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的刀锋在烛光下闪过寒光。他破窗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谢昭昭站起身,示意李怀信和崔婉儿留在原地。书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窗外隐约传来的打斗声。
片刻后,萧景琰从窗口跃回,手中捏着半枚虎符。他的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但并未受伤。
“那人翻过宫墙逃走了。”萧景琰将虎符放在书案上,“这是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谢昭昭拿起虎符仔细端详。这半枚虎符由青铜铸造,上面刻着禁军的标志。断口处还很新,显然是最近才被分开。
“禁军的调兵符。”李怀信认出这件信物,“怎么会出现在刺客身上?”
谢昭昭冷笑一声:“看来我们查复国会,查到了不该查的人身上。”
崔婉儿担忧地看着虎符:“禁军负责皇宫守卫,若是他们中有人与复国会勾结……”
“不是有人勾结。”谢昭昭打断她,“这虎符能调动禁军,持有者必是高层将领。”
萧景琰检查着窗框上留下的痕迹:“刺客身手不凡,对皇宫布局极为熟悉。确实是禁军的路数。”
谢昭昭当即下令:“慕容轩现在何处?”
“在宫外值守。”萧景琰回答。
“立刻召他进宫。”
慕容轩很快赶到书房。他看到桌上的半枚虎符,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是禁军左卫的虎符。”慕容轩确认道,“按理应该由左卫将军保管。”
谢昭昭将虎符推到他面前:“明日朝会,我要你带羽林卫埋伏在丹墀下。”
慕容轩略显迟疑:“太子妃,此举可能会引起禁军反弹。”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在等他们了。”谢昭昭目光坚定,“既然有人按捺不住派人夜探,我们不妨把阵仗摆开。”
崔婉儿轻声劝道:“姐姐,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不如暗中调查……”
“暗查已经不够了。”谢昭昭站起身,“对方敢派人直闯太子妃书房,说明他们已经狗急跳墙。我们越是示弱,他们越是猖狂。”
李怀信赞同地点头:“边防正在紧要关头,若是禁军内部有变,京城危矣。”
萧景琰补充道:“明日在朝会上公开此事,至少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谢昭昭看向慕容轩:“羽林卫能调动多少人?”
“八百精锐。”慕容轩回答,“但禁军有三千之众。”
“足够了。”谢昭昭计算着,“朝会时文武百官都在,他们不敢公然动手。我要的是震慑,不是火并。”
她转向李怀信:“李将军,边防部署不能停。你即刻返回军营,加快进度。”
李怀信领命离去。
谢昭昭又对崔婉儿说:“你去准备明日朝会所需的文书,把王夫人供词中关于复国会的内容整理出来。”
崔婉儿应声退下。
书房里只剩下谢昭昭和萧景琰。烛火跳动,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觉得禁军中谁是主谋?”谢昭昭问道。
萧景琰沉思片刻:“左卫将军周延年,他是赵无极一手提拔的。右卫将军陈平向来中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周延年……”谢昭昭回忆着这个人的资料,“他掌管禁军左卫已有五年,深得赵无极信任。”
“赵无极倒台后,他一直很安分。”萧景琰说,“现在看来,恐怕是伪装。”
谢昭昭拿起那半枚虎符:“刺客故意留下这个,是想警告我们?”
“更可能是意外。”萧景琰分析,“我与他交手时,虎符从他怀中掉出。他本想回来捡,但羽林卫已经赶到,只好放弃。”
谢昭昭冷笑:“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
慕容轩安排好羽林卫的部署后返回书房:“已经安排妥当。明早朝会前,羽林卫会提前埋伏在丹墀两侧。”
“记住,没有我的信号,不得轻举妄动。”谢昭昭叮嘱。
“明白。”
谢昭昭又想起一事:“那个缺一指的礼部侍郎张文渊,有什么动静?”
“整日闭门不出。”慕容轩回报,“但今傍晚有个大夫进入张府,半个时辰后离开。我们查了,确实是常为张府看诊的大夫。”
“继续监视。”谢昭昭吩咐。
夜深了,慕容轩告退去准备明日事宜。萧景琰检查了一遍书房的防卫,确保每个可能的入口都有人看守。
“你去休息吧。”萧景琰对谢昭昭说,“我守在这里。”
谢昭昭摇头:“我睡不着。”
她在书案前坐下,开始翻阅禁军将领的档案。萧景琰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偶尔为她添茶。
“周延年有个儿子在边关任职。”谢昭昭指着一行记录,“若是周延年涉案,他儿子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萧景琰俯身看去:“需要派人去边关调查吗?”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谢昭昭合上档案,“等明日朝会后再说。”
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时分。
谢昭昭终于感到倦意,她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太阳穴。萧景琰走到她身后,手法熟练地为她按摩肩颈。
“复国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庞大。”谢昭昭闭着眼睛说,“赵无极只是其中之一,现在又牵扯到禁军。”
“一步一步来。”萧景琰的声音很稳,“先解决禁军的问题,再顺藤摸瓜。”
谢昭昭握住他的手:“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萧景琰反握住她的手,没有说什么。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一个整体。
天快亮时,崔婉儿送来整理好的文书。她看到谢昭昭眼下的阴影,忍不住劝道:“姐姐还是歇息片刻吧,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谢昭昭用冷水洗了脸,换上一身正式的朝服。金色的凤纹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朝钟响起,百官陆续进入大殿。谢昭昭端坐在珠帘之后,萧景琰按剑立于帘侧。慕容轩已经带着羽林卫埋伏在丹墀下,只等信号。
皇帝因目疾未能临朝,由太子监国。痴傻的太子坐在龙椅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实际的朝政都由谢昭昭决断。
百官行礼完毕,朝会正式开始。几位大臣先后出列,汇报各地政务。谢昭昭一一做出批示,神色如常。
当时辰差不多时,谢昭昭对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高声宣布:“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就在这时,谢昭昭突然开口:“禁军左卫将军周延年可在?”
一个身着戎装的中年将领出列:“臣在。”
谢昭昭缓缓举起那半枚虎符:“周将军可认得此物?”
周延年的脸色瞬间变了。朝堂上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半枚虎符上。
“这是……禁军虎符。”周延年勉强保持镇定,“不知太子妃从何处得来?”
“昨夜有刺客闯入东宫书房,这是从他身上掉落的。”谢昭昭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周将军,虎符本该由你保管,为何会出现在刺客身上?”
百官哗然。几位与禁军关系密切的官员交换着眼神,神情紧张。
周延年跪倒在地:“臣失职!请太子妃恕罪!三日前臣检查时,虎符还在府中,不知何时被盗……”
“好一个不知何时被盗。”谢昭昭冷笑,“禁军虎符关系皇宫安危,你竟如此疏忽?”
“臣罪该万死!”周延年叩首。
谢昭昭站起身,走到珠帘前:“既然周将军保管不力,这禁军左卫的职责,暂时交由羽林卫统领慕容轩代管。”
朝堂上又是一阵骚动。这个决定意味着禁军的权力将被大幅削弱。
周延年猛地抬头:“太子妃!禁军职责重大,岂能轻易交接?”
“哦?”谢昭昭注视着他,“周将军是舍不得交出兵权,还是怕交接时露出什么马脚?”
周延年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谢昭昭对慕容轩点头示意。慕容轩立即带着一队羽林卫进入大殿,走向周延年。
就在慕容轩即将碰到周延年时,周延年突然暴起,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向慕容轩。慕容轩侧身闪避,羽林卫立刻上前制住周延年。
“果然是你!”谢昭昭冷声道。
周延年挣扎着,面目狰狞:“谢昭昭,你休要得意!复国会的大业不会因我一人失败!”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朝堂上炸开。百官震惊地看着周延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昭昭扫视全场,将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看到几位官员下意识地后退,有人的手在微微发抖。
“押下去。”谢昭昭下令,“严加审问。”
周延年被羽林卫押出大殿。朝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
谢昭昭重新坐下,声音平静:“继续朝会。”
但接下来的议程,几乎无人专心。散朝后,百官匆匆离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谢昭昭回到东宫书房,萧景琰和崔婉儿紧随其后。
“周延年招供了吗?”谢昭昭问刚刚进门的慕容轩。
慕容轩摇头:“他咬舌自尽了。”
谢昭昭并不意外:“果然是个死士。”
“但在搜查周府时,我们找到了这个。”慕容轩呈上一本名册。
谢昭昭翻开名册,里面记录着禁军中复国会成员的名单,足足有二十三人。
“禁军已经被渗透到这种程度。”崔婉儿倒吸一口凉气。
萧景琰检查著名册:“必须立即清理。”
谢昭昭合上名册,目光坚定:“是时候彻底清洗禁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