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100章:月夜盟誓
欧阳楚月侧过头,月光恰好落在她唇上,像抹化开的蜜:“求签都是骗人的。” 她顿了顿,却忍不住问,“你真信那些?”
“信不信的,图个心安嘛。” 唐豹抓着地上的青草,草根被攥得汁液淋漓,“再说我听李老爷说,无量法师会看相,改天让他给咱们看看,说不准能看出咱们……” 他没好意思说下去,耳根却红透了。
欧阳楚月拿起块落在裙角的槐叶,指尖轻轻捻着:“我祖父以前也信佛,每年都去海宝塔寺上香。他说心诚则灵,不在于求签问卜,而在于做事对得起良心。”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香囊,“这是用鸣翠湖的水菖蒲做的,能驱虫,你带着。”
香囊里散着淡淡的草木香,唐豹连忙揣进怀里,生怕沾了酒气熏坏了:“我听说水菖蒲还能辟邪,正好防着影无殇的人。”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托厨房给你留的奶酥,流沙国点心,据说能提神。”
油纸包里的奶酥还带着余温,欧阳楚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奶香混着淡淡的蜂蜜味在舌尖化开。她看着唐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比我还紧张。”
“能不紧张吗?” 唐豹急道,“上次你受伤,我……” 他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心疼却藏不住。欧阳楚月的心忽然一软,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脉搏跳得又快又急,像揣了只兔子。
“我没事。” 她轻声道,指腹摩挲着他虎口的老茧,“以后不许再像上次那样,为了护我硬接暗器。”
唐豹刚要反驳,就见西墙头上闪过道黑影,快得像阵旋风。“谁?” 他猛地起身,腰间的透骨钉已扣在掌心。欧阳楚月也瞬间站直,长剑出鞘时发出清越的龙吟,月光在剑刃上流转,像条颤动的银蛇。
黑影似乎有意引诱,在院内的几棵树间跳跃,却始终没离开东跨院。唐豹追了几步,对方忽然往他房间的方向掠去,等他赶到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人呢?” 欧阳楚月跟进来,手里的长剑仍未归鞘。唐豹举着油灯四处查看,忽然在书案上发现枚狼牙镖 —— 镖头的血槽里还凝着暗红的血渍,镖尾刻着的 “威” 字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这是张漠沙的镖!” 唐豹脸色骤然大变,“我在他书房见过同款!” 他想起席间别穆尔的身手矫健,阿古拉的步法轻盈,实在猜不出是谁留下的,“难道是……”
“别声张。” 欧阳楚月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窗外,“不管是谁留下的,这都是个警告。” 她把狼牙镖用布包好,塞进唐豹怀里,“先收好,明天再告诉孟公子。”
唐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把那枚水菖蒲香囊又塞回她手里:“还是你戴着,我皮糙肉厚不怕虫咬。” 他挠了挠头,傻笑道,“再说,我得留着空手保护你。”
欧阳楚月的脸颊又红了,这次却没再推拒,默默把香囊系回腰间。两人并肩站在窗前,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紧紧依偎在一起,像幅凝固的画。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孟露桥在回廊上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唐豹。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对峙的剑。唐豹把布包递过去,掌心还沾着些布屑:“楚月说这镖头不对劲,让我多留意。” 他把黑影在院内消失的事简略说了遍,末了加了句,“我看那黑影的身法,有点像别穆尔或者阿古拉,但不敢确定。”
孟露桥打开布包,掂了掂那枚狼牙镖,镖身沉甸甸的,镖尾的 “威” 字刻得很深,边缘却异常光滑,显然是常年摩挲的缘故。“张漠沙邀我去书房看海宝塔寺的舆图,你跟我一起。” 他把狼牙镖揣进袖袋,长笛的尾端轻轻敲了敲掌心,“楚月那边,让暗香多照看。”
镇威堂的油灯亮得刺眼,张漠沙正趴在案前研究什么,见他们进来,连忙把张羊皮卷往怀里塞。“孟公子怎么来了?”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虬髯下的脸颊微微发红。
“听说总镖头有海宝塔寺的舆图?” 孟露桥直截了当地说,目光落在他没藏好的羊皮卷边角上,“正好我对寺庙构造略懂一二,或许能帮上忙。”
张漠沙干笑两声,只得把羊皮卷重新铺开:“实不相瞒,这是镖局压箱底的宝贝,标注着寺里的所有暗道。去年帮寺里护送经书时,法师特意赠予的。” 他指着图上一处用朱砂标记的地方,“这里是塔基下的密室,据说藏着不少前朝遗物。”
唐豹凑过去看,忽然指着图角落:“这标记怎么看着像唐门的暗号?” 那里刻着个极小的蜘蛛图案,与唐门密信上的标记一般无二。
张漠沙的脸色微变,随即笑道:“或许是巧合吧。唐壮士对舆图也有研究?”
“略懂些。” 唐豹故意含糊其辞,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云中子站在门后,手里的剑穗正微微颤动 —— 那是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孟露桥假装没察觉异样,指尖在舆图上轻轻划过:“塔基密室地势险要,怕是不好进去。”
“我已备好了撬锁的工具和绳索。” 张漠沙拍着胸脯,“若是公子有兴趣,咱们明日看完庙会便可去瞧瞧!” 他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怀疑影无殇的人在打寺庙的主意,前些天总见可疑人物在寺外徘徊。”
孟露桥笑了笑,没有接话。离开镇威堂时,唐豹忽然低声道:“那舆图有问题,上面的暗道路线与我去年去寺里所见对不上。” 他去年随师父来上香,曾无意中瞥见塔基的构造。
“我知道。” 孟露桥的长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张漠沙想引我们去塔基密室,可他不知道,真正有古怪的地方根本不在那儿。” 他想起无量法师曾暗中示意,海宝塔的玄机在塔顶而非塔底。
回到东跨院,宁若雪正坐在廊下等他,手里捧着盏热茶。“乌兰长老刚才来过,说想跟你讨教些药理知识,见你不在就回去了。” 她递过茶盏,“阿古拉姑娘也让侍女送来些流沙国的草药,说是能解马奶酒的后劲,我看了看都是好东西。”
孟露桥接过茶盏,温热的茶水暖了脾胃:“看来这些流沙国客人里,也不全是坏人。” 他望着天边的圆月,“明天我们假装答应张漠沙去逛庙会,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宁若雪点头,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几颗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夜幕,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烧出转瞬即逝的光。“我娘说,流星划过的时候许愿最灵。” 她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许愿能查清祖父的死因,还他清白。”
“会实现的。” 孟露桥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月光在她睫毛上凝成霜,“等办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去海宝塔寺上香,让无量法师为咱们祈福。”
远处的镇威堂还亮着灯,张漠沙和云中子的身影映在窗纸上,像两个晃动的鬼影。但此刻的东跨院,没有人再去想那些阴谋与杀机,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在三月十五的月光里,许下比流星更明亮的誓言。唐豹和欧阳楚月的房间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低低的笑语,像浸在蜜里的私语;韦小月和李暗香早已睡熟,银铃偶尔发出声轻响,像梦呓般细碎。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镖局的飞檐时,孟露桥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渐渐泛白的鱼肚,长笛在指间轻轻转动。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无论前路有多凶险,他都有勇气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