都灌满了沙,嗡嗡作响。
他扶着阿矿,把骆驼牵到陨石碎片的背风处——石面挡住了大半风沙,风从侧面吹过来,总算没那么呛人。阿矿靠在石面上,把碎磁石放在腿上,蓝光慢慢弱了下去,只剩一点暖光贴着掌心,像颗快灭的小灯。小周打开红木盒,掏出压缩干粮,饼干硬得硌牙,他掰了一半递给阿矿:“先吃点,补充体力,晚上说不定还得盯着残魂的动静,不能睡太沉。”
干粮混着风沙的土味,咽下去时喉咙发涩,像吞了把沙。小周喝了口囊里的水,冰凉的水流过喉咙,才稍微舒服些,水囊外层的粗布沾着沙,擦得下巴都痒。他摸出铜芯,放在膝盖上,红光贴着石面,映出一小片暖光,刚好照在老矿日记的纸页上——“矿脉护人,人护矿脉”的字迹,在红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像老矿叔的眼睛,在看着他。
戈壁的风渐渐大了,吹得陨石碎片“呜呜”响,像矿道里的风声,裹着点说不清的凉意。小周把铜芯放回红木盒,紧紧抱在怀里,目光望着蓝粉细线延伸的方向。他知道,再往前走,就是独目人的三层阵,就是敦煌陨星坑,里面藏着什么危险,谁也说不准——但怀里的铜芯、老矿叔的日记,还有阿矿手里的碎磁石,都在告诉他,这条路,必须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
就在这时,怀里的铜芯突然猛地发烫,烫得他一哆嗦,赶紧把红木盒打开——铜芯的红光里,竟裹着丝极细的黑纹,像条小蛇缠在铜芯上,顺着光往陨石碎片的方向爬。阿矿的碎磁石瞬间炸亮,蓝光直指着陨石碎片背后,他声音都变了调:“有人!藏在石头后面!”小周瞬间摸向腰间的水囊,指尖却碰到了沈沛君给的子弹——黄铜弹壳冰凉,却让他瞬间定了神,目光死死盯着陨石碎片的阴影处,连呼吸都放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