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篇 沅水上的排古佬(五)
书名:湘西民间故事集 作者:远星云 本章字数:1548字 发布时间:2025-10-05

接着姆妈又听到嘎嘎说起在排上唱山歌的故事。嘎嘎说:“要嘎在排上的好咳,在排上唱山歌也是很有味道的。在我们排上,最会唱山歌的是保和尚。保和尚做么个要起那么个名字呢?据保和尚自个嘎,他小时候冒好盘,十日半月又害病了,冒是肚子泻就是脑壳痛,有时候又发烧了。院子里的三堡满满有点会落药,给保和尚落了几次药,当时恰了药还是有点效果,只是冒得断根,过了十日半月又犯病了。三堡满满说,你这个娃娃的病总是冒得断根,只怕是神灵做怪,你最好把他认个继娘。”

保和尚的爹爹听见三堡满满嘎要他把娃儿认继娘,摸着脑壳嘎:“这认继娘……是冒是要划点钱?”

三堡满满说:“嗯,那是要划点钱。你娃儿认继娘,莫嘎称猪腿巴,总得称两斤肉吧,逢年过节,还得让娃儿去拜继娘。这好多礼数也是有点麻烦。是冒是个样,前头已经有人在观音山拜了岩继娘,这岩继娘也是一样有灵验的,你就去观音山拜岩继娘吧。”

保和尚说:“那一日,我爹爹就背着我到了观音山,我看到那里有块大岩头(石头),岩头下面是个凹凹,能够避雨的。爹爹拿出一个小包,把小包打开,原来是一包兰花根(一种糖)。爹爹把兰花根糖摆在地上,再从包里拿出香纸,从衣袋里摸出火炼石,跟着就把火炼石对着烧纸敲打火炼石,烧纸被点燃了。爹爹又把三根香点燃了。

做好了这一切,爹爹说:“娃娃,这个就是你的继娘。”

爹爹又要我对着岩头跪着作了三个揖。然后爹爹嘎:‘请岩继娘保佑娃娃长命富贵一,易养成人!’这个时候爹爹向周围看看,看到对门有人犁田,就大声喊:“喂,喂喂,那边犁田的老伯,请你过来帮个忙……”

就听到那边应了一声就牛呃住,接着就看到那个人向这边走来了,冇有好久那个人就来到了我们面前,原来他是油石伯。问爹爹有么个事情,爹爹说:“要你来帮忙恰糖,这包兰花根我们两爷儿恰冒完,请你来帮忙恰。”

油石伯笑了,说:“你莫嘎鬼话了,你那一点糖,两爷儿还冒能够填的牙齿缝缝,还远远的喊我来恰,我真的冒好嘎你。”

油石伯说完就要走,我爹爹急忙说:“油石伯慢点,我请你来还真的有事情。你也看到我在这里烧香纸了。你也晓得我这个娃儿冒好盘,三堡要我把娃儿拜岩继娘,今日我娃儿已经拜了岩继娘,就请你给娃儿起个名字。”

油石伯摸摸脑壳,说:“娃儿冒好盘,起个名字,起个么个名字呢?好有了,只有和尚冒害病,你娃儿就喊保和尚吧。”

油石伯说完又要走,我爹爹急忙拉住他,要他把糖恰了再走,油石伯只得跟我们两爷儿一起把糖恰了。以后院子里的人就喊我做保和尚了。

再说保和尚唱山歌也真的唱得好,他那山歌拖的声音软悠悠的,就像河里的水那样起起伏伏,声音拖得好长好长,听得人心都软了。

“辰州么以上十八滩,一滩么更比一滩难。我把么黄牯后头甩,前面么又是鲤鱼滩。” 

“十八妹子你穿花衣,你是那滩上鲤鱼精。郎是那水中饿鸬鹚,要把你鲤鱼吞肚里。” 

“江上么船郎你言莫开,你老实行船你心莫野。如是你心野冒正经,你船上么嫂子要骂劳碍。” 

“十八妹子你好人情,你梳头打扮你去会何人。如是你看上行船人,洪州的码头把郎等。” 

“对岸的哥哥你莫开言,你江上拉纤好可怜。世上么女子千千万,那个么愿和你纤夫联。”

“对岸的妹子你莫开言,我纤夫么人穷有良心。世上的女子千千万,我就么看上你一人。” 

那保和尚用男人声音唱一句,又用女人声音唱一句,逗的大家一声声大笑。

嘎嘎说:“这一日排就到了一个滩上,我是第一次扒排,也冒晓得那个滩喊么个名字。我问排上老板,这个滩喊么个名字,老板嘎,这个滩就是清浪滩,听见嘎过吗?”

我嘎,听见嘎过,我的满满到扒过排,他嘎过清浪滩的危险。他还嘎清浪滩是排古佬的鬼门关呢,真的有那么危险吗?那个晓得老板笑了,他嘎,你那个满满还会嘎嘞,把清浪滩嘎成鬼门关。其实这清浪滩冒只是排古佬的鬼门关,也是所有在河水上走的人的鬼门关,冒管你是扒排还是行船,都要过了清浪滩才算活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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