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上来,我就放过她。这次说话算数。”
商筱筱眼尾一扫,就看到底下的林天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枪,开始瞄准了商筱筱和林天阳的方向。
她眯了眯眼,远远便看得出林天暖手中那把枪的质地很特殊,暗哑的光和一般枪支的色泽相差甚远。
想必,林天暖也早预料到会被收缴武器,所以使了点小心机,才不被车上的金属探测器探测出身上的枪支。
到底还是小瞧了林天暖,他又怎么可能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单枪匹马地来呢?
早听闻林天暖的射击准确率,以前在刑警队里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后来当了局长,许久不再用枪,不知道这技术有没有落后……
看林天暖那架势,不管他的准确率是不是会下降,但谁也不会蠢到随随便便去当小白鼠。
思前想后,商筱筱的表情终于变得没那么强硬。她收回了视线,放开了喉咙朝底下喊话。
“看好了!人给你放下去!但要林天阳先上来!你不要轻举妄动!”
林天暖微微歪了头,也朝顶上喊话。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天阳不许往前!下来!”
这次林天阳和林天暖俩人难得意见相投,林天阳便很听话地往下退了好几步。
然而商筱筱不干了,伸手拉过沈月心的手臂,拉到自己跟前使劲晃了晃。
“停下!林天阳!你再他妈下去看看?鱼死网破我干得出来!”
闻言,林天阳的脚步又顿住了,抬头往上,目光阴狠地瞪着她,语气轻缓却不容置喙:“你试试?”
商筱筱看懂了他的唇语,胸口瞬间闷到发慌,心情烦躁到连喘息声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却犹豫着没敢真的“鱼死网破”。
出神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甘心的心情导致她放在沈月心手臂上的手越箍越紧,疼得沈月心的眼泪都不听使唤地飙了出来。
只是沈月心的嘴上绑着布条,舌头被布条紧紧顶着勒着,压根说不出话,最多只能发出细微的哽咽呻.吟声。此时眼泪无声地滚落下了脸庞,既是痛得流出来的,也是心情难受到只能借由这种方式宣泄。
站在她身后的商筱筱察觉到了她肩膀弧度的微微抖动,探头往前一看,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竭力隐忍着想要咆哮出来的冲动,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让她觉得有趣又解气的念头,眼珠转了转,于是更加箍紧了抓着沈月心的手,在沈月心的耳边轻声说着话。
“两个男人为你拼命,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兴奋啊?是不是激动到想哭啊?你自己看看,至少要死一个,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死的那个是林天阳?可是他才刚帮你求了情,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他这么爱你,你为什么早之前不跟他走?你如果早跟他走,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你再看看,那边……”
商筱筱忽然双手扶住了沈月心的两侧手臂,抓紧了将她的身体微微转了半圈,右手随意地指了指底下某处被树林隐蔽了的地方。
“林天暖没发现,那里有个山洞。看得见吗?藏人狙击,再合适不过了。你猜,我是不是也会在里面藏着什么呢?我再问一遍,如果至少要死一个,你希望死的那个,是谁?”
沈月心湿润的大眼睛里忽然装满了恐惧。
然而当她顺着商筱筱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只不过商筱筱说的这句话,所带来的心理暗示,已经足够让她觉得哪哪都藏着她看不见的危险了!
沈月心此时的心跳很快,头脑里已经乱成一团。
她说,至少要死一个?
她说,山洞里藏着什么。藏人狙击再合适不过了……
那为什么,商筱筱一开始不直接点,在林天暖三人上了山顶之后直接把这事了结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要这么折磨人?非让自己做选择?
沈月心最不愿意看到的,是林天暖为了自己受委屈受伤害,更不可能拿他的命去做赌注。
她几乎可以肯定地要把自己的选择说出口了……
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底下已经又下了几层爬梯的林天阳身上时,脑海里想起的,却是他刚才为了自己求情时的样子。
她从没有见过那样子的林天阳,从没有见过为了某一个人,愿意委屈自己替别人求情的林天阳。
沈月心动摇了。
至少要死一个……至少要死一个……选择一个,另一个人就一定得死……
沈月心在心底里重复了这句话无数遍。
然后,她忽然用力地摇了摇头,呜呜咽咽地表达着自己想说话的强烈欲望。
商筱筱眉毛一挑,双手往沈月心的脑袋后面拨弄了几下,把绑在她头发后面的结解开了。
她以为沈月心会哭着喊着,求她放过林天暖。然而,满脸泪痕的沈月心在嘴巴得了自由之后,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我知道你在骗我。如果一开始就有人埋伏在那里,你又怎么会拖延到现在,让林天阳迟迟上不来?一个子弹的事而已。”
大概是没想到沈月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理智,商筱筱表情明显一愣,眉毛跳了跳。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戏谑嘲讽。
“所以?你打算拿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性命做赌注吗?哦不,现在是两个人的性命。林天暖的枪只怕从刚才就上了膛,正对准了林天阳。而我,你猜的准吗?万一你猜错了呢?在林天暖开枪之前或者同时,只怕他已经领便当了……你知道,我们都是在刀枪上舔血流亡的人了,还怕多一条人命在手?不过我好心,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你,至少能保证他俩之间,有一个人会活着。”
沈月心静静的听着商筱筱这一番话,杏仁眼里却依然出乎意料地平静。
她的眼神纯净笃定得,就像太阳会从东边升起,月亮会从西边爬上来一样,毫无道理可言地就是那么回事。
“我很肯定。”
顿了顿,她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决然。
她说:“可是,我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做赌注了。我输不起了,也不想玩了。如果真的至少得死一个……我希望他们两个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