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邪纹陨印

小周指尖攥着黄铜子弹，弹壳的冰凉顺着指缝往肉里渗，连呼吸都裹着沙粒的糙感。陨石碎片投下的阴影里，沙粒被风卷得簌簌动，像有东西在暗处磨牙。阿矿拽着他的衣角，碎磁石的蓝光抖得像风中快灭的萤火虫，贴在掌心的暖光弱了大半：“陨粉气太浓，我只能摸到他的动静，像隔着层冰，看不透。”

小周喉结滚了滚，目光钉在阴影边缘——老矿日记里“陨粉沾身难消，独目人手下皆有印记”的字迹突然跳出来，纸页的糙感仿佛还在指腹。他往阿矿身边靠了半步，声音压得比风沙还低：“把蓝光往他手上照，独目人的人手背有陨粉印，错不了。”

阿矿立刻调转手劲，蓝光像条细带，斜斜扫进阴影。“滋——”蓝光刚触到阴影里的人，突然折了个角，像碰到冰碴子。阴影里的人终于动了，黑色斗篷下摆扫过沙面，淡蓝陨粉簌簌掉落，落在地上时还泛着冷光，像撒了把碎玻璃。小周眯眼细看，果然见只骨节突出的手从斗篷里伸出来，手背赫然印着块淡蓝印记，硫磺的腥气顺着风飘过来，和独目人留下的铜牌味分毫不差。

“独目人的狗！”阿矿的声音发颤，碎磁石的蓝光却更暗，“他身上裹着邪气，陨粉挡了我的感知……”话没说完，那汉子突然往前踏了步，斗篷兜起的风里，腥气直往鼻腔里钻，比矿道里的蓝粉块还冲得人喉咙发紧。

小周怀里的铜芯突然烫得厉害，比之前贴陨粉时还灼手。他慌忙掏出来，只见红光里缠着的黑纹已经爬到手背，像条细蛇绕着腕子，冰凉的刺痛感直往心口钻——像有细冰碴在血管里游走。“老矿叔的纸！”他突然想起什么，指尖捻开红木盒，抽出页沾着矿粉的日记纸，纸页边缘发脆，矿粉蹭在指腹沙沙响，像老矿叔当年皲裂的手掌。

他把纸页按在铜芯上，“噼啪”一声轻响炸开，细得像矿脉里的石屑断裂。纸页边缘瞬间蜷起焦边，矿粉在红光里飘成细小的金雾，黑纹遇着矿粉，瞬间缩成细线，红光里映出日记纸背面的淡字：“黑纹为陨邪侵脉，需矿脉气压制，久拖则伤本体”。字迹是老矿叔晚年的，抖得厉害，却像根针，扎得小周心口发紧——原来这邪纹，早把他的脉和矿脉缠在了一起。

“原来你就是护脉的。”汉子掀开斗篷帽檐，左眼的黑眼罩泛着冷光，手里攥着块鸽子蛋大的陨石，淡蓝邪气从石缝里渗出来，像块浸了毒的冰，“陨星坑内层阵，要的就是护脉者的血，你怀里的铜芯认你，你跑不了。”

小周把铜芯攥得更紧，红光贴着掌心，却没之前亮了。他往阿矿身后推了推，把红木盒塞进对方怀里，盒壁的木纹硌着阿矿的手：“你带着日记和铜芯往蓝粉细线跑，找沈沛君，把内层阵要护脉者血的事说清楚。”

“我不走！”阿矿攥着他的胳膊，碎磁石的蓝光扫过汉子的陨石，突然亮了下，“他的陨石没之前的大，我们能打过他！”

“打不过的。”小周摇头，指腹蹭过日记上“矿脉护人，人护矿脉”的字迹，纸页上的矿粉沾在指腹，像老矿叔当年拍他肩膀时的糙感，“我手背上的邪纹已经钻到脉里了，拖不了半个时辰，你得把线索带出去，老矿叔的矿脉不能断在这。”

汉子突然笑了，笑声像沙粒磨石头：“还想走？独目人早就布好局了，你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他抬手把陨石往地上一砸，淡蓝邪气“腾”地炸开，像层雾裹住周围的沙粒，直往小周两人扑来——邪气沾到裤脚，瞬间结了层薄霜，凉得钻心。

小周猛地把阿矿往旁边推，自己侧身躲开，邪气擦着胳膊过，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他趁机把铜芯按在地上，红光顺着沙面爬过去，刚好扫过汉子的手背。“滋啦——”红光碰到陨粉印，汉子突然惨叫一声，手背冒起青烟，连斗篷的袖口都烧了个洞，焦糊味混着硫磺味，呛得人咳嗽。

“铜芯克邪又怎么样？”汉子甩着手，眼神更狠，“你的邪纹已经入体了，撑不了半个时辰，等援兵到了，你们照样是祭品。”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红筒，往天上一甩——“砰”的一声，红光在戈壁上空炸开，像朵血花，映得周围的沙粒都发红，连风都好像染了腥气。

小周心里一沉，知道是信号弹。他拽着阿矿的手腕就跑：“别回头，往陨星坑方向跑，沈沛君他们听见枪声会过来的。”阿矿踉跄着跟上，怀里的红木盒硌着腰，碎磁石的蓝光一直扫着身后：“他没追上来，好像在等援兵……”

沙粒在靴底簌簌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时间的碎渣上——护脉的路，从来都是用脚趟出来的。跑了约莫半里地，两人才停下来喘气。小周扶着膝盖，手背的黑纹已经蔓延到小臂，像层淡黑的网，连血管的跳动都能看见。阿矿凑过来，碎磁石的蓝光扫过黑纹，突然“嘶”了一声：“邪纹……邪纹在往你心口爬！都快到肘弯了！”

小周抬手摸了摸，没说话——冰凉的刺痛感早顺着胳膊往胸口窜了，只是他不想让阿矿担心。他从怀里摸出沈沛君给的子弹，塞进驳壳枪，对着天上扣下扳机。“砰——”枪声在戈壁里传得远，连风都好像顿了下，沙粒落得慢了些。

“沈沛君他们能听见，”小周把枪别回腰间，接过阿矿递来的红木盒，指尖碰了碰盒里的铜芯，红光已经弱得像快灭的烛火，“我们先去陨星坑外围，得在援兵来前摸清内层阵的入口，不然等独目人来了，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阿矿点点头，却还是拽着他的袖子：“你的手……要不要歇会儿？邪纹看着太吓人了，像要把你裹住。”

“没事。”小周笑了笑，把红木盒贴在胸口，像抱着块暖炉，“老矿叔的铜芯还在，矿脉气能压一阵，等找到内层阵的入口，说不定能想办法解了这邪纹。”他知道这话是骗阿矿的——日记上“久拖则伤本体”的字迹还在眼前晃，可他不能说，说了，阿矿肯定不肯让他去陨星坑。

两人牵着骆驼往西北走，蓝粉细线在沙地上泛着淡光，像条引路的蛇。小周手背的黑纹时不时发烫，每次疼的时候，他就摸一摸红木盒里的老矿日记，纸页上的矿粉蹭在指腹，像老矿叔当年在矿道里说“撑住”时，拍在他肩上的力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的戈壁突然鼓起来块，像座矮矮的土丘——走近了才发现，是陨星坑的边缘，坑口围着圈淡蓝邪气，像层雾裹着坑底，连风都绕着走。小周让骆驼停下，掏出铜芯往坑口递了递——红光刚碰到邪气，突然“嗡”的一声低鸣，手背的黑纹瞬间亮了，刺痛感直往太阳穴钻，眼前都泛了点黑。

“内层阵的入口就在下面。”阿矿的碎磁石蓝光直指坑底，声音都发紧，“我能感觉到，里面的矿脉气很弱，被邪气压得喘不过气，还有……还有很多残魂的气，比矿道里的凶多了，像一群饿狼在等肉。”

小周眯眼往坑底看，邪气太浓，只能看见隐约的黑影在动，像被困住的野兽。他把红木盒重新塞给阿矿，又摸出张破邪符——是罗四海之前给的，还剩最后一张，符纸边缘的淡金光蹭在指腹，暖得像晒过太阳。“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入口的位置，很快就上来。”

“我跟你一起去！”阿矿立刻说，碎磁石往小周手里塞，“我能感知残魂，能帮你看着点，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

小周摇摇头，把碎磁石推回去：“上面得有人看着骆驼，万一独目的援兵来了，你还能放信号枪。”他顿了顿，指腹蹭过阿矿的手背，阿矿的手还在抖，却攥得很紧，“老矿日记里的线索都在盒里，你千万保管好，要是我半个时辰没上来，你就带着盒子去找沈沛君，别管我。”

阿矿的眼圈红了，却还是点了点头，碎磁石的蓝光把他的脸映得发蓝。小周深吸口气，抓着坑壁的碎石往下爬——沙粒顺着指缝往下掉，冰凉的邪气裹着硫磺味，直往衣领里钻，后背都起了层鸡皮疙瘩。手背的黑纹越来越烫，像有烧红的铁丝缠在腕子上，他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内层阵入口，哪怕只有一点线索，也不能让老矿叔的矿脉毁了。

爬了约莫十几步，坑壁突然传来震动，像有东西在下面撞，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头盔上“嗒嗒”响。小周赶紧停住，指尖摸了摸坑壁的石头——上面竟嵌着淡蓝的陨粉，和汉子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沾在指尖冰凉黏腻。他刚想再往下爬，突然听见上面传来阿矿的喊声：“小周！援兵来了！好多人！刀光都看得见！”

小周心里一紧，抬头往上看——只见远处的戈壁上，十几道黑影正往这边跑，手里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排移动的冰碴。他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往下爬，碎石划破了掌心，渗出血珠，混着沙粒发疼：“你先躲起来！别让他们看见你！找个石头缝藏好！”

刚爬到坑底，邪气突然变浓，淡蓝的雾气裹着他的脚踝，像有手在拽。雾气里，隐约能看见道石门，门上刻着奇怪的纹路——和他手背上的黑纹一模一样，纹路里还嵌着细陨粉，泛着冷光。小周伸手摸了摸石门，指尖刚碰到石面，突然，手背的黑纹猛地发烫，石门上的纹路竟也亮了起来，淡蓝的光裹着邪气，直往他心口钻，像要把他的脉吸进石门里。

“找到了……”小周喘着气，刚想把石门的样子记下来，比如纹路的走向、石门的大小，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沙粒被踩得“沙沙”响，越来越近。他猛地回头，只见那独目手下领着几个人站在不远处，手里的陨石泛着冷光，邪气裹着石面，像块浸了毒的冰：“护脉者的血，刚好用来开石门，省得我再找了，你的脉和矿脉缠在一起，这血最管用。”

小周攥紧铜芯，红光在掌心弱得可怜，连手背的黑纹都比它亮。手背的黑纹已经爬到心口，冰凉的刺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可他还是往后退了半步，挡在石门前面——老矿叔的矿脉，不能让他们毁了，哪怕拼了这条命。他盯着汉子手里的陨石，突然笑了，手背的疼好像都轻了点：“想拿我的血开阵？得看矿脉同不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