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沙窝遇援
戈壁的风裹着沙粒砸在斗篷上,像撒了把烧过的碎石子,带着西北特有的干冷,刮得耳廓发疼。阿矿怀里的碎磁石突然亮了——不是之前的微弱蓝光,是透着暖意的亮,顺着风沙缝隙往东指,那边传来“叮铃”的铜铃声,混着骆驼粗重的“哼哧”声,越来越近。沈沛君立刻按住腰间的驳壳枪,指腹蹭过枪身磨亮的黄铜扳机护圈——这是他在滇西矿道里养成的习惯,随时准备应对突袭。罗四海也握紧了枣木杖,杖尖那点暖光虽弱,却在沙地上映出圈淡红,刚好罩住众人的脚边。
“是自己人!”远处驼队里窜出个清亮的声音,接着,个穿靛蓝短打的青年骑着骆驼冲过来,腰间挂的铜铃串晃得响,铃身上“丐帮”二字刻得深,是重庆码头见过的小豆子。他翻身跳下来时,沙粒从骆驼鞍子上簌簌掉,手里攥着个油布包,递过来时还带着驼毛的暖:“沈哥,可算找着你们了!这是重庆丐帮转的信,兰州晋商驿站的周教授特意留了东西,说你们到敦煌用得上。”
沈沛君松了口气,接过油布包。包口的火漆印是军方常用的“21军后勤处”戳记,他用刺刀尖挑开时,特意先指腹蹭过印泥——软而不粘,是新鲜封的,没被拆过。里面裹着张泛黄的西北商道图、个陶制小瓶,还有封叠得整齐的棉纸信。“周教授?”陈书景凑过来,眼镜片被风沙蒙了层灰,他用袖口擦了擦,指着信皮上的“兰州驿站”戳记,“就是第三季纲要里提的那位?研究莫高窟壁画的?”小豆子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时飘出股松烟味:“这是壁画临摹本,17窟的,周教授说上面的符号跟独目人的令牌有关。”
阿矿捧着陶瓶,瓶身上贴的纸条是小周的字迹,墨水混着矿粉,干了后泛着淡银:“桃木油含硫化物,能压黑邪里的小虫子——阿矿记得涂袖口,别像上次那样蹭到邪纹。”他指尖摩挲着纸条,纸边被小周写时压出的折痕还在,暖得像小周递给他碎磁石时的温度,眼眶突然红了。罗四海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油布包里翻出块朱砂——是西北特有的“辰砂”,颜色比重庆的深,又掰了点烽燧朽木的碎屑:“正好,我这枣木杖快没脉气了,用这两样充充能,老江湖的法子,错不了。”
众人围着骆驼休整时,陈书景已经把商道图铺在沙地上,用块陨星碎片压着边角。他掏出磁场检测仪,探头刚贴到图上“黑沙窝”的标记,屏幕上的频率数值就跳了跳,从“12.3赫兹”(滇西矿脉基准值)升到“13.8赫兹”:“沿这条商道走,每五十里有个废弃烽燧,能歇脚。商道土裹着微量矿脉气,灵能微生物活性会降三成,独目人的眼线也少——之前查过,这是民国十年西北军修的运粮道,后来弃了。”沈沛君指着图上的黑沙窝,指尖在“沙匪聚集区”的红圈旁点了点:“小豆子说,这些沙匪最近跟独目人换陨星粉末,见着带铜芯或碎磁石的就抢,得防着。”
罗四海突然起身,把枣木杖横在膝盖上,从怀里摸出把小弯刀——是他寻兄时在汉口买的,刀鞘上刻着“罗”字。他把朽木碎屑削成细条,又把朱砂磨成粉,混着点骆驼奶调成糊状,往杖身的矿脉纹里填:“朽木得选烽燧里的老木,纹理密能锁住脉气,朱砂要磨到能过绢筛,不然填不进细纹里。”小豆子凑过来,递给他个巴掌大的铜壶,壶身上有丐帮的“袋”字标记:“罗先生,这是驿站给的醒神茶,掺了薄荷,防邪祟往脑子里钻——上次我跟商队走,喝这个躲过次红线术。”
出发时,沈沛君把队伍分了拨:他和小豆子走在前头,每走百步就用刺刀在沙地上划道半尺深的痕——这是军方的“警戒圈”,若痕里的沙在一刻钟内陷超过一寸,就说明有异动。罗四海和阿矿走中间,护着驼队里的补给,阿矿怀里的碎磁石一直亮着,像个小灯笼。陈书景走在后头,时不时蹲下来,用陨星碎片刮点沙,放在检测仪的载物盘上:“你们看,”他举起块沾了残片粉末的纱布,纱布边缘泛着淡红,“跟桃木油混在一起,涂在袖口,微生物碰着就会被硫化物裹住,动不了。”
刚进黑沙窝,阿矿怀里的碎磁石突然疯狂闪烁,蓝光每闪三次就顿一下,像在敲警钟。“不对劲!”他猛地停住脚,碎磁石的光直往地下指,“前面十里内矿脉气跳得厉害,沙下肯定有陨星碎块,引的微生物把沙层弄松了!”沈沛君立刻让骆驼停下,刺刀往沙地里插——刚进去半尺,就感觉阻力突然变小,刺刀往下陷了寸许,沙粒从刺刀缝里簌簌往下掉:“是流沙!别慌,跟着罗先生的杖光走,东边脉气稳,沙层实!”
罗四海把枣木杖往沙地里一插,杖尖的暖光瞬间漫开,在沙地上映出片淡红区域:“往红光里挪,每步踩实了,别抬脚太快!”阿矿抱着红木盒,碎磁石的蓝光贴着暖光往前引,走的时候特意把脚放平——小周教过他,在松沙里走要“踏而不抬”,能减少下陷。陈书景则解下驼队备用绳,将骆驼前腿两两绑定:“这是滇西矿道学的法子,捆住腿能减少单只骆驼的拉扯,就算陷进去也能拉出来。”
好不容易脱险,众人在个废弃矿点歇脚。矿点的石壁上还留着老矿工凿的痕迹,刻着“民国八年,王矿记”——跟老矿叔的名字对上了。陈书景把陨星残片刮成细粉,倒在陶碗里,和桃木油按“一比三”的比例混,用根细木棍搅匀,装在几个小瓷瓶里:“每人带一瓶,涂在袖口和领口,注意别蹭到眼睛——硫化物对黏膜不好。”阿矿打开红木盒找纸巾擦手,指尖碰到盒底时,摸到张硬纸——是小周画的矿脉图,用红铅笔标着滇西到敦煌的脉气走向,图边还写着“阿矿,脉气弱的地方别停,容易聚邪”。“陈先生,这个给你,”他把图递过去,指尖的矿粉蹭在图上,刚好跟小周的红铅笔印叠在一起,“小周之前教我认脉气,现在我能帮着找路了。”
沈沛君绕着矿点转了圈,在石壁的阴影处发现块黑色令牌碎片。他用刺刀挑起来时,碎片上的沙粒往下掉,刻着的“天道”二字泛着冷光,还有个模糊的“17窟”符号。“独目人的标记,”陈书景用检测仪扫了扫,屏幕上的微生物浓度瞬间从“安全”跳到“危险”,红针指到顶,“碎片边缘还沾着新鲜沙粒,留下不超过两个时辰,里面的微生物活性很高,是故意留的,想跟着我们到兰州。”小豆子脸色变了,手攥紧了腰间的铜铃:“那怎么办?我们带着驼队,走不快,他们要是追上来……”
夜幕降临时,众人在个废弃烽燧里生了堆火。烽燧的土墙上还留着西北军的涂鸦,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步枪。阿矿掏出小周的日记,凑着火光翻开,纸页边缘被小周翻得发毛,中间夹着张老矿叔的照片——是在滇西矿道里拍的,老矿叔手里举着块陨星碎片,笑得满脸褶。“小周说,矿脉气是暖的,像老矿叔的手,”阿矿轻声念着日记里的话,指尖碰了碰照片上老矿叔的手,“他还说,阿矿要学会自己认脉气,以后矿脉就交给我了。”罗四海接过日记,指腹蹭过照片的边角——沾着的矿粉和他杖上的矿粉是一个味,都是滇西矿脉的:“小周没白死,他把护矿的念想传下来了,我们得接着。”
沈沛君把小周留下的半张破邪符贴在烽燧的土墙上,符纸在火光里泛着淡金光,刚好对着门口的方向。“就当路标,”他说,指腹蹭过符纸边缘的朱砂,“以后走这条路的人,看到这符就知道,有人为护矿拼过命,得小心独目人。”陈书景则在笔记本上画图,把阿矿记录的脉气数据(每十里的频率、微生物浓度)和小周的矿脉图拼在一起,用红笔标上“安全区”和“危险区”:“这是小周和阿矿一起弄的,以后找矿脉,就靠它了——比商道图准。”
半夜时,烽燧外突然传来“沙沙”声,不是风沙的响,是脚步蹭着沙粒的动静。沈沛君猛地坐起,手摸到驳壳枪时,特意先把保险栓往旁边拨了半寸——避免紧急时卡壳。“有东西来了!”他压低声音,刚说完,烽燧的木门就被撞开,几个黑影冲了进来,手里的刀在火光里闪着冷光。是沙匪,可他们的皮肤泛着死蓝,眼窝深凹得能塞进颗沙粒,连呼吸都带着股腥气。“是微生物傀儡!”陈书景赶紧调声波仪,手指在磨损的按键上飞快按动,把频率降到2300赫兹,“2500赫兹在沙窝不管用,沙粒会吸收频率,这个档位能刚好压制微生物活性!”
声波仪的嗡鸣声在烽燧里转了圈,傀儡们突然停下,捂着头惨叫,手里的刀“当啷”掉在地上。可没几秒,更多黑影从门口涌进来,足有十几个。小豆子举着短刀迎上去,铜铃在手里晃得响:“驿站还有五十里,撑不到天亮就完了!”阿矿怀里的碎磁石突然亮得刺眼,蓝光直往门口指——远处的黑沙里,隐约露出个黑色斗篷角,左眼的位置是块暗黑色眼罩,正盯着烽燧的方向。
“独目人!”罗四海握紧枣木杖,杖尖的暖光暴涨,把周围的傀儡逼退了两步,“他亲自来了!”就在这时,陈书景的磁场检测仪突然“嘀嘀”响起来,屏幕上跳出串电波波纹,是摩尔斯电码的节奏。小豆子凑过来,盯着波纹看了几秒,突然喊:“是兰州驿站的信号!周教授的密码,‘17窟壁画异动,陨石核心已醒,速来’!”
阿矿手里的陨星残片突然亮起来,淡红光和检测仪的电波波纹缠在一起,像两条发光的线,直指西北——敦煌的方向。罗四海在缠斗中,突然从个傀儡的脖子上拽下块小铁片,上面刻着“罗记”二字。他把铁片凑到火光下,指尖摩挲着边缘的锻造纹路——和父亲当年在铁匠铺打的马蹄铁一模一样,连淬火时留下的小坑都分毫不差。“我哥当年就是带着这样的铁片走的,”他攥着铁片,指节发白,“独目人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沙匪的惨叫和声波仪的嗡鸣声混在一起,烽燧外的黑沙越聚越厚,像要把烽燧埋了。沈沛君举着驳壳枪,子弹穿透个傀儡的胸膛时,竟没流一滴血——全是灵能微生物在维持躯体,“得赶紧走!再耗下去,独目的大部队来了,我们跑不掉!”
众人收拾好补给,跟着碎磁石的蓝光往兰州方向跑。阿矿回头望了眼烽燧,墙上的破邪符还在亮着,像小周在跟他们挥手。驼队的铜铃声在黑夜里传得很远,混着傀儡的惨叫,还有远处独目人冰冷的冷笑——敦煌的17窟,那藏在壁画后的陨石核心,还有等着他们的危险,都在西北的风沙里,等着他们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