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谢昭昭踏进牢门,慕容轩紧随其后。周郎中已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头发散乱,官服破损。
谢昭昭从袖中取出染血的玉佩碎片,掷在案上。碎片与木案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周郎中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些碎片。
“赵无极已经倒台。”谢昭昭声音平静,“说,是谁在继续操控漕运?”
周郎中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慕容轩上前一步:“周大人,事到如今,何必再为他人卖命?”
周郎中冷笑:“你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谢昭昭从发间取下一根银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寒光。
“这根针淬过药。”她走近周郎中,“刺入天灵穴,会让你感受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周郎中脸色发白,但仍强撑着:“你敢对朝廷命官用刑?”
“朝廷命官?”谢昭昭声音转冷,“你勾结外敌,贪墨漕银,陷害忠良,也配称朝廷命官?”
银针刺入天灵穴的瞬间,周郎中发出凄厉惨叫。他浑身抽搐,铁链哗啦作响。
“我说!我说!”他终于崩溃,“是工部侍郎李崇山!每月初五,他都会来密室议事!”
谢昭昭拔出银针:“密室在何处?”
周郎中喘着粗气:“就在这间牢房地下。”
就在这时,谢昭昭腕间金纹突然发烫。她皱眉按住手腕,目光扫过牢房角落。
“掀开草席。”她命令道。
慕容轩用剑挑开角落的草席。地面上赫然刻着一个狰狞的狼首图腾。
“北戎图腾。”慕容轩神色凝重,“天牢重地,怎会有北戎图腾?”
谢昭昭蹲下身,指尖轻触图腾刻痕。金纹的热度更盛,仿佛在与图腾呼应。
“看来李崇山与北戎有勾结。”她站起身,“每月初五...今日是初三。”
周郎中突然大笑:“你们查不到的!李崇山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谢昭昭转身看他:“谁?”
周郎中却突然咬舌,鲜血从嘴角溢出。慕容轩急忙上前,但为时已晚。
“他服毒了。”慕容轩检查后说道,“齿间藏了毒囊。”
谢昭昭面色不变:“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秘密。”
她走到刻有图腾的地面旁,用剑柄敲击。几块地砖发出空响。
“这里有暗道。”她说。
慕容轩帮她移开地砖,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阴风从暗道中吹出,带着霉味。
“我下去查探。”慕容轩挡在她身前。
“一起。”谢昭昭取出火折子,“既然来了,就要查个明白。”
两人沿着阶梯向下,来到一个狭小的密室。墙上挂着漕运路线图,桌上散落着账册。
谢昭昭翻开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每批“货物”的运送时间和数量。
“这些数字与漕运损耗完全吻合。”她指着其中一页,“他们确实在借北戎之名贪墨漕银。”
慕容轩检查着墙上的地图:“看这里,他们标记了所有可以制造事故的河段。”
密室的角落里有一个铁箱。谢昭昭用剑劈开锁头,箱内装满金条和书信。
她拿起一封信,是北戎文字写的。幸好她前世学过北戎语,能看懂内容。
“信上说,下次运送要加倍。”她放下信,“北戎正在集结兵力,需要更多军饷。”
慕容轩震惊:“他们真要发动战争?”
谢昭昭继续翻看书信:“不止如此。信中提到一个代号'狼首'的人在朝中接应。”
她腕间的金纹又开始发烫。这次的热度比之前更强烈,仿佛在警示什么。
“我们该离开了。”她收起几封关键信件,“初五快到了,不能打草惊蛇。”
回到牢房,她吩咐慕容轩:“把这里恢复原样。派人暗中监视,看初五谁会来。”
慕容轩点头:“我亲自带人监视。”
离开天牢时,谢昭昭突然停下脚步:“你觉得李崇山是主谋吗?”
慕容轩思索片刻:“一个工部侍郎,恐怕没这么大能耐。”
“我也这么想。”谢昭昭望向皇宫方向,“他背后一定还有人。”
回到东宫,崔婉儿焦急地等在那里。
“怎么样?”她迎上来,“周郎中招了吗?”
谢昭昭将密室中的发现告诉她。崔婉儿脸色越来越白。
“李崇山...他可是我父亲的旧友。”她难以置信,“怎么会与北戎勾结?”
谢昭昭拍拍她的手:“权力和金钱面前,很多人都会变。”
萧景琰从暗处走出,他已经听完了全部经过。
“李崇山与赵无极曾是同窗。”他提供另一个信息,“赵无极倒台后,他反而升了官。”
谢昭昭若有所思:“或许赵无极只是明面上的靶子,真正的黑手一直藏在暗处。”
她将北戎书信递给萧景琰:“你看看这个。”
萧景琰仔细阅读后,眉头紧锁:“北戎王庭内部也有分歧。这封信来自主战派,他们急需军饷来巩固地位。”
“所以贪墨漕银不仅是大晋内政,还关系到北戎政局。”谢昭昭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
崔婉儿突然想起什么:“我查过林正清的案子。当年弹劾他的奏折,就是李崇山写的。”
线索渐渐串联起来。谢昭昭在房中踱步。
“林正清发现了漕运贪墨,李崇山为灭口陷害他。赵无极可能知情,也可能被利用。”她分析道,“现在赵无极倒台,李崇山接手了整个网络。”
萧景琰补充:“而且他与北戎主战派勾结,想要继续输送黄金。”
慕容轩提出疑问:“但天牢下的北戎图腾又是怎么回事?李崇山一个文官,怎么会用北戎图腾?”
谢昭昭腕间的金纹又隐隐发热。她有一个猜测,但需要证实。
“初五那日,我们不仅要抓住李崇山,还要看他与谁接头。”她说。
崔婉儿担忧道:“太危险了。若他背后真是朝中重臣,恐怕会狗急跳墙。”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查清楚。”谢昭昭态度坚决,“大晋经不起又一个权臣折腾。”
她分配任务:“慕容,你负责监视天牢。景琰,你去调查李崇山的背景,特别是他与北戎可能的联系。婉儿,你继续查林正清案的卷宗,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众人领命而去。谢昭独坐在书房,重新翻看从密室带出的账册。
账册记录显示,贪墨行为已经持续近二十年。从林正清时期开始,数额逐年增加。最近半年尤为异常,几乎每月都有大笔资金流出。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每笔资金流出前,都有特定符号标记。有时是三角形,有时是圆形。
“这是什么意思?”她自言自语。
萧景琰去而复返:“我想到一件事。北戎狼首图腾的样式,与二十年前被剿灭的北戎狼卫有关。”
谢昭昭抬头:“狼卫?”
“北戎王庭的精锐部队,擅长暗杀和谍报。”萧景琰解释,“二十年前被林正清带兵剿灭。据说狼卫首领逃脱了,一直下落不明。”
谢昭昭想起天牢下的图腾:“所以可能是狼卫残部在复仇?”
“不止复仇。”萧景琰神色严峻,“狼卫一直主张入侵中原。若他们与朝中之人勾结,目的可能就是里应外合,颠覆大晋。”
谢昭昭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大晋面临的就不只是贪墨案,而是亡国之危。
她必须尽快行动。
“初五那日,我要亲自去天牢。”她说。
萧景琰立即反对:“太危险了。若真是狼卫残部,他们手段狠辣,不计后果。”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谢昭昭态度坚决,“只有亲眼见到接头之人,才能确认身份。”
萧景琰知道劝不动她:“那我陪你一起去。”
谢昭昭这次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两日,各方线索陆续汇总。
慕容轩回报,天牢附近发现可疑人物出没,看身手不像普通人。
崔婉儿查到,林正清当年剿灭狼卫时,曾缴获一批密信,但那些信在案发后不翼而飞。
萧景琰则发现李崇山年轻时曾出使北戎,期间有三个月行踪不明。
初五那日傍晚,谢昭昭与萧景琰悄悄来到天牢附近的一处暗哨。从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天牢入口。
慕容轩已经在暗哨内等候。
“李崇山一刻钟前进去了。”他低声汇报,“带着两个随从,看步态都是练家子。”
谢昭昭点头:“我们等另一个主角登场。”
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天牢门口灯笼亮起,在风中摇曳。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街角。车上下来一人,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
那人快步走进天牢,门口的狱卒似乎认识他,直接放行。
“来了。”谢昭昭屏住呼吸。
萧景琰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向天牢方向潜去。他要去确认来人身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昭昭紧盯着天牢门口。腕间金纹隐隐发热,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终于,萧景琰回来了,脸色异常凝重。
“认出是谁了?”谢昭昭问。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是禁军副统领,韩德。”
谢昭昭震惊。禁军副统领掌管京城防务,若他与北戎勾结,大晋危矣。
“必须立即行动。”她当机立断,“在他们达成协议前抓住他们。”
慕容轩担忧道:“韩德武艺高强,禁军中可能还有他的同党。”
“所以更要快。”谢昭昭已经起身,“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人赃俱获。”
她看向天牢方向,目光坚定。这一次,她要亲手揪出这条潜伏在朝堂深处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