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玲珑阁总带着淡淡的檀香。
林婉儿推开祖父书房的暗门时，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架上的古籍蒙着薄灰，唯有最上层的《邪影秘录》异常干净，显然常被翻阅。
“这书的夹层里藏着东西。”苏然指尖划过书脊，触感与其他书籍不同。
林婉儿翻开泛黄的纸页，果然在最后几页找到一张折叠的羊皮卷，上面画着玲珑阁初代阁主与一位红衣女子的画像，正是阿若。
“祖父在画像背面题了字。”林婉儿展开羊皮卷，墨迹已有些褪色，“‘阿若，吾妹，为封影妖，自沉断尘崖，魂寄凤簪，永世镇邪’。”
原来阿若是玲珑阁初代阁主的亲妹妹，当年为了封印影妖，自愿将魂魄封入凤凰发簪，与影妖残魂同归于尽。
影主和枫先生执念的“复活”，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
“所以影妖的残魂，一直与阿若的魂魄纠缠在发簪里。”苏然恍然大悟，“我们看到的影主左胸异动，其实是阿若的魂魄在压制影妖。”
小石头突然指着画像角落的印章：“这是皮先生的印！”
那方小小的“皮”字印章，与他师父皮影上的落款分毫不差。
三人立刻去了皮先生生前的皮影戏班旧址。
戏班早已荒废，只有满箱的皮影在尘埃中沉默。
林婉儿在一个破旧的木箱底层，找到一本皮先生的日记，里面记载着他与阿若的渊源——他是阿若的后人，世代守护着“阿若未死”的秘密，只为让影主存有念想，不至于彻底堕入魔道。
“‘三月初三，见影主于昆仑，他说凤簪有异动，阿若或能醒来。吾骗他需千魂献祭，实则拖延时日，盼有人能解此死局’。”林婉儿念着日记，声音有些哽咽，“皮先生一直在用谎言保护所有人。”
日记最后一页贴着半张皮影，正是小石头带来的那半张，与皇陵找到的另一半拼合，恰好是阿若的完整肖像。
皮影的背面用朱砂写着“了”字，像是终于放下的执念。
傍晚时分，他们将羊皮卷和日记带回玲珑阁，祖父的牌位前燃着三炷香，青烟袅袅。
林婉儿将凤凰发簪放在牌位旁，暖玉突然发出柔和的光，映出阿若的虚影，她对着三人浅浅一笑，身影渐渐消散在檀香中。
“她终于安息了。”苏然轻声道。
小石头把完整的阿若皮影挂在戏班的屋檐下，夕阳的余晖透过镂空的皮影，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散落的星辰。
“师父说，皮影有灵，只要有人记得，就永远活着。”
长安的雪落了下来，轻柔地覆盖了戏班的青瓦。
苏然与林婉儿站在玲珑阁的庭院里，看着腊梅枝头的积雪，心中一片澄澈。
“江湖上的邪影教余党已被肃清，影妖也彻底消散了。”林婉儿拢了拢衣襟，“接下来，我们去哪？”
苏然望向远处的城墙，雪地里已有孩童在堆雪人，笑声清脆。
“听说江南出了桩奇案，有人能在画中行走，我们去看看？”
小石头扛着他的皮影箱跑过来，鼻尖冻得通红：“我跟你们一起去！师父说过，好故事要在路上找。”
三人相视而笑，脚印在雪地上延伸，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凤凰发簪安静地躺在林婉儿的锦囊里，暖玉的温度刚刚好，像是阿若最后的温柔。
江湖路远，奇案或许层出不穷，但只要心中有光，有彼此相伴，再深的黑暗，也终会迎来破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