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星坛祭英承道统， 盛典铭功续薪火
三日后,辰时三刻，
天光澄澈如一方拭净的琉璃，驱尽鹰嘴崖的残雾，柔和地落在关隘口临时搭建的星坛上。
坛以三块青纹阵石为基!
中央嵌着那枚曾支撑过壬水护阵的完整星枢石!
此刻石面纹路泛着淡金微光，与十二枚灵犀子在坛边摆出的北斗阵形遥遥呼应
——壬玄子昨夜亲自布坛，将灵犀子按 “天枢、天璇、天玑” 之序排列，木珠上的星砂遇天光便渗出血色般的暖芒，像无数双眼睛，静静望着坛前肃立的南天宫弟子。
坛前的石案上，阿木那件染血的青袍被小心铺展，旁侧并排放着墨工阁弟子的断阵杆、医道阁的空药瓶、执法阁的残剑，每一件遗物前都插着半支干枯的清灵草 —— 那是楚瑶昨夜挑灯整理的，草叶虽枯，却仍凝着一丝未散的药香，像是在替逝去的人，再看一眼这守住的防线。
连若尘扶着秦风站在最前排，秦风左腿的绷带虽仍渗着淡红，却已能勉强直立；苏清月的魂丝在指尖绕成细银圈，偶尔随风轻颤，像是在呼应灵犀子的韵律；楚瑶握着一枚银针，针尾红线缠在坛边的灵犀子上，目光落在阿木的青袍上时，眼底的泪意却被她死死逼成了坚定。
“吉时到，祭英魂——”
壬玄子的声音穿透晨静，他手持一支蓍草，蘸了青铜天地盘里的壬水，轻轻洒在星坛中央。
蓍草落水的刹那，坛边十二枚灵犀子同时亮起，淡紫光晕顺着地面纹路漫开，竟在坛前织出一道半透明的星幕 —— 幕上隐约映出阿木举着阵钉冲向修罗的身影，映出墨工阁弟子用身体护住星枢石的模样，映出五十年前云河郡之战里，壬玄子父亲抱着炸药包冲向煞核的背影。
“敬逝去的同门！”
菩提文广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虽不见人影，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厚重，“阿木以少年身承父志，守你未守之线；墨工阁弟子断杆护石，医道阁弟子耗药救伤，执法阁弟子浴血阻敌 —— 尔等魂归星坛，便是南天宫永恒的屏障！”
所有弟子齐齐躬身，连若尘将一碗浊酒洒在坛前，酒液渗入焦黑的土地时，竟有细小的青芽从裂缝中冒出——
那是楚瑶混在酒里的清灵草籽，“让他们看着，咱们守的土地，还能生新芽。”
她轻声说，指尖的银针微微发烫。
祭礼毕，壬玄子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坛前众人，声音里带着历经生死后的清醒：
“今日庆功，非为宴乐，为铭功，更为明势。
此战能胜，非一人之功，是三才相济、众志同心之果。”
他先指向连若尘，“若尘以六壬盘破砂雾迷局，引北斗星力贯地煞之眼，更以残躯扛住煞气反噬——无他星力引路，噬星核难破。”
连若尘躬身，掌心的六壬盘泛着微光，盘心那点曾代表楚瑶的绿芒，此刻已与星辉融在一起。
“清月以魂丝抗千煞魂丝，更燃魂元为若尘筑盾，若无私念之坚，难阻魂寂的魂术操控。”
苏清月指尖的银圈闪了闪，她望向坛边的灵犀子，忽然明白昨夜魂丝的震颤——那是与先辈传承的共鸣。
“楚瑶金针渡穴，引煞气入地脉，更以最后一株清灵草续若尘生机，若无医道之仁，难避反噬之祸。”
楚瑶捏紧手中的针，忽然想起阿木问她“清灵草能解砂毒吗”的模样，眼眶一热，却终究没让泪落下。
“秦风带伤修三星引脉阵，以残星枢石撑住防线，更率墨工阁弟子死守阵眼——无阵之固，难拖修罗集结。”
秦风拄着断阵杆，声音沙哑却有力：“是弟兄们用命扛的，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壬玄子最后望向坛前的普通弟子——有腿伤未愈仍扶着断墙的墨工阁少年，有握着空药罐的医道阁小师妹，有剑刃卷边却仍按剑而立的执法阁弟子：
“更有尔等，无惊天神通，却有护道之心。
修罗冲阵时，是你们用身体堵缺口；药材耗尽时，是你们嚼着草根仍救伤——此战之胜，是每一个南天宫弟子的骨头撑起来的！”
话音落，菩提文广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沉凝：“然此战为‘惨胜’，而非‘全胜’。
当知胜因有三，憾亦有三。”
“胜因一，为‘传承未断’。壬玄子以灵犀子承六壬术，若尘继星印之力，清月守魂维阁正统，楚瑶传医道秘术——先辈之智，是破局之基；
胜因二，为‘协作无隙’。星力、魂术、医道三才合一，无一人逞能，无一人退缩；
胜因三，为‘信念不灭’。
阿木一句‘守爹没守住的防线’，是你们心中的火，这火比星力更烈，比魂术更强。”
“而憾亦有三：
一为伤亡惨重，鹰嘴崖下埋着百余同门，道统断层之痛，非一日可补；
二为资源耗尽，清灵草绝，星枢石残，下次若遇强敌，难有缓冲之力；
三为隐患未除，魂寂虽灭，修罗主力未损，蚀魂台煞源虽破，却未根除——今日庆功，更要记此三憾，不可懈怠。”
坛前的弟子们听得静默，先前的庄重里多了几分清醒。
连若尘低头看着掌心的星枢石，忽然明白壬玄子为何选辰时三刻——这时刻的天光虽暖，却不刺眼，恰如这惨胜：
有喜悦，更有铭记。
“传功续脉——” 壬玄子从怀中取出那卷《星壬合契》，展开时，绢册上的字迹遇灵犀子的光晕便鲜活起来。
他将绢册递给连若尘，又取三枚灵犀子碎片，分别递与苏清月、楚瑶、秦风：
“此契为墨渊祖师手书，此片为壬水氏传承之证。
往后，若尘主星术推演，清月掌魂术护阵，楚瑶持医道救厄，秦风领墨工阁修阵——你们四人，便是南天宫的新梁柱。”
四人接过信物时，坛中央的星枢石突然爆发出璀璨金光，与天枢星的光芒连成一线。
灵犀子的光晕裹着坛前的遗物，竟让阿木的青袍上飘起一缕淡绿的灵气，落在那株刚冒芽的清灵草上——草芽瞬间舒展，抽出了新叶。
“大典毕——” 壬玄子抬手，十二枚灵犀子缓缓飞回他掌心，星坛上的光晕渐渐淡去，却在地面留下一道北斗形状的浅痕，像是刻在土地里的誓言。
弟子们开始收拾坛前的遗物，医道阁的小师妹将阿木的青袍叠好，小心放进木盒；墨工阁的少年捡起断阵杆，说要带回阁里，做成传承的信物；执法阁的弟子们已开始巡查关隘口，剑刃虽残，却比往日更利。
连若尘望着那株新生的清灵草，忽然对身边的苏清月笑了笑：“阿木说要守防线，他做到了。”
苏清月指尖的魂丝轻轻碰了碰草叶，银芒落在新叶上，竟凝成一颗细小的露珠：“我们也得守住，守到再也不用让谁的青袍染血。”
楚瑶蹲下身，给草芽浇了些壬水，轻声道：“下次开花时，我摘来做药，再也不让人因为没药而死。”
秦风拄着断阵杆，望着远处的蚀魂台方向，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疲惫：“我会修好所有阵眼，下次修罗来，让他们连关隘口的门都摸不到。”
辰时的天光渐渐偏西，星坛旁的清灵草在风里轻轻摇晃，灵犀子的余温还留在弟子们的掌心。
壬玄子站在坛上，望着这一群带着伤却仍眼里有光的弟子，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守好传承，更要守好传术的人。”
他抬手抚过左臂的腾蛇疤痕，疤痕处竟泛起淡暖的光——那是灵犀子的温度，是先辈的温度，更是这一代人，用命续上的传承温度。
远处的寒月涧方向，墨离怀中的灵犀子忽然亮了亮，淡蓝光晕与星坛的余芒连成一线。
他望着关隘口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爻辰秘谱》，眼望着灵犀所指的方向——他知道，那里有等着他的传承，有需要他一起守护的，南天宫的明天。
预告。 第35章 10月 5号。发布,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