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21 流难者的海滩
书名:北风的子嗣 Ⅲ 森林之息 作者:EdgeReal 本章字数:3821字 发布时间:2020-08-27

在礁石群间采集食物的艾薇琳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溶洞。

如果是常人经过这海岸,他可能会忽略掉那些披着海藻伫立的礁石,进而落入陷阱。作为艾薇琳是海洋居民,她很快注意到其中几块礁石的异常。那些礁石顶端的凸起会间歇开闭,那是蛙人的眼睑。这些暗礁猎手把海藻与礁石披在身上,这样既能获得伪装,又能保护他们脆弱的身体。

海面上,一条莫拉鱼刚刚晒过太阳,正打算潜水觅食。这种鱼身体又窄又高,行动迟缓,性格温和。它像一片巨大的叶子竖直飘荡在水中。这刚好能为接近溶洞提供帮助。

艾薇琳快速游到莫拉鱼身侧,让它宽大如船帆的身体遮住自己,借以避开四处巡逻的浮鳐骑手。接近海底后,她又钻到了野生浮鳐的鱼腹之下,让它们掩护自己来到一片海藻林。

两个刺鳍斥候在溶洞外游荡着。这些鱼人因为他们鱼鳍间和指尖生出的利刺而被称为“刺鳍鱼人”。一个体格健壮的鲨鱼人蛰伏在海床上。在他周围,几面标志性的鲨鱼背鳍突露在泥沙之外。成对而生的胡须探测着周围的动静,无法判定它们的主人究竟是须鲨,还是潜伏的鲨鱼人。

除非被生活紧密相连,否则非同种族的海洋居民不会共享领地。他们一定是被某种势力聚在一起。艾薇琳要想办法判断它们的立场,即他们到底是叛军还是海潮祭司的支持者。

“好吧。我可以装作采集食物的自由民,也可以佯装自己迷路了,然后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谁会在意一个弱小的娜迦少女呢。”艾薇琳把珊瑚杖埋进泥沙里,“这东西至关重要,我还把它藏起来为妙。”随后,她拖着盛海鲜的篓子,一边捡拾着贝壳,一边游向洞口。

看到陌生者靠近,鱼人竖起背后的刺鳍。“停下!”他的嘴里吐出几个气泡,发出咕噜声,“你不能来这。浮鳐骑手没警告你吗?”

“浮鳐骑手?他们在哪?我没看到他们。”艾薇琳满脸无辜的看着鱼人。

鱼人转着眼睛指像深海区,“那边。”

“我从另一个方向来,所以没有碰到他们。我在采集食物。”艾薇琳从篓子里抓出一个最大的帽贝递给鱼人。“很新鲜。吃完把贝壳还给我。我需要用它们做衣服。”

鱼人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给了艾薇琳一个笑脸。另一个鱼人凑过来打算分享贝壳,前者立刻竖起背上的刺鳍威胁着它。

艾薇琳被这一幕惊吓。她丢掉手里的篓子,缓缓后退。

两个鱼人开始了对篓子的争夺。扭打间,篓子被扯破,海鲜散向了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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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鱼人后,艾薇琳顺利溜进溶洞。

溶洞深处停着一艘桨帆船。居住在群岛沿岸的人类通常以家庭为单位驾驶这种小船在近海捕渔。由于其吃水浅且便于隐蔽,这种船也被用于走 私。这条小船的船舷上没有雕刻船主的名字,因此它很有可能是走 私船。

艾薇琳把海藻批在头上,仅让双眼和耳朵露出水面。听到动静,她借着礁石的掩护游向声源。

沙地上聚集着几个蜥蜴人。对于蜥蜴人,艾薇琳还算了解。锋利的勾状爪子和强壮的尾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武器。他们擅长攀爬、游泳、搜索,是优秀的斥候。强壮的蜥蜴人亦是不错的战士。一些蜥蜴人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获得了非凡的免疫力,还有一些进化出了像蛇一样的毒腺,甚至再生能力。正是由于这些个体差异促进了蜥蜴社会的等级分化。通常来讲,拥有强大再生能力的蜥蜴人会成为所在群体的主宰者。蜥蜴人不信任其它种群,而社会内部也十分残酷。在食物短缺时,他们甚至会同类相食。种种骇人行为使得蜥蜴人声名狼藉。

为首的蜥蜴人推倒一个木箱。物品散落,空气中传来复合味道。他吐着分叉舌头分析着味道,“鱼干!干酪!朗姆酒!这不是我们要的走私船?!”

一个娜迦剑士移动到蜥蜴人面前,“你们向我们打听走私船,我们带你找到了走私船。”

“不!船上没有我们的孩子!连蛋壳都没有!你们在耍我们!”领头的蜥蜴人眯起眼睛,碰撞着牙齿发出咯咯声。

感受到蜥蜴人的威胁,娜迦剑士戒备起来。他在身前交叉起四条手臂,这样可以更快抽出腰间的四把长剑。“你们的确够愚蠢!走私者不在这里。你们的蛋也不在这里。这说明他们带走了你们的蛋。他们把船藏到这里,还留下了补给。这说明他们还会回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四处寻找,也可以埋伏在这,等他们自投罗网。”

当艾薇琳感觉到身后水波时,她的嘴已经一只手捂住。惊慌间,她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艾薇琳,别出声。跟我来。”

来到一个角落后,艾薇琳难掩心中的兴奋。“尼洛什?!这么说你们逃出来了!”

“是的。”尼洛什卸下身上的海藻。“你的朋友救了我们。为了躲避追击,我们分散逃离,并约定在这片海域会合。在帮助蜥蜴人时,我们找到了这个隐蔽的溶洞。”

“那我的两个朋友呢?他们在哪?”艾薇琳问。

“我们当时四散奔逃,无暇顾及他们。至于其它的,你应该去问海潮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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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珊瑚法杖与海洋之心都已经回到自己手中,但纳兹米拉并没有感到胜利在望。“潮汐法杖复原以前,我们仍无力对抗奥希罗的叛军。万一我们遭遇不测,这两者会一并落入他人之手。”

“难道你的力量不足以复原它吗?”

“复原潮汐法杖的关键不是我的力量,而是时间与……”

“.…..”

海洋居民的谈话对北方人来讲索然无味,他们更关心之前与大家同舟共济的两位领主的下落。一些水手低声为红袍医者祈求着平安。另有一些水手聚集在船舷关注着海洋居民。那些相貌奇特的生物有条不紊地将这座无名岛屿置于控制之下,这让北方人感觉自己成了别人的檐下之客。

沉默许久后,莱迪娅终于忍无可忍。她起身走向海潮祭司一行。“这真是太好了!我的两个朋友如今生死不明,而你们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你们甚至懒得向我们打听他们的名字,是吗?!”

“管好你的舌头,两条腿的人类。”剑术大师希罗根呵斥道。“海潮祭司是苏萨梅兹(维萨恩世界的海洋与变异之神)的侍者。没人能对海潮祭司不敬!”

“希望你的骄傲配得上你的实力,四只手。”对于这种威胁,野蛮人不会忍气吞声。每每想到漂泊者号的水手们成了海洋政权内乱的牺牲品,都让他怒气难平。

看到双方的气氛越发紧张,温妮赶忙出面干预。“够了!所有人!我们经历过很多糟糕的局面,但没有哪一种比内讧更糟。别忘了艾薇琳曾不遗余力地帮过我们。”她转向莱迪娅,“等我们到达西利基森林,我会想办法打探他们的下落。”

“容我失陪。”纳兹米拉无法指望陆地上的人类了解自己肩负的责任,她摆动着蛇尾来到海边。海浪因为她的到来而平静。“我们一路都在逃亡,现在该做些正事了。”她捡起一个海螺,对着它念了一段咒语,随后将其放回沙滩上。

在海浪的吞吐间,海螺淡去了魔光。过了很久,一股泛着魔光的海浪将它推回海潮祭司身前。纳兹米拉捡起海螺倾听着里面的回音。不久,她转向莱迪娅,如释重负。“我很抱歉没能帮助赛拉脱身,但我确定他们没有被俘。”

“你怎么知道?难道那海螺会说话?”莱迪娅问。

“不,女剑士。这是海洋赐予‘回音姐妹’的独特沟通方式,就像人类会用信鸽。”海潮祭司的长发随着她的声音改变着形态。“陆地上有的、陆地上没有的,海洋教会了我们一切,我们用一切侍奉海洋。”

如果说艾薇琳的头发形如海浪,那么纳兹米拉的头发则就是海浪。只是这股海浪千变万化,此刻它带给周围祥和。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野蛮人向来不被负面情绪困扰,很快就和几个娜迦攀谈起来。当然,内容可想而知。大多数娜迦没有深入过陆地,他们饶有兴致地听着野蛮人的故事。起初,一些娜迦剑士怀疑野蛮人经常被打败,因为在他们的文化中负伤意味着技不如人,但他们很快就改变了看法。

“……”

“你们帮助他们找偷蛋贼,他们却怀疑你们。”野蛮人摇摇头。“显然我们不是一路人。换作是我,就消灭那些不识好歹的蜥蜴人,拿他们的眼睛和舌头做战利品。”

“用敌人的身体当战利品。这也是你们的习惯(习俗)吗?”尼洛什问。

“不,我们的习俗是用死去的敌人警告活着的敌人。对于敌人身上的零件,我们通常不感兴趣。”野蛮人灌了一口酒,“我是最近才知道蜥蜴人身上的零件可以做药材,所以我开始收集它们。”他掏出一个袋子向周围的娜迦展示起来。

嗅到那散发着异味的战利品,尼洛什险些把正在下咽的食物吐出来。

希罗根对子弟的表现十分不满,“见到死者的器官让你反胃了吗?你这样怎么去和叛军作战?!”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尼洛什望着老师的背影叹了口气,“请不要在意我的老师。他以前不是这样,直到——”

“直到什么?”野蛮人问。

“直到他的两个贤徒,我的同门,布诺什、卡什背叛了他,加入了叛军。”尼洛什摇了下头,“我知道老师期望我能替他除掉那两个叛徒,但我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老弟,如果需要帮忙,我的武器随时效命。鉴于我们谈话愉快,我愿意给你个优惠价。”野蛮人敲了敲自己的战斧。“或者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你用战斧。”

“这不行。老师不会同意的。我必须用我的剑战胜背叛者才能为老师赢回尊重。而且你看到了,”尼洛什拔出腰间的四把长剑,挥动了几下,“我们男性娜迦有四只手,无法使用你的武器。”

“啊,我无法想象那是为什么。也许哪天我们可以打一架。我们这有几个身手不错的家伙。”野蛮人指了指在营地另一侧喝闷酒的莱迪娅,“她是我最看好的一个。”

“女人?”尼洛什展示着他的四条手臂。“你知道吗?女性娜迦之所以得以掌握魔法就是因为她们只有两只手,无法持握四把武器。我认为这是娜迦男性的天然优势。”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野蛮人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最初,我的想法跟你一样,认为男人的胳膊比女人粗,就理所当然的比女人厉害。直到我亲眼看她一连砍翻四五个来自安塞因的士兵。”

“安塞因?这么说你们是三叉戟的敌人?曾经有一个人类说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三叉戟背叛了我们,所以你们是我们的朋友。”

“哈哈哈哈。”野蛮人一边大笑,一边灌下更多酒水。他不曾想到尼洛什不但能讲人类的语言,还能讲出自己作为人类都讲不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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