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镜照同源

可他没看到，山洞外的云端里，一道银白的身影正举着照妖镜，对着他的方向——正是托塔李天王派来探路的仙官！照妖镜的金光里，清晰地映出他手里的金箍棒，映出他怀里的同源猴毛，还映出他丹田处慢慢恢复的元炁，连他左胳膊上的旧伤都看得一清二楚。

仙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收起照妖镜，驾着祥云往天庭飞去——他已经查清楚了，石猴的命门在左胳膊的旧伤，那根同源猴毛是他的“气脉所系”，只要抓住这两点，再加上照妖镜，定能拿下石猴！

山洞里的笑声还在继续，孙悟空正教毛球用桃枝模仿“心念引棒”，小桃在旁边帮着递桃胶，老猴在灶边熬着新的枇杷汤——没人知道，一场比十万天兵更凶险的围剿，已经在云端悄悄酝酿；那面来自灵山的照妖镜，不仅要照出他的命门，还要照出桃林深处的青布身影，把他彻底卷进灵山与天庭的局里。

他只是握着金箍棒，看着眼前的孩儿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练强本事，护好桃林，等着下次天兵来——这次，他不用高人相助，也能一棒打跑他们！

可他不知道，这次来的，不仅是天兵，还有能照出他一切秘密的照妖镜；这次帮他的，或许不再是那道青布身影，而是他自己心里那股“护众”的执念，还有那根藏着同源秘密的毫毛。

夕阳渐渐落下，花果山的桃林被染成了暖金色，胭脂桃的花瓣落在踏云坪上，像铺了层碎金。孙悟空握着金箍棒，站在桃林边——刚练完“心念引棒”，额头上渗着细汗，左胳膊的旧伤还有点发紧，可丹田处却泛起一丝极淡的暖意，那是元炁慢慢恢复的征兆。

金箍棒在他掌心轻轻颤着，棒身的蓝光虽已淡去，却比白天更通心意——刚才他试着用念力让棒身刻出“护桃”二字，虽只刻出个模糊的轮廓，却比第一次生硬的变长变细，熟练了太多。

“大王，你看俺！”毛球举着根比他还高的桃枝，学着他的样子闭着眼，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嘴里还念叨“变细！变细！”，可桃枝纹丝不动，逗得旁边的小猴们哈哈大笑。“咋不变呀？是不是俺的念力不够？”

孙悟空走过去，蹲下身帮他调整姿势，指尖蹭过桃枝上的绒毛：“念力不是靠皱眉头，是靠心里真的想着——你想想，要是这桃枝变细了，就能帮小桃挑出桃核，还能帮老猴爷爷挠痒痒，心里越真，念力就越够。”

毛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重新闭上眼睛，这次小脸上没了紧绷，满是认真：“变细变细，帮小桃挑桃核，帮老猴爷爷挠痒痒……”没过多久，那根粗桃枝竟真的微微颤了颤，枝梢处细了一小圈！

“成了！俺成了！”毛球兴奋地跳起来，举着桃枝往小桃身边跑，差点绊倒在桃叶堆里，“小桃你看！俺的念力有用啦！以后俺帮你挑桃核！”

小桃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举着手里的桃胶罐：“那俺给你敷桃胶！要是你练累了，俺就给你吹吹！”

看着俩小家伙的身影，孙悟空心里的暖意更浓了——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同源猴毛，突然想再试试白天那“心念感应”的法子。他找了块干净的桃石坐下，闭上眼睛，让念力慢慢裹住毫毛，这次没急着去想“同源”的秘密，只是单纯地感受那丝与自己相似的暖意。

刚凝神片刻，脑海里的画面竟比白天更清晰了：还是那黑漆漆的山洞，洞里的黑铁柱上刻着的篆字，这次能看清两个——“随心”；洞外的灰布袍身影正对着铁柱说话，声音很轻，却能听清几句：“神铁已认主，同源亦觉醒……灵山照妖镜动，天庭兵戈至，你若不去，他便……”

后面的话突然断了，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似的。孙悟空猛地睁开眼，胸口的闷意又涌上来，这次比白天更甚，竟咳出一口淡红的血沫——手里的同源猴毛泛着淡淡的红光，像在预警。

“大王！你咋了？”毛球和小桃赶紧跑过来，小桃掏出怀里的桃胶，手忙脚乱地想往他嘴角擦，“是不是练得太急了？老猴爷爷说过，练本事不能着急，要慢慢练！”

孙悟空摆了摆手，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沫，刚要说话，却见白须老猴慌慌张张地从山洞跑出来，手里的拐杖都快握不住了：“大、大王！不好了！北边的云……北边的云又黑了！比上次天兵来的时候还黑！”

孙悟空心里一沉，猛地站起来，往北边望去——只见原本暖金色的天空，此刻已被黑压压的云层覆盖，云层里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天庭天兵甲胄的颜色；更让他心悸的是，云层中央悬着一面巴掌大的镜子，镜面的金光直对着花果山，连他手里的同源猴毛都跟着颤得更厉害了！

“是照妖镜！”老猴的声音带着颤抖，“老猴年轻时听祖辈说过，灵山的照妖镜能照万物本相，连隐了形的仙人都能照出来！他们肯定是想用镜子照出你的命门！”

猴群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笑着的小猴们，此刻都往孙悟空身后躲，毛球紧紧抓着他的铠甲下摆，小身子都在抖，却还是梗着脖子：“大王，俺们不怕！俺们帮你挡着！”

小桃也攥紧了手里的桃枝，胳膊上的伤虽疼，却站得笔直：“对！俺们用桃枝戳那镜子！让它照不清大王！”

看着孩儿们害怕却倔强的样子，孙悟空心里的那股执念又燃了起来——这次没有青布身影的提醒，没有天雷下的侥幸，只有他手里的金箍棒，怀里的同源猴毛，还有身后的花果山。他握紧金箍棒，棒身瞬间涨成丈二长，金芒刺破眼前的暮色，直对着北边的云层：

“孩儿们别怕！有俺在！这次不用高人帮，俺用这根棒，就能把他们打跑！”

话音刚落，云层里传来托塔李天王的怒喝，比上次更响，更带着底气：“泼猴！这次本帅带了二十万天兵，还有灵山的照妖镜！你的命门、你的高人，都藏不住了！识相的就束手就擒，不然这照妖镜照出你的本相，定让你魂飞魄散！”

紧接着，哪吒的声音也传来，火尖枪的火焰在云层里窜得老高，映得镜面的金光更盛：“泼猴！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有照妖镜在，你再用什么心念引棒都没用！快把金箍棒和同源毫毛交出来，饶你不死！”

同源毫毛？他们怎么知道这东西！孙悟空心里一震——看来那照妖镜真的能照出他的秘密，连怀里的毫毛都被看见了！他低头看了看毫毛，此刻它正泛着红光，与金箍棒的金芒交织在一起，竟传来一股比刚才更浓的暖意，像在与他呼应。

他突然想起脑海里灰布袍身影的话：“神铁已认主，同源亦觉醒……”难道这毫毛，不仅是“同源”的证明，还能与金箍棒相生？他试着把毫毛贴在金箍棒上——刚贴上，棒身突然“嗡”地一声，金芒里掺进了毫毛的红光，竟变得比对抗天雷时更盛，连北边云层里的金光都被压下去几分！

“这……这是什么情况？”云层里的托塔李天王愣住了，手里的照妖镜竟微微颤了颤，镜面映出的孙悟空身影，此刻被金红交织的光芒裹着，连左胳膊的旧伤都看不清了，更别说命门！

孙悟空也愣了愣——他没想到毫毛与金箍棒结合，竟有这么大的威力！他握着棒，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李天王！别以为有面破镜子就能赢俺！俺这棒加这毛，能镇海能镇雷，还能镇你这破镜子！有种就下来打！”

“放肆！”托塔李天王气得胡须都翘了起来，对着天兵喊，“给本帅冲！二十万天兵，还拿不下他一个泼猴！”

云层里顿时响起震天的呐喊，二十万天兵举着刀枪剑戟，像潮水似的往花果山扑来——甲胄的金光遮天蔽日，枪尖的寒芒刺得人睁不开眼，连踏云坪的草叶都被震得往地上贴。

孙悟空深吸一口气，把猴群往山洞里推了推，对着毛球和小桃喊：“你们进山洞躲着！看好小桃树！俺打完天兵就回来吃枇杷！”

“大王小心！”毛球举着桃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掉下来，“俺给你留着最甜的枇杷！”

小桃也跟着喊：“俺给你熬着桃胶膏！你回来就敷！”

孙悟空笑了笑，转身跃上云端，金箍棒在他手里转得像道金红交织的轮盘，迎着扑来的天兵冲了上去——这次没有高人相助，没有侥幸可言，只有他手里的棒，怀里的毛，还有心里那股“护着花果山、护着孩儿们”的执念。

他先是对着最前面的天兵挥棒——金红光芒扫过，十几杆长枪瞬间断成两截，天兵们吓得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着，根本停不下来；接着他用“心念引棒”，让棒身变细，像道金红的针，直往照妖镜的方向刺去——镜面的金光顿时晃了晃，托塔李天王握镜的手都抖了，差点把镜子掉下去！

“快！用照妖镜照他！”李天王对着哪吒喊，“照他手里的棒和毛！那是他的依仗！”

哪吒赶紧踏着火轮冲上来，火尖枪对着孙悟空的胳膊刺去，想逼他松开金箍棒；同时李天王举起照妖镜，镜面的金光直对着金箍棒和同源毫毛——可金光刚碰到金红光芒，竟像被融化似的，散成了点点光屑，根本照不进分毫！

“怎么可能！”李天王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灵山的照妖镜，竟照不透这石猴的棒和毛！

孙悟空心里却越来越清楚——这金红交织的光芒，是金箍棒的镇水灵光与同源毫毛的暖意相生而成，更是他“护众”执念的化身。只要他心里的执念不散，这光芒就不会灭，照妖镜就永远照不透他的本相！

他握紧棒，纵身往李天王的方向冲去，金红光芒像条火龙，扫过云层里的天兵——有的天兵被光芒扫中，甲胄瞬间裂开；有的吓得往东海方向逃，却被光芒的余气震得掉下去；连哪吒的火尖枪都被光芒逼得火焰黯淡，只能往后退！

托塔李天王彻底慌了——二十万天兵，竟连石猴的边都碰不到；照妖镜也失去了作用，反而被石猴的光芒压制！他看着孙悟空越来越近的身影，看着那道金红交织的光芒，突然想起了灵山使者临走时说的话：“若照妖镜无用，便退回来，灵山自有后续安排。”

“撤！快撤！”他再也顾不上脸面，对着天兵喊，“先回天庭！再做打算！”

哪吒早就想退了，一听这话，赶紧跟着李天王往云层深处逃——二十万天兵也跟着慌了，像潮水似的往回退，刚才的气势全无，只剩下狼狈。

孙悟空没有去追——他知道，这次退了，下次还会来，可他现在更担心山洞里的孩儿们。他握着金箍棒，从云端落下来，刚踩在踏云坪上，毛球和小桃就带着猴群冲了出来，围着他又蹦又跳：

“大王赢了！大王把天兵打跑啦！”

“大王的棒好厉害！金红金红的，像烧红的桃枝！”

“俺给大王留的枇杷还热着呢！快吃！”

孙悟空笑着蹲下身，任由小猴们抱着他的胳膊，毛球把剥好的枇杷递到他嘴边，小桃则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铠甲上的灰尘。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身上，金红光芒还未散去，映得他的脸暖暖的，像刚晒过太阳的胭脂桃。

老猴也走过来，看着他手里的金箍棒和怀里的同源毫毛，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大王总算明白了——真本事不是靠神铁，也不是靠同源，是靠心里的执念啊！”

孙悟空点点头，咬了口枇杷——甜汁在嘴里散开，暖了他刚才激战的疲惫，也暖了他心里的疑惑。他知道，这次天兵退了，灵山和天庭的局还没结束，那黑漆漆的山洞、灰布袍身影、同源的秘密，还有师父是否真的来过，这些谜还没解开。

可他看着眼前欢呼的猴群，看着南坡那棵冒芽的小桃树，看着手里泛着淡淡金红光的金箍棒——突然觉得，这些谜不用急着解。只要他守着这花果山，守着这些孩儿们，练强本事，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会自己揭开；总有一天，他不用再怕天兵的围剿，不用再靠任何人的帮助，就能护着自己想护的一切。

他把同源毫毛重新揣进怀里，握紧金箍棒，对着猴群笑得更亮了：“孩儿们，收拾好桃林，明天咱们接着练本事！下次天兵再来，俺让他们连花果山的边都碰不到！”

猴群的欢呼声再次响起，像暖风吹遍了整个踏云坪。夕阳彻底落下，花果山的夜色渐渐浓了，可金箍棒上的金红光还未散去，映着桃林里的点点身影，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那是属于孙悟空的光，是护着家园与孩儿们的光，也是照亮未来无数风波的光。

而此刻的灵山莲台，如来佛祖正看着手里的念珠，念珠上的“照妖”二字渐渐淡去。他对着身边的迦叶笑了笑，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意：“石猴已觉醒同源之力，执念更坚，看来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