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踏出金銮殿时,天色已经暗沉。萧景琰紧随在她身侧,低声汇报:“靖王府那边已经布置妥当,羽林卫随时可以行动。”
“现在就去。”谢昭昭脚步不停,“王允之若是察觉风声,定会销毁证据。”
慕容轩早已在宫门外等候,见他们出来立即迎上:“靖王府四周已经封锁,但动静不能太大,以免打草惊蛇。”
谢昭昭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收紧:“就是要让他察觉。惊慌失措的人,才会露出马脚。”
靖王府坐落在皇城西侧,朱红大门紧闭。谢昭昭抬手示意,羽林卫迅速散开,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她亲自上前叩响门环,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门房刚开了一条缝,羽林卫已经推门而入。谢昭昭径直走向书房,萧景琰和慕容轩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
书房内,王允之正将一叠信函投入火盆。听到脚步声,他慌乱地抓起火折子。
“长史大人这是要毁尸灭迹?”谢昭昭站在门口,目光扫过燃烧的纸张。
王允之的手一抖,火折子险些掉落。他强作镇定:“太子妃深夜擅闯王府,所为何事?”
萧景琰的剑已经出鞘,剑尖轻挑,火折子应声飞落。王允之还想扑向火盆,却被银针封住穴道,整个人僵在原地。
“北戎的密函,长史大人烧得倒是顺手。”谢昭昭俯身拾起未燃尽的一角,上面隐约可见边关布防的字样。
王允之面色惨白,却仍咬紧牙关:“下官不知太子妃在说什么。”
谢昭昭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正是从郑远身上搜出的那封。她将信纸展开,与地上散落的信函对比笔迹。
“需要请靖亲王来辨认长史的笔迹吗?”
王允之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微微发抖。
萧景琰搜查他的衣襟,找出一枚羊脂玉佩。玉佩通体洁白,雕着精致的云纹。谢昭昭接过玉佩,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面。
“长史月俸不过五十两,这玉佩却价值千金。”她手指用力,玉佩应声而碎。
碎玉中渗出黑色的液体,散发着腥臭。那液体仿佛有生命般蠕动,与谢昭昭腕间突然发烫的金纹产生共鸣。
王允之看到黑血,突然疯狂大笑:“已经晚了!北戎的蛊术无人可解,大晋的气数已尽!”
谢昭昭踩住试图爬行的黑血,那液体在她脚下发出滋滋声响。“二十年的通敌叛国,就靠这些邪术?”
崔婉儿抱着账册匆匆进来,脸色凝重:“昭昭,这是在长史卧房暗格里找到的。”
账册摊开,上面详细记录着每年送往北戎的黄金数量。最后一笔就在上月,数额之大让慕容轩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黄金,足够北戎养兵十万。”慕容轩翻看账目,手指微微发颤。
王允之穴道被封,仍嘶吼着:“赵相倒台又如何?北戎的铁骑迟早踏平中原!”
谢昭昭合上账册,看向窗外暮色中的皇宫方向。腕间的金纹灼热难忍,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带下去严加看管。”她吩咐萧景琰,“这些证据抄录一份,原件妥善保管。”
靖亲王闻讯赶来,看到账册时踉跄一步:“本王竟养虎为患这么多年......”
谢昭昭扶住他:“王叔不必自责。北戎处心积虑二十年,防不胜防。”
“可这些黄金从何而来?”靖亲王翻看账册,眉头越皱越紧,“户部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亏空。”
慕容轩突然指向其中一页:“你们看这里的备注。”
账册边缘有一行小字,记载着黄金来源——“漕运损耗”。崔婉儿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户部档案对比,脸色渐渐发白。
“过去二十年上报的漕运损耗,正好与这些数字吻合。”
谢昭昭接过档案快速翻阅,指尖在纸页上停顿:“所以不是北戎索要黄金,而是有人借北之名,行贪墨之实?”
王允之闻言剧烈挣扎起来,被封的穴道让他面容扭曲,却仍发出含糊的嘶吼。
萧景琰捏住他的下颌,防止他咬舌自尽。“看来长大人还有秘密没说。”
谢昭昭走近王允之,腕间金纹的热度突然加剧。她抬起手腕,金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这蛊血与金纹相互感应,你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
王允之瞪大眼睛盯着金纹,突然疯狂大笑:“原来如此!原来传说是真的!”
靖亲王上前一步:“什么传说?”
“前朝秘辛,龙脉守护......”王允之的话被突然飞来的暗器打断。
萧景琰挥剑击落暗器,慕容轩立即带人追了出去。谢昭昭蹲下身查看王允之,发现他颈间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灭口。”萧景琰检查银针,“和朝堂上那根一样。”
谢昭昭站起身,腕间金纹的热度渐渐消退。她看向暗器飞来的方向,眼神渐冷。
“清理王府,所有相关人等一律收押。”她吩咐靖亲王,“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声张。”
崔婉儿整理着账册和密函,轻声问道:“这些要呈报陛下吗?”
“不必。”谢昭昭望向皇宫方向,“父皇病重,这些事不该打扰他休养。”
她走出书房时,羽林卫已经押着王府众人集中在庭院中。慕容轩回来复命,说刺客身手了得,在巷战中服毒自尽。
“意料之中。”谢昭昭语气平静,“能在大内来去自如的,本就不是寻常刺客。”
萧景琰低声道:“需要加强东宫守卫吗?”
谢昭昭摇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她抬起手腕,金纹在袖间若隐若现,“是这个。”
回东宫的路上,谢昭昭一直沉默。直到踏入宫门,她才突然停下脚步。
“婉儿,去查查前朝龙脉的记载。特别是关于守护者的传说。”
崔婉儿应声离去。萧景琰陪谢昭昭走在回廊下,夜色渐浓,宫灯次第亮起。
“你觉得王允之的话有几分真?”萧景琰问。
谢昭昭抬起手腕,金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认出这个时的表情,不像作假。”
她推开书房的门,案上已经堆满今日的奏折。最上面一封是边关急报,北戎又在增兵。
谢昭昭拿起急报,腕间金纹再次微微发烫。她轻轻按住金纹,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
“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查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