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充电线
书名:午夜诡事 作者:一念化生 本章字数:5439字 发布时间:2025-10-04

孟栀今年二十五岁,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褐色的印子——不是被烫的,也不是被划的,是去年冬天,被一根陌生的充电线“印”上去的。她跟我说这故事时,手里攥着个磨砂黑手机壳,壳子内侧沾着几根白色线絮,指甲反复蹭着线絮,蹭得指尖发红,像在确认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这故事的名字,就叫《充电线》。

孟栀住的出租屋在老城区的“纺织厂宿舍”里,十四楼,没电梯。每次买完菜爬上去,都得在十楼的缓台歇两口气——缓台墙根长着青苔,潮得能攥出水,扶着墙的手总沾着点灰绿色的霉,蹭在袖口上,洗三次都洗不掉。房子是个单间,也就七平米,折叠床白天收起来贴墙放,床板缝里夹着根白色线絮,孟栀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毛衣掉的,后来才知道,那是“它”最早来的痕迹。

书桌占了半间屋,桌角磕掉一块漆,露出里面的木头茬,像缺了颗牙;桌腿缠着半圈胶带,是之前晃得厉害,孟栀自己缠的。窗沿上摆着半罐速溶咖啡,盖子没拧严,咖啡粉潮得结成小疙瘩,罐身贴着张便利贴,写着“剩最后三袋”——这便利贴不是孟栀的,她从不贴在罐身上,字也娟秀得很,像姑娘写的。墙上贴满了绿色便利贴,大多是“周一交母婴稿”“周四改家电文案”的催稿提醒,只有一张用蓝笔写的“别熬到三点”,被压在最底下,边角卷得像被水泡过的枯叶,字缝里还夹着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线。

作为新媒体编辑,孟栀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的旧磁带——早上七点半被手机闹钟拽醒,闭着眼摸过电脑就开始赶早班推文,屏幕亮得刺眼,照出她眼底的青黑;中午对着屏幕吃外卖,筷子还没放下,客户的修改意见就弹了出来,红色的“已读”标在对话框里,像催命的灯;晚上更忙,手机、平板、充电宝轮着亮红灯,书桌旁的插线板上总插着三四根充电线,缠成一团乱麻,像捆住时间的绳子,越缠越紧。

去年十一月,南方下了场冻雨,雨丝裹着冰碴,砸在窗户上“嗒嗒”响,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孟栀赶一篇紧急的“双十二预售文案”时,脚不小心勾到了充电线——原装的那根安卓线,被她踩在鞋底,“啪”地断了接口,铜丝露出来,像在流血。当时手机只剩2%的电,屏幕闪着红光,像在求救;电脑也快没电了,文档还没保存,鼠标光标闪得人心慌。

楼下的便利店关了,网购最快要等四天,孟栀急得围着书桌转圈,手指在二手平台上飞快滑动,搜“安卓快充线 同城自提”。页面刷到最底下,跳出来一个头像模糊的卖家,ID叫“沈念的小物件”,头像像是张老照片,糊得看不清脸,只隐约能看见个穿浅杏色卫衣的影子。商品描述只有一行字:“用了一次,充电快,不挑设备。”

孟栀没多想,立刻发私信:“现在能拿吗?我急着用,加钱也行。”对方回复得很快,语气软得像浸了雨的棉花:“不用加钱,我在你隔壁楼,十分钟送过去,你下来拿就行。”孟栀愣了愣——这年头还有白送充电线的?但文档快自动保存超时了,她抓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跑,没注意到,书桌角的胶带缝里,多了根白色线絮。

单元门口的路灯坏了,只有楼道里透出来的一点光,昏昏黄黄的,照得地面的水洼像摊摊墨。孟栀看见个穿浅杏色卫衣的姑娘,站在雨棚下,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双眼睛——很亮,却没什么神采,像蒙着层雾,眼白里还沾着点灰,像落了霉。姑娘把充电线递给她,是根白色的快充线,线身有点泛旧,接口处有轻微的磨损,还沾着点不易察觉的褐色痕迹,像干涸的水渍,摸上去凉得像冰,跟姑娘的手一样凉。

“你用着吧,要是充不上电,再找我。”姑娘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没等孟栀说“谢谢”,人就拐进了隔壁楼的阴影里,不见了——连伞都没打,雨丝落在她卫衣上,却没留下湿痕,像雨水穿过去了一样。孟栀低头看手里的充电线,线身缠着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线,绕了三圈,像特意系的结。

孟栀拿着充电线上楼,插在插线板上试了试——真的快,手机从2%充到60%,只用了十八分钟。她没多想,抱着手机继续赶文案,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敲到“限时折扣”时,突然听见耳边有“滋滋”声,混着电流响,像有人在说“这里要加个赠品”。她以为是耳机没拔,摸了摸耳朵,没戴耳机;再听,声音又没了,只有键盘的“嗒嗒”声。

直到凌晨五点交完稿,孟栀才发现充电线还插着,手机早满电了,线身却有点烫,像刚连续充了一整天。她拔下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接口处的褐色痕迹,凉得像冰,跟线身的温度完全不一样,像摸着两块不同的东西——线身是暖的,痕迹是冷的,冷得钻指尖。她把线放在桌上,看见线身慢慢绕了个圈,圈得整整齐齐,像有人在手里捋过,绕完还轻轻拽了一下,把圈勒紧,露出接口处的褐色痕迹,像个小小的手印。

从那天起,这根充电线就成了孟栀的“救命线”——手机、平板、充电宝都能用,充电快,还不挑插座。可没过三天,怪事就来了。

第一次是周末。孟栀熬到凌晨两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把手机插在充电线上,放在枕头边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她梦见自己坐在书桌前赶稿,屏幕上的文案自己在动,像有人在打字,打的是“别睡,客户还要改”。她想醒,却动不了,只能看着光标跳,跳着跳着,突然出现一根白色充电线,从屏幕里伸出来,缠在她的手腕上,越缠越紧,线身凉得像冰,接口处的褐色痕迹贴在她虎口上,像在咬她。

“别睡,文案还没改完。”有人在耳边说,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潮气。孟栀猛地醒过来,手机还在充电,屏幕亮着,显示“电量100%”,充电线缠在她手腕上,绕了三圈,接口处正对着虎口,褐色痕迹蹭在皮肤上,凉得刺骨。她赶紧拽开线,线身滑溜溜的,像条蛇,掉在床单上,慢慢绕回了圈。

第二天,孟栀想把充电线扔了,可翻遍了抽屉,只剩一根接触不良的旧线,充十分钟断八次,赶稿时断了三次,差点没交上。她咬咬牙,把线留在了插线板上,只是晚上充电时,特意把手机放在离枕头最远的书桌上,还垫了张纸巾,像隔着点什么。可半夜醒来,总看见手机屏幕亮着,停在文案文档界面,光标闪着,像有人在等她打字;伸手去关,却摸到线身缠在手指上,绕了一圈,褐色痕迹蹭在指腹上,像印了个章。

怪事没停,反而更怪了。

充电线开始“挑食”——只给孟栀的手机充电,平板一插就断电,屏幕显示“设备不兼容”,可孟栀昨天还用这根线充过平板;充电宝刚接上就跳闸,插线板的灯闪三下,灭了,再开,只有充手机的那个口能用,其他口都没反应,像被故意关掉了。

有天晚上,孟栀赶稿到三点,眼睛酸得流眼泪,想站起来倒杯水。刚起身,就听见“啪”的一声,手机从桌上掉下来——不是没放稳,是充电线自己“松”了,线身从插线板上拔出来,像有人拽了一把,还带着点劲儿,线尾扫过桌面,把半罐咖啡扫倒了,咖啡粉撒了一地,混着根白色线絮,绕着咖啡粉转了圈,像画了个圈。

孟栀弯腰捡手机时,看见充电线在地上慢慢蠕动,线身弓起来,像蛇抬头,接口处对着她的手,褐色痕迹在灯光下亮了一下,像眼睛。她吓得后退一步,撞在桌角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桌角的胶带崩开了,露出里面的木头,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念”字,刻得很浅,像用指甲划的。

她开始怀疑,这根充电线是不是有问题。打开二手平台,想找那个叫“沈念的小物件”的卖家,却发现对方的账号已经注销了——头像变成了灰色的默认图标,商品列表是空的,连之前的聊天记录都只剩她自己的消息,对方的回复全没了,像从没存在过。她去问隔壁楼的房东,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住在一楼,门口摆着盆绿萝,叶子上沾着点白色线絮。

“你说沈念啊?”老太太拍了下大腿,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半年前住我那屋,三楼,也是做你这行的,天天对着电脑熬到半夜,我总听见她屋里有键盘声,有时候还有‘滋滋’的电流响,像充电线没插好。后来……后来就没再看见过她。”

“没看见过?”孟栀的后背一下子凉了,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听说出事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缝里沾着点灰绿色的霉,“有天早上,楼上的人听见她屋里有‘滋滋’声,响了一整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报警后打开门,发现她倒在书桌旁,手里攥着根白色充电线,手机还插着电,屏幕亮着,是个没写完的文案,标题叫‘双十二预售攻略’——跟你上次说的,好像是一个东西。”

孟栀的手开始发抖——老太太说的,不就是她手里这根充电线吗?接口处的褐色痕迹,像干涸的血;线身的白色线絮,跟老太太绿萝叶上的一样;连没写完的文案,都跟她赶的那篇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孟栀把充电线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还特意用塑料袋裹了三层,压在最底下,上面堆了半袋烂菜叶子。可第二天早上,她打开房门,发现充电线就放在门口的脚垫上,线身干干净净的,塑料袋没了,烂菜叶子的痕迹一点都没有,接口处的褐色痕迹好像比之前更明显了,五个指印清清楚楚的,印在上面,像刚按上去的。

她再也忍不住,拿着充电线去了隔壁楼,找到沈念之前住的房间——门是锁着的,锁芯上锈迹斑斑,插着半根白色线絮。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旧书桌,桌角也磕掉了一块漆,跟孟栀的书桌一模一样,桌腿也缠着半圈胶带,胶带缝里夹着根白色线。桌上还留着个手机印子,旁边有个小小的圆环印,像充电线绕出来的痕迹,印子上沾着点褐色的东西,像干涸的水渍,跟充电线接口处的一模一样。

从那以后,怪事升级了。

孟栀熬夜时,总觉得身后有人站着,呼吸声很轻,带着点潮气,吹得后颈发凉,脖子上总沾着根白色线絮,摘下来就没了,过会儿又出现在衣领里;电脑屏幕的反光里,会多出一个影子,和她一样低着头,手里也攥着根白色充电线,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发梢沾着点褐色的水渍,滴在桌面上,没留下痕迹;手机会自动弹出备忘录,里面写着“别熬夜”“文案明天交也来得及”,不是她写的,字迹娟秀得很,像沈念的字,字缝里还夹着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线。

最吓人的是圣诞夜那天。孟栀赶稿到四点,困得趴在桌上睡着,梦见自己在沈念的房间里,沈念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穿浅杏色卫衣,手里攥着根白色充电线,正在改文案,屏幕上的字自己在跳,跳着跳着,沈念突然回头——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灰,像蒙着层雾,手里的充电线飞过来,缠在孟栀的手腕上,越缠越紧,接口处的褐色痕迹贴在她虎口上,“滋滋”地冒着电流,疼得她大叫。

孟栀猛地醒过来,发现充电线真的缠在她手腕上,绕了三圈,接口处对着虎口,褐色痕迹印在皮肤上,成了一道浅褐色的印子,擦不掉,洗不掉,像长在了肉里。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那印子不是电流伤,也不是外伤,更像“色素沉着”,查不出原因;开了支药膏,涂了半个月,印子没淡,反而更清晰了,像个小小的手印。

她找了个懂点“邪门事”的远房表姐,表姐听她说完,沉默了半天,指尖捻着根白色线絮——这线絮是从孟栀的袖口上摘下来的,表姐说:“这不是普通的线,是充电线磨掉的,带着人的执念。那个叫沈念的姑娘,应该是熬夜猝死的,心里还惦记着没改完的文案,怕你跟她一样,所以附在充电线上,想提醒你别走她的老路。她缠你,不是害你,是怕你也熬到‘那一步’。”

孟栀这才想起,沈念送她充电线时,说的那句“要是充不上电,再找我”——不是客气话,是想让她一直用着,一直提醒她;想起墙上那张贴在最底下的“别熬到三点”,字迹跟备忘录里的一模一样;想起桌角刻的“念”字,是沈念在跟她打招呼,说“我在”。

那天晚上,孟栀把充电线插在插线板上,手机放在旁边,没开电脑,没赶文案,早早地躺在折叠床上,把那罐没喝完的咖啡扔进了垃圾桶,咖啡罐上的便利贴飘落在地上,上面多了行小字:“别喝了,对胃不好。”她对着充电线说:“沈念,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以后不熬夜了,十点就睡,文案提前写,不赶 deadline 了。你别再担心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充电线“滋滋”响了两声,线身轻轻晃了晃,像在点头,线尾掉下来一根白色线絮,落在孟栀的手背上,凉得像冰,又很快化了。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号码是乱码,内容只有三个字:“好好睡。”

从那以后,孟栀再也没熬过夜,每天十点半准时关电脑,手机充到80%就拔下来,插线板上只留那根白色充电线,其他线都收进了抽屉。充电线不再发烫,也不再自己动了,充电时安安静静的,像根普通的充电线,只是偶尔,孟栀忘了关电脑,手机会自动弹出备忘录,写着“该睡了”,字迹还是那么娟秀;整理书桌时,会发现充电线旁边多了根白色线絮,绕成小小的圈,像在跟她问好。

今年春天,孟栀换了个带电梯的房子,搬家用的时候,她擦了擦充电线的接口处——褐色痕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念”字,刻在线身上,浅得几乎看不见,像用指甲轻轻划的。她把充电线插在新的插线板上,手机充上电,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旧消息,是去年圣诞夜的乱码短信,这次显示出了发件人:“沈念。”


孟栀跟我说,现在她的书桌旁,总摆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从充电线上掉下来的白色线絮,罐身贴着张便利贴,写着“谢谢”——这便利贴是她自己写的,字迹学着沈念的娟秀,写得很慢。她不知道沈念是不是走了,只知道从那以后,她的作息规律了,胃不疼了,连之前总掉的头发,都慢慢长回来了,梳头时再也不会掉出白色线絮。

听众朋友,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身边的小物件,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一支笔,写着写着会自己停在错字上;可能是一个杯子,倒上水会自己温到刚好能喝的温度;也可能是一根充电线,充电时会提醒你别熬夜,会在你赶稿时,悄悄帮你保存文档。它们看似普通,却藏着某个人没说完的话,某段没放下的执念,某份怕你走弯路的心意。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充电线突然变得很好用,却总在熬夜时发烫,别害怕——或许,是有个像沈念一样的姑娘,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帮你攥着时间的绳子,帮你盯着没保存的文档,帮你记着“别熬坏了自己”。她不是鬼,是个没来得及好好说“再见”的人,想借一根线,跟你说句“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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