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风寨时,戈壁的风沙已停。
林婉儿将凤凰发簪贴身收好,暖玉贴着心口,传来安稳的暖意。
小石头抱着那半张皮影,走在两人中间,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边的残月,像是在琢磨什么。
“我们去哪?”他突然问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苏然望向东方:“先回长安,把邪影教余党的供词交给官府。之后……”
他看向林婉儿,“或许该去玲珑阁看看,你祖父说不定知道更多关于阿若的事。”
林婉儿点头,指尖划过腰间的软鞭:“祖父的书房里有本《邪影秘录》,当年没看懂,现在想来,或许藏着解开一切的钥匙。”
三人沿着戈壁边缘的官道前行,第三日清晨,在一处茶棚歇脚时,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寿春城的墨使,那个曾与他们一同追查血玉的青衣书生。
“苏兄,林姑娘!”书生见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堆起笑容,“真是巧,你们也往长安去?”
苏然注意到他腰间的墨玉令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块普通的玉佩,且袖口沾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从地里挖过什么。
“墨使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邪影教的事了结后,你不是该回淮南复命吗?”
书生的笑容僵了僵,端起茶碗掩饰慌乱:“淮南那边……出了点事,我暂时没法回去,只能四处游历。”
林婉儿瞥见他行囊的缝隙里露出半截黄纸,上面的朱砂印记与皇陵阵图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先生的行囊里,似乎藏着什么宝贝?”
书生脸色骤变,猛地按住行囊:“没什么……只是些沿途收集的字画。”
就在此时,茶棚外传来马蹄声,几个穿黑衣的汉子翻身下马,腰间都挂着蝙蝠令牌——竟是漏网的蝠阁教徒!
为首的看到书生,厉声道:“李墨,东西带来了吗?鬼医那边催得紧!”
“李墨?”苏然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名。你根本不是墨使,是蝠阁安插在邪影教的卧底!”
李墨见身份暴露,突然从行囊里掏出个黑瓷瓶,朝着众人撒出粉末。
粉末遇空气化作黑雾,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后会有期!”他趁机翻身上马,跟着蝠阁教徒往戈壁深处逃去。
“追!”苏然捂住口鼻,拉着林婉儿和小石头冲出黑雾。
可对方的马快,转眼就消失在沙丘后。
茶棚老板被吓得瑟瑟发抖,指着李墨逃走的方向:“他们……他们往‘焚魂谷’去了!那里是片乱葬岗,据说埋着当年被邪影教处死的教徒!”
林婉儿捡起李墨掉落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简易的阵图,标注着“魂石所在地”。
“魂石?”她皱眉,“秘录里提过,这是用万人骨殖炼制的邪物,能增强影妖的力量,影主当年都没能炼成。”
苏然看着黄纸边缘的血迹:“李墨在替鬼医找魂石,可鬼医已经死了……”
“未必。”林婉儿想起李玄化作血水前的狂笑,“他说过‘真正的力量在皮囊里’,说不定留了后手,李墨就是他的棋子。”
小石头突然指着远处的沙丘:“你们看,那里有烟!”
三人立刻朝着烟柱的方向赶去,果然在焚魂谷边缘看到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亮着灯火,隐约传来诵经声。
苏然悄悄靠近,听到李墨的声音:“魂石还差最后一步,只要引三童男童女的精血,就能激活……”
“三童男童女?”林婉儿心头一紧,“他要对小石头下手!”
苏然不再犹豫,踹开帐篷门。
里面的景象令人发指——李墨正围着个血红色的阵图,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被绑在阵眼上,蝠阁教徒手持匕首,正要刺向他们。
“住手!”苏然剑光一闪,斩断孩子们身上的绳索。
李墨见他们到来,非但不怕,反而狂笑:“来得正好!用玲珑阁的血脉当药引,魂石的力量会更强!”
他突然掀翻阵图,下面露出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布满孔洞,隐约能看到里面嵌着无数细小的骨头。
“这就是魂石?”林婉儿软鞭飞出,缠住李墨的手腕,“你可知用它会害死多少人?”
“只要能得到力量,死多少人又何妨!”李墨挣脱束缚,扑向魂石,“影主和鬼医都失败了,但我不会!”
他将手掌按在魂石上,鲜血顺着孔洞渗入,石头突然发出红光,无数鬼影从里面涌出,尖啸着扑向众人。
苏然护着孩子们和小石头退到帐篷外,林婉儿则祭出凤凰发簪,暖玉的白光与魂石的红光激烈碰撞。
“邪不胜正!”林婉儿催动内力,发簪的白光越来越盛,鬼影们发出痛苦的哀嚎,纷纷被驱散。
魂石失去鬼影支撑,渐渐碎裂,李墨被反噬的力量震飞,口吐鲜血。
蝠阁教徒见势不妙,四散而逃,却被随后赶来的官府人马堵住——原来苏然在追李墨时,已让小石头去附近的驿站报官。
李墨被擒时,死死盯着林婉儿怀中的发簪:“你们赢不了的……影妖还在……它永远都在……”
夕阳下,焚魂谷的乱葬岗被染成血色。
苏然看着被押走的李墨,又看了看碎裂的魂石,心中明白,只要还有人觊觎力量,邪影教的阴影就不会真正散去。
“走吧。”林婉儿握住他的手,“至少我们救下了这些孩子。”
小石头抱着皮影,看着远处的炊烟,突然道:“师父说,只要还有人记得光明,黑暗就永远赢不了。”
苏然笑了,拉着两人转身向长安走去。
前路或许仍有迷雾,但只要心怀光明,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