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你每次，都只会说对不起……可是除了对不起，你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呵……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
林天暖俯身在沈月心的头顶，即使背着光，也能看出他的眼圈微红。
他的眉间含着沉痛，还有几分戾气与不甘。
从小到大，林天暖极少对沈月心发过火，连大小声，他都舍不得。
可是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他的脾气再好，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终于在此刻，压抑着吼了出来。
“沈月心，我真怀疑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直到今天，我还是不能走进你的心里吗？你非得这样折磨我？！”
“不是的……”
沈月心急着想辩解，可是压抑了许久的林天暖此时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下说。
“当初你为了逃避和我的订婚，不辞而别，我只当你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从来没想过你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以前，还是现在，你就没喜欢过我，对不对？”
“……不是的，我……”
这次林天暖停顿了一下，等着她答复。她却迟疑了。
林天暖的这个问题，含了两个时间段，她必须慎重。
她想跟他坦白，不想对他说谎。
可是坦白的话又总是会有一些残酷。哪怕一点点说得不对，都会让林天暖更难过。
所以她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想当初，她确实并不喜欢林天暖。
可是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他，不仅仅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真的喜欢。
只有喜欢，才会心疼，才会不舍得和难过，会为了一个人考虑许多。
她不想看到他难过。
可偏偏，自己的很多次犹豫都让他难过了。看到他难过，她的心脏就一阵阵揪痛！
那应该就是心疼。
她也承认自己爱得没有林天暖深。
所以她患得患失，怕自己回应不了林天暖，终有一天他会受不了，怕他不要她。
她依赖他，也舍不得他。
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他一样对自己那么好那么傻……所以她也想去回应他的感情，不再去纠结配与不配的问题。
只要他还愿意，她一辈子都不舍得离开他。可是他如果不愿意，她……多不舍，都会选择放手。
她会尊重他的选择，并不是因为配不上，而单单，只是因为她爱他。
她考虑了很多很多。
只要每天眼睛一张开，她就会想着什么时候跟他坦白，怎样坦白，怎样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他……
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感受。
以前的她，即使喜欢林天阳那会，她的奋不顾身，有很大成分是为了自己不受父母控制。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为了谁，甚至她的父母会不会因为自己而难过，她都没考虑那么多。
以前的她自私而任性，觉得世界就应该围着她转，而不是她必须任人摆布。
可是这次不一样。
她可以为了林天暖做任何事情。
她可以为了他，受林天阳的威胁。也可以为了他，而奋起反击。
她可以为了不让他伤心，选择默默承受怀孕之后的屈辱与痛苦。
她也可以为了他，把自己不想为人知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听。
她也可以为了他，选择放手……
她内心的挣扎，林天暖当然不知道。
随着她的迟疑时间越久，林天暖心中的温度越来越冷。
他忽然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说话的同时，林天暖已经起身从她身上坐起，坐在床沿边背对着她。
“我累了。不想再猜了。”
声音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天暖一刻也不想多逗留地站了起来。
可是才走了一步，沈月心就急急忙忙跳下床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别走！别走……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相信吗？我会坦白，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不隐瞒不欺骗……可是那现实，也许很残酷……你还愿意听吗？”
回应她的是冗长的一段沉默。
林天暖并没有因为沈月心的这一番话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沈月心知道自己真的很让人失望。可是她颤抖着，又把双手更圈紧了几分。
他最近真的瘦了许多……
她的双手圈着他的腰还有好大的缝隙，于是她不免又内心揪痛了几下。
她将自己的脸更贴紧他的后背，耳朵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默默地在心里一下一下数着，开始轻声絮絮叨叨。
“我以前，确实只把你当青梅竹马的玩伴。我不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以为一时的心动就叫爱……对不起，那么迟才发现我喜欢的人是你。让你痛苦难过，是我不对……”
此时再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即使林天暖不再回应她，她也要说下去。
“你知道吗？我的前面十年里，被人软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任人宰割予取予求。我恐惧，我绝望，我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很脏！我期待着有人打救我……
“于是你出现了。可是我害怕你厌恶我，所以我不敢对你说那些肮脏的过往。我常常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还总想着，也许过不久，你就会不要我……我把自己藏了起来。我骗我自己，只要我不说，也许我可以晚点离开……可是我想错了……我的隐瞒反而伤害了你，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顿了顿，声音开始哽咽。
可是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哭。她得说下去！
于是沈月心停了下，微微抬起头深呼吸，直到把眼泪憋回眼眶，才又继续说。
“我现在想明白了，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坦白。我信你！我是信你的！你从来就没有嫌弃过我……我只是不信我自己。
“我的爱也许很廉价，可是，我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啊……天暖，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