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尹星眠决定还是下楼去,冷少建议她晒晒太阳,身体可能会舒服一点。
对于失去五感的人而言,重新建立对楼梯的空间感知是非常困难的事。好在有冷少配合,她能够扶着楼梯扶手缓慢地下楼。
在楼梯还剩两阶的时候,尹星眠踩空了,权砚舟刚从外面回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比他更快的,是尹星眠的反应力。她的手本能地攥紧旁边的扶手,指节都泛了力,另一只手慌忙向前撑去。
膝盖下意识地微屈绷紧,脚尖飞快往下探,稳稳踩住了下一级台阶——不过半秒的晃荡,身体的失衡感就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权砚舟:“怎么下楼了?是有哪里不舒服?”
尹星眠反应慢半拍,因为她在听冷少转述。
“没事,我想晒晒太阳。”
“我扶你去后院吧,你不熟悉路线。”
“这……似乎不太方便。”
“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好。”
……
权砚舟微微侧身站在尹星眠的左后方,右手轻轻托住她的肘部——指尖只虚虚搭在衣袖上,力度轻得刚好能传递方向,又不越界。他左手自然垂落,目光先扫过前方的石板路,确认没有碎石或青苔,才用温和的声线轻声提示:“前面三步是缓坡,可以慢慢走。”
尹星眠点点头,按照他的指引前进。
后花园里摆放着一张带有镂空花纹的圆形桌子,桌上置有一套茶具,两侧各有一把藤椅,椅子同样带有精致的镂空设计,搭配着黑色的坐垫。
权砚舟扶着她坐下,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一阵咋呼的声音:“舟,我今天接了个案子在这片区域,顺便来看看你。”
理查德作为权砚舟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是可以自由出入这所私宅的。
昨天和权砚舟聊天的时候知道了对方被停职的消息,本来想过来逗逗他,刚来米娅就说权砚舟和夫人去后花园了。现在都已经快入冬了,有什么花能看?他高低要来瞅瞅。
理查德表面在和权砚舟打招呼,实际上目光一直停留在尹星眠身上,她此刻披着权砚舟的黑色风衣,安静地坐在藤椅上,美得像幅画,有疼痛文学女主的味道了!
理查德:“你好,我是舟的好朋友,理查德·莱尔,叫我理查德就可以。”
根据冷少的提示,尹星眠精准地握住对方的右手:“你好,艾希普洛斯。”
权砚舟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有些不爽:“你来这有急事?”
理查德松开手,认真道:“我听说你被停职了,特意来看看你。”
权砚舟:“多谢,不过请收起你幸灾乐祸的表情。”
理查德:╮(︶﹏︶)╭
权砚舟对尹星眠轻声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好好休息会儿,等会儿我来接你。”
尹星眠:“好,多谢。”
也就在这一瞬间,理查德这才发现尹星眠的双眼无神,瞳孔大小也不会变换,她……似乎看不见。
……
理查德:“舟,你的契约妻子是……盲人?”
权砚舟:“她是被下毒了,暂时性的。”
理查德:“天啊,可怜的艾希!你给她找医生了吗?”
权砚舟:“西蒙已经在研制解药了。”
理查德:“那就不用担心了,西蒙确实有些实力。”
权砚舟望着大门,没有接话。
理查德:“对了,权砚铭把你停职,看起来似乎是无伤大雅的惩罚,但他的手段肯定远不止如此,你得多做点准备。”
权砚舟:“嗯,我知道。”
理查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一声,我们是朋友。”
权砚舟:“嗯,谢谢,理查德。”
理查德看见手机来电:“舟,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他快步离开。
权砚舟创业的初步是很困难的,之前还遇见了一场官司,对方一直扯皮打混,很难理清。也在那次,遇见了理查德,对方发现权砚舟是他大学校友,热情似火,一来二去就熟了,也相互帮助了不少。
……
尹星眠的头微微扬起,双眼直视太阳,毫无所觉。冷少刚才离开了,说是朵朵那边有急事,让她万事小心,它顺便回去找一下副统主求救。
权砚舟慢慢走过去,伸出左手为她遮住阳光。
这个季节的紫外线很强,即使她暂时失明了,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也可能引发角膜灼伤。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权砚舟看了眼表盘,开口:“我们现在回去了,好吗?”
尹星眠没有回答,仍然乖乖地坐着。
权砚舟直觉不太好,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站在了她的旁边。
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能听见手机在她的口袋里响铃震动。
不到三秒,权砚舟挂断了电话,他能猜到,尹星眠失聪了。
权砚舟不知道如何和她有效沟通,直接打了电话让米娅过来背尹星眠……
他心里有些微慌,拨通西蒙的电话:“西蒙,我的妻子病情似乎加重了,可能已经失去五感,刚才我确认她已经失聪。”
“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这次她中了毒,激发了药物活性,来势汹汹,后续可能会伤害五脏六腑。”
“有办法吗?”
“我做不到,而且时间紧迫。我了解梁知远,他只管做出来,不会管能不能复原。”
“你的意思是,我妻子的怪病治不了?”权砚舟问话时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尾音轻轻落下,却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让人莫名觉得紧张。
“目前只有一个办法,不过可能副作用很大。”
“请说重点。”
“据可靠消息,明天晚上,暗市将会拍卖‘IS’(不死人的血清)。”
“我听说过那个,从来没有人反馈过,百年一遇。神秘组织SA一直是被委托方,负责拍卖。”
“是的,但IS确实有现在的医疗技术达不到的效果,包治百病,但有一定的副作用,和体质也有关系,听我老师说,上一次它出现,就是被他爷爷买走了,确实让他的奶奶从濒死状态转为健康清醒,但只活了三个多月。”
“这太冒险了不是吗?你觉得我会愿意用自己妻子的命去赌?”
“权先生,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您知道的,虽然IS的具体副作用因人而异,由于保密协议的原因也没人反馈,但只要能拍下它,我们就有六成的希望。”
“六成?明晚你陪我一起去,我先拍下,你再用仪器检测一下。”
“好的,权先生。”
……
权砚舟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这件事他很难抉择,但只要有希望,付出再多的金钱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