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拨了一大笔资金给了沈氏之后,第二天,沈海的案子说撤诉就撤诉了。
公职人员例行公事地说了沈氏还保留有申诉的权利时,沈从岳摇了摇头,只意味深远地说了一句:“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他当然不可能跟不相干的人说,这几日究竟围绕着这件事情,在他们身上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方面,那些企图将事情闹大的人,拿了几乎相当于沈氏大半个江山的好处。
同时,他们每个人也都和沈氏签了一份秘密的协议,从此离开沈氏,大家再无瓜葛。有关于沈海挪用转移沈氏资产这件事,以后他们不再有权利干涉。
之后,协议书被集中放在了沈从岳卧室的那个保险柜里妥善保管着,相信以后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另一方面,那些在这次事件中站在沈海和沈从岳这一边的人,在事情了结之后,想当然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离开沈氏。
虽然如今的沈氏早已千疮百孔,但是以后的沈氏有沈从岳和沈海坐镇,并且经过此事之后,沈氏上下一心,留下来的人都很乐意相信,沈氏以后一定会发展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对于这部分给予了沈从岳和沈氏信念的人,集团内部另外起了承诺书——承诺以后沈氏的一切,都会以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为重心开展工作。
承诺书被列入集团内部最重要的文件一档里。
等沈氏重整旗鼓之后,承诺书便会在各分公司高层里传阅,是非善恶自在人心。
这样一来也是告诉别人,以沈从岳为代表的沈氏,对那些忠心的人会给予充分的尊重和信任,以此也安稳了人心。
这事情,算是结束了。
被关押在拘留所里五天的沈海,随着沈从岳后脚踏入沈家别墅之时,心底的感受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甚至来不及修整自己憔悴不修边幅的样子,就急不可耐地往沈家别墅赶。
沈家二老,沈月心,和久未在人前露面的秦颂,还有秦家老爷子秦怀安,连同秦赞,彼时都坐在楼下大客厅里等着沈海。
秦颂是最情绪外露的人。
从刚才听到沈海到了别墅之后的秦颂,早已迫不及待候在了客厅大门边上。还没等沈海两只脚完全跨进门里,她已经闪身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抬手将沈海的后脑勺往下压了下来,仰着脸,带着湿热咸涩味道的一吻,就主动迎了上去——她的吻中夹杂着泪水。
秦颂知道自己这几天是处于魔怔了的状态的。
她就像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每天睁开眼,除了吃饭雕塑,还是吃饭雕塑,各种日常生活习惯都变成了敷衍,甚至完全机械化。她的脑袋里空空的,压根没有其它事情可想。
等她一觉醒来,再次看到她的沈海同学依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时,这一刻她是真的开心,恍惚觉得这世界就只剩下自己和他两个人了。
旖旎眷眷间,秦颂心想——
这就是想和一个人厮守终生的感觉吗?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就一辈子也不愿意分开的感觉。
而正因为经历了分别的恐惧,才让人更懂得珍惜眼前,甚至渴望停留在这一刻……
“咳咳!”
旁边不知是谁清咳了几下,两个腻腻歪歪的人才从他们的二人世界中跳出来。
秦颂回过头看了看四周,虽然笑容扭捏羞涩,脸上是滚烫热辣的颜色,然而她还是不想和沈海分开,依然保持着双手挂在沈海脖子上的姿势,俨然像个缠人的三岁孩子,就想一直抱住自己最亲近的这个人。
面对众人眼底的揶揄和尴尬,沈海的脸色依旧淡定,只有嘴角那抹来不及收起的弧度泄露了他的愉悦。
他的心里此时也是柔软得一塌糊涂,低头看着怀里的秦颂,眼底满是宠溺。
不过这场合确实很不适合俩人秀恩爱……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海,总算抬手拍了拍秦颂绯红异常的脸颊,轻柔而不舍地在她耳边说:“颂,放开。”
沈海的话一向简洁不容置喙。
秦颂“奥”了一声,脸颊鼓鼓的带着不甘心的神色,却又在嘟囔之后听话地松开了手,和沈海挨着手臂站着。
然而安分不到两秒,秦颂又伸手过去,指间胶着着和沈海十指紧扣。
沈海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假装转头看其他方向的秦颂之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真是越发粘人了!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感觉……挺有趣。
又不知这次是谁提醒着咳嗽了几声,沈海才回头,轻轻牵着秦颂坐在了沙发上。
“阿海。”
听到沈从岳在叫自己,沈海敛去了方才的表情,一脸板正地垂下了头,一副准备认真挨训的模样。
然而沈从岳却不想再提差点让沈氏让沈从岳倾家荡产的这件事,而只是咬着烟斗,视线放在他和秦颂脸上梭寻了几遍,然后和秦怀安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才缓缓开口。
“要不赶着年底,把好事办了吧?老秦,你怎么想?这俩小年轻看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想黏在一起,就阿颂前几日那架势,不让他们赶紧把好事办了,我们这俩老头子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
“嗯嗯。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听你的。”
听到他们的谈话,低垂着脑袋原本做好心理准备挨训的沈海脸上微微诧异,眼底波光流转,心情很是复杂。
秦老爷子也就算了,爸……也不说自己什么吗?
他抬头,恰恰望进沈从岳此时望过来的视线,那早已被岁月沉淀了痕迹的双眼透着理解宽容的光彩。
沈海忽然觉得,也许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接近他们的。
或许一开始,沈从岳确实没能接受那样的沈海,可是又确实需要沈海支撑着他们二老,走过那段漫长的十年时光……所以沈从岳默许了沈海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
到了后来,沈海不知自己何时对沈家二老用了真心实意,而那些感情是不会骗人的。
毕竟,沈海曾那么渴望拥有家人的爱!
沈从岳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些他又怎么会看不破?所以他也在不知何时,接受了那样一个曾经“居心叵测”的沈海。
……
只一个眼神,沈海就看懂了。
过往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伴随着这件事情的尘埃落定,已然悄悄消逝。
他笑了笑,眼底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