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落,深山老林被浓黑吞没,虫鸣愈发聒噪,远处山谷传来不知名兽类的悠长嚎叫,鸟鸣稀疏得几乎听不见,枝叶在风中翻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般景象,再配上眼前这片荒坟,更显阴森。那年轻俊秀的公子背靠大树,死死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满是惊骇的眼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片刻后,林间忽然亮起一点火光——年轻的捡骨婆婆点燃了火把。熊熊火苗被斜插在泥泞地里,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昏黄摇曳的光线下,她将方才摸出的长骨轻轻摆到空地旁,那是一根泛着灰白的腿骨。
深山里的坟墓本就如此,常年无人打理,草根树根会往地下蔓延,轻易就能扎穿棺木;地底的动物也会掏洞做窝,若遇大雨,雨水倒灌进洞穴,棺中的骸骨便会被冲至地面。尸骨不全,在这行当中本就是大忌,也正因如此,捡骨婆婆的营生才能积下诸多功德。
少女乌黑的长发松松束在脑后,正沿着坟墓边缘细细摸索,神情平静专注,动作熟练却带着几分温柔,全然是对逝者的敬重。只是偶尔停下歇息时,她会茫然地望向远方,眼底交织着惆怅、痛苦与缠绵的爱意——想来,拒绝心上人求婚,对她而言也是种煎熬。
这时,树后的年轻公子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他静静站在原地,像尊冰冷的雕塑,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望着少女背影的眼眸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我心中愕然。那公子的神情绝不会错,是厌恶、恐惧还是喜欢,全都直白地写在脸上。显然,他并未因捡骨婆婆的举动而退缩。可捡骨婆婆之前说“这辈子最错的路就是爱上一个男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视线转回长街,小莲仍在开开心心地给众鬼施粥,灯笼在树梢上晃来晃去,不甘寂寞地对着混沌的孤魂野鬼指指点点。捡骨婆婆坐在一旁,眼神怅惘,不知又陷入了怎样的回忆。
一切都静悄悄的,直到天眼画卷中的场景骤然变换。依旧是那棵熟悉的树下,阳光明媚,秋日正好,微黄的树叶打着卷飘落,风里带着一丝凉意,又很快被暖阳驱散。
“穆娘。”年轻公子终于等到了心上人,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握住她的手。他掌心依旧粗糙,指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痕迹。经过一夏暴晒,少女的脸颊又黑了些,与白衣公子站在一起,如同白玉与圭土,看上去并不相配。
可公子毫不在意,深吸一口气,握紧穆娘的手不让她挣脱,认真说道:“穆娘,我知道你为何不肯嫁我——是因为你总去坟地,对不对?”
穆娘原本故作冷淡的神情瞬间崩塌,惊恐地看着心上人,只想挣脱逃离,不愿让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营生。可公子的手却异常用力,将她牢牢困在原地,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了。我跟了你两天,跟着你翻过大山,也看到你半夜点燃火把,在坟地里摸索着收敛骸骨……”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说实话,那场景起初确实吓人,可后怕过后,只剩心疼。穆娘,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做什么,但我知道,这绝不是坏事。你不肯答应我,是怕成婚后就没法再做这件事了吗?”
说着,他郑重承诺:“不会的,成婚后你照样能做。你喜欢哪座山,我就去山下买座别院。白天我们去山里游玩,晚上你便去做想做的事!”他眼中仿佛映着灼热的太阳,那温暖的光让穆娘心头一软,险些落下泪来。
可她还是红着眼问:“你真的不怕吗?村民见了我都躲着走,还会拿铁锹锄头赶我,你就不怕?”
这次,公子没有立刻否认,沉吟片刻后如实道:“跟你去坟地那晚,看到你摸骨时,我确实怕过。穆娘,我说怕,你会不会觉得我胆子小?可后来我想,你都在那里,你一个弱女子都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此情此景,连我都挑不出半分错处。这公子不仅有一腔赤诚,还对未来有细致的规划,穆娘显然也动了心。她眼眶泛红,含着泪轻声说:“其实我也怕,只是这么多年,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公子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缓缓松开手,怜惜地看着她:“你怕,我就更该留下来。有我给你壮胆,这寂寂深夜,好歹不那么孤独。”
这一刻,穆娘终究被这份浓烈的情感打动。她站在原地,粗糙的手反复揉搓着粗布衣摆,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这份抉择,对她而言显然千难万难:“做捡骨人,是不能成亲生子的。魏郎,可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天眼画卷里,能清晰看到她惨白的脸色,还有越攥越紧的手指。下一秒,她抬起头,字字铿锵:“我不做捡骨人了,我要嫁给你。”话语里满是蓬勃的热忱,还有少女为爱情不顾一切的赤诚与向往。
可话音刚落,她又忐忑起来,小声问:“那……你的爹娘,会同意我进门吗?”
接下来可以围绕“公子如何回应穆娘的忐忑”展开,比如他给出承诺的具体细节,或是提及自己与家人的沟通计划,需要我继续顺着这个方向创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