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宫墙藏影·石桥惊变
书名:诸子问鼎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7273字 发布时间:2025-10-06


第三十四章 宫墙藏影·石桥惊变

 

辰时三刻的钟声余韵未散,宫墙根下的野蒿被风一吹,簌簌落了满地细碎的白花。墨翟三人贴着青砖墙根,猫着腰往松砖处挪——那处丁砖果然如老周所言,嵌在宫墙右侧三尺远的位置,砖缝里的野蒿茎秆已被吴起先前探路时折去大半,露出半寸宽的活动缝隙,在晨光下泛着陈旧的灰黑色。

 

“守卫每半刻钟往这边瞥一眼,刚过十息,还有二十息窗口期。”吴起压低声音,指尖捏着片槐树叶,轻轻一弹,叶子飘向侧门方向——两个新换的守卫正背对着他们,盯着远处回廊里走动的宫女,注意力全被吸引。他转头看向墨翟,眼神示意“可以行动”。

 

墨翟点头,先将怀里的布防图重新裹紧,塞进杂役服内侧,用腰带勒实,再蹲下身,双手扣住松砖的边缘——砖面粗糙,沾着晨露的湿滑,他指尖发力,借着腰腹的力量往上一推,“咔哒”一声轻响,丁砖向外滑出寸许,露出能容一人侧身钻过的孔洞。

 

“我先上,探清墙内动静。”吴起说着,将柴斧别在腰后,左手撑着砖沿,右腿如狸猫般一跨,悄无声息地翻入宫墙。他落地时屈膝卸力,脚尖点在墙内的枯草堆上,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借着墙根杂草的掩护,他探头扫了眼四周——墙内是片荒芜的牡丹花圃,去年的枯枝干茎歪歪扭扭地立着,正好挡住侧门守卫的视线。

 

“安全!”吴起对着墙外比了个墨家“通行”的手势(右手握拳,拇指向上)。墨翟立刻让禽滑厘先钻——禽滑厘左袖不便,墨翟在墙外托着他的腰,吴起在墙内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两人合力,将他稳稳拉了进来。最后墨翟翻身而入,落地时不慎碰断了一根枯牡丹枝,“咔嚓”声虽轻,却让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侧门的守卫似乎听到了动静,其中一个高个守卫(后来知道他叫郑九)转过头,眯着眼往花圃方向扫来。墨翟立刻拽着两人蹲低,躲在最粗的一根枯牡丹茎后——那茎秆碗口粗,是前年赵王赏的“姚黄”老株,虽已枯萎,却足够遮挡三人的身影。

 

郑九看了几秒,见只有风吹枯草晃动,没发现异常,便啐了口唾沫,转回头骂道:“什么破动静,吓老子一跳!”另一个矮个守卫(名叫刘十)笑着接话:“你就是太紧张了,魏先生说的奸细哪那么容易闯进来?咱们守好门,到了晌午换班,就能去吃李记的胡饼了!”两人的笑声混着风声传来,墨翟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按布防图记的路线,往东南走三十步是花圃尽头,有条青石板路通御花园石子路。”墨翟压低声音,指尖在掌心快速划过记忆中的路线,“石板路尽头就是石桥,旁有三块太湖石,咱们得在巳时前藏进去,避开巳时的例行巡逻。”

 

三人猫着腰,沿着花圃边缘的枯草丛往东南挪——枯草没及膝盖,沾着晨露,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冷意顺着布料往上渗。禽滑厘的左袖时不时被枯草勾住,他不敢用力扯,只能放慢速度,用右手轻轻拨开缠在上面的草茎,动作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沉睡的蝴蝶。

 

走了约莫三十步,果然见花圃尽头横着条青石板路——石板是邯郸本地的青石,被多年行人踩得光滑如镜,上面长着薄薄一层青苔,在晨光下泛着淡绿的光。路宽三尺,两旁种着迎春,嫩黄色的小花顺着枝条垂下来,像挂了串小灯笼,香气清淡,混着泥土的腥气,格外醒脑。

 

“沿着石板路走五十步,就是御花园石子路。”吴起指着路尽头的拱门,“过了拱门,就能看见石桥的影子了。”他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丁当”声——是宫正司的巡逻队!

 

三人立刻钻进路边的迎春丛里——迎春枝条柔软,枝叶茂密,刚好将他们完全遮住。墨翟趴在最外面,透过枝条的缝隙往外看:一队巡逻兵卒正沿着石板路走来,共十人,为首的是个穿黑色校尉服的汉子(肩章上绣着“宫正司戊校尉”,后来知道他叫孙猛),腰间佩着长剑,手里握着根马鞭,正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用马鞭指着路边的杂草,呵斥兵卒“清理干净,别碍了贵人的眼”。

 

兵卒们走得很慢,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三人的心尖上。禽滑厘的左袖被迎春的尖刺扎了一下,疼得他差点哼出声,连忙用右手捂住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吴起察觉到他的异样,悄悄伸过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用眼神示意“忍一忍”。

 

巡逻队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从迎春丛旁经过。孙猛的马鞭扫过他们头顶的枝条,带落几片花瓣,落在墨翟的肩上,他却连动都不敢动。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消失在拱门后,三人这才直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

 

“好险,再晚一步就被发现了!”禽滑厘低声说,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墨翟擦了擦脸上的草屑,沉声道:“别耽搁,现在就去石桥,巳时的巡逻刚过,下一轮在午时,咱们有足够的时间藏好。”

 

三人再次上路,沿着青石板路快步走到拱门处——拱门是汉白玉雕的,上面刻着“揽月”二字,字体圆润,是赵王亲笔所题。过了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御花园的石子路蜿蜒向前,铺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拼成“福如东海”的图案;路两旁种着桃树、李树,此时正是花期,粉的、白的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花毯;远处的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间,飞檐翘角,挂着的铜铃在风里“叮铃”作响。

 

石桥就在石子路的尽头,横跨在一汪碧水上——桥身是汉白玉砌的,栏杆上雕着缠枝莲纹,花瓣脉络清晰,仿佛随时会绽放;桥下的池水清澈见底,红鲤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尾巴甩动,激起一圈圈涟漪;桥旁立着三块太湖石,高约一丈,石面上孔洞纵横,像被老天爷特意凿出来的藏身之处,正是布防图上标记的最佳藏点。

 

“就是那里!”墨翟指着太湖石,三人加快脚步,沿着石子路往石桥方向跑——花瓣被他们踩得“沙沙”响,惊得池子里的鲤鱼四散游开。跑到太湖石后,三人立刻蹲下身,借着石孔的缝隙观察石桥四周的动静。

 

此时刚过巳时,御花园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宫女在亭子里打扫,还有个老太监提着个鸟笼,慢悠悠地走着,嘴里哼着《诗经》里的《鹿鸣》。石桥上空无一人,只有风拂过栏杆,带着水汽的凉,吹得三人的头发微微飘动。

 

“按老周说的,赵王申时三刻会从宣政殿过来,经石桥回内宫,路上会停留片刻,看池子里的鲤鱼。”墨翟靠在太湖石上,从怀里摸出布防图,借着石孔透进来的光,最后确认一遍,“咱们就在这石后藏着,等他走近了,再出去拦驾,呈上‘非攻策’和布防图。”

 

吴起摸了摸腰后的柴斧,又看了看肩膀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凝成了暗红的血块,沾在布上,有点发硬。“我盯着石桥西侧,那里是从宣政殿过来的方向,一有动静就给你们打暗号。”他说着,选了个视野最好的石孔,眼睛凑过去,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的回廊。

 

禽滑厘则从竹简担子里取出那卷“非攻策”——竹简是新削的青竹,用麻绳串着,上面的字是墨翟亲笔写的,字迹工整,力透纸背。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竹简上的灰尘,又紧了紧左袖的麻绳,眼神里满是期待:“先生,等咱们把策论呈给赵王,他会不会真的采纳‘非攻’之策,停止和魏国勾结?”

 

墨翟看着他眼里的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会的。赵王虽急功近利,却懂‘利弊’——魏错勾结赵胜,是要借魏国之力巩固自己的权势,实则出卖赵国的城防;咱们的‘非攻策’,是要联合宋、卫等国,制衡强魏,保住赵国的根基。只要把利害说清楚,他没有理由不采纳。”

 

三人正说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太监尖细的唱喏:“魏卿大夫到——闲杂人等回避!”墨翟心里一沉——魏错怎么来了?按布防图上墨砚标注的信息,魏错此时应该在丞相府和赵胜密谈,商量如何将城防图献给魏国才对!

 

吴起立刻压低声音:“先生,魏错来了,要不要先躲得更深些?”墨翟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观察:“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别轻举妄动——他若只是路过,咱们就按原计划;他若要在石桥设伏,咱们再另想办法。”

 

很快,魏错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尽头——他穿着件紫色的卿大夫朝服,腰间系着玉带,头戴进贤冠,手里拿着把象牙柄的折扇,慢悠悠地走着。身后跟着四个侍从,都是青绦服,手里握着短刀,正是之前在柴门附近见过的李虎等人。

 

魏错走到石桥边,停下脚步,折扇指着桥下的鲤鱼,对李虎说:“赵王最爱这池里的‘朱砂鲤’,申时三刻经过这里,定会停下看鱼。你带两个人,在石桥东侧的太湖石后藏好,等赵王看鱼时,就大喊‘有奸细行刺’,把那三个墨家贼子引出来——到时候本卿再让人把他们拿下,污蔑他们是魏国派来的刺客,既能除了后患,又能让赵王更信任本卿,一举两得!”

 

李虎谄媚地笑了笑,左脸上的疤挤成一团:“大人高明!小的这就去安排,定让那三个贼子插翅难飞!”说着,他带着两个侍从,朝着墨翟三人藏身的太湖石走来——他们要藏的,正是墨翟三人旁边的那块!

 

墨翟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禽滑厘手里的“非攻策”差点掉在地上,被墨翟眼疾手快地按住。吴起悄悄握住腰后的柴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里满是杀意——他没想到魏错这么阴险,竟要借“行刺”的名义污蔑他们!

 

李虎带着侍从走到旁边的太湖石后,其中一个侍从(名叫王三)不小心踢到了块石头,“哐当”一声响。李虎立刻骂道:“小声点!要是惊了赵王,仔细你的皮!”王三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知错了!”三人蹲下身,开始整理衣服,准备长时间藏身。

 

墨翟借着石孔的缝隙,看见魏错正站在石桥中央,手里把玩着折扇,嘴角带着阴鸷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被拿下的场景。墨翟心里快速盘算:现在出去,会被李虎等人抓住;等会儿赵王来了,会被污蔑成行刺的刺客;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李虎喊“行刺”前,先冲出去,当着赵王的面揭穿魏错的阴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宫正司的钟声,“咚——咚——”共敲了十二下,是午时的信号。紧接着,回廊尽头传来太监更响亮的唱喏:“赵王驾到——申时三刻,石桥清道!”

 

魏错立刻收起折扇,整理了下朝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朝着回廊方向迎去。李虎三人也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准备随时喊“行刺”。

 

墨翟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对着吴起和禽滑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我喊‘动手’,吴起你就解决旁边的李虎三人,禽滑厘跟着我冲出去,把‘非攻策’和布防图呈给赵王!”两人同时点头,眼神里满是决绝。

 

很快,赵王的仪仗队出现在回廊尽头——前面是二十个举旌旗的侍卫,旌旗上绣着黑色的“赵”字,在风里猎猎作响;中间是赵王的銮驾,由四匹白马拉着,车厢是朱红色的,上面雕着龙凤图案;后面跟着十几个大臣,都穿着朝服,低着头,不敢吭声。

 

銮驾在石桥前停下,赵王从车厢里走出来——他约莫四十岁,身材微胖,穿着玄色王袍,腰间系着九环玉带,头戴十二旒冕,旒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走到石桥边,果然如魏错所说,停下脚步,看着桥下的朱砂鲤,笑着对身边的太监说:“今日这鱼游得欢快,看来是要下雨了。”

 

魏错立刻上前,谄媚地说:“陛下英明!这朱砂鲤通人性,知道陛下今日处理朝政辛劳,特意游来给陛下解闷呢!”

 

就在这时,墨翟大喊一声:“动手!”

 

吴起立刻从太湖石后冲出去,柴斧一挥,直劈向旁边的李虎——李虎正准备喊“行刺”,没料到旁边藏着人,反应不及,被柴斧砍中肩膀,“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绦服。另外两个侍从吓得魂飞魄散,刚要拔刀,就被吴起一脚一个踹倒在地,动弹不得。

 

墨翟和禽滑厘也立刻冲出去,朝着赵王跑去,墨翟手里高举着布防图,禽滑厘手里捧着“非攻策”,大喊:“赵王陛下!墨家墨翟有要事启奏,魏错阴谋污蔑我等是刺客,实则他才是私通魏国的奸贼!”

 

这一声喊,像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愣住了。赵王转过头,看着冲过来的墨翟三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虎,还有脸色瞬间惨白的魏错,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声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宫禁之内动武!”

 

魏错见状,立刻扑到赵王面前,哭喊着:“陛下!他们就是墨家的奸细!刚才还想行刺微臣,现在又想污蔑微臣私通魏国!您快下令拿下他们,别让他们蛊惑您!”

 

墨翟停下脚步,对着赵王深深一揖,声音沉稳有力:“陛下,臣是墨家巨子墨翟,并非奸细!这是邯郸城布防图,上面标着魏错与赵胜私通魏国的密道和城防弱点;这是‘非攻策’,详细说明了魏错的阴谋,以及墨家为赵国谋划的‘制衡强魏’之策!恳请陛下过目,若有半句虚言,臣愿受五马分尸之刑!”

 

说着,墨翟将布防图和“非攻策”高高举起,晨光洒在竹简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赵王盯着那两卷竹简,又看了看魏错——魏错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双手紧紧抓住赵王的袍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侍卫已经围了上来,都握着长戈,对准墨翟三人。赵王却摆了摆手,沉声道:“把竹简呈上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一个太监连忙上前,接过墨翟手里的布防图和“非攻策”,双手呈给赵王。赵王展开竹简,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沉,偶尔抬头瞥一眼魏错,眼神里满是杀意。

 

魏错知道大势已去,突然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墨翟刺来,嘴里大喊:“我杀了你这个贼子!让你坏本卿的大事!”

 

吴起眼疾手快,柴斧一挥,“当”的一声,挡住了魏错的剑。墨翟趁机大喊:“陛下!魏错狗急跳墙,足以证明他心中有鬼!”

 

赵王见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魏错,厉声喝道:“拿下这个奸贼!打入天牢,严查他与赵胜的勾结之事,若属实,诛九族!”

 

侍卫们立刻冲上来,将魏错按倒在地,夺下他的剑,用绳索捆得结结实实。魏错挣扎着,哭喊着:“陛下!臣是冤枉的!是他们蛊惑您!您不能信他们!”却被侍卫拖着,一步步远离石桥,声音越来越小。

 

解决了魏错,赵王看向墨翟三人,眼神里的敌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审视和好奇:“墨翟?本王听说过你,墨家的‘非攻’‘兼爱’之论,在诸侯间颇有声望。”赵王挥了挥手,让围上来的侍卫退到一旁,目光落在墨翟身上——眼前这人身着洗得发白的杂役服,裤脚还沾着草屑和泥土,肩膀处被戈刃划破的口子渗着血,却脊背挺直,眼神沉稳如深潭,丝毫没有寻常草民面对君王的怯懦。

“陛下听过墨家,是墨翟之幸,更是天下苍天之幸。”墨翟再次拱手,语气不卑不亢,“臣今日冒死闯宫,非为沽名钓誉,实为赵国存亡而来——魏错与赵胜私通魏国,以邯郸城防图为筹码,换取魏国扶持他们把持朝政,若此事得逞,不出三年,赵国必为魏国所灭,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宗庙蒙尘,陛下悔之晚矣!”

赵王握着布防图的手指微微收紧,竹简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他抬头看向石桥旁的太湖石——那里还躺着受伤的李虎和被绑的侍从,地上的血迹染红了青石板,与旁边池子里欢快游动的朱砂鲤形成刺眼对比。“你说的密道和城防弱点,可属实?”赵王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目光扫过布防图上朱笔标注的“城西密道”“北门箭楼缺口”,那些位置都是宫城防的要害,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臣愿以墨家百年声誉担保,句句属实。”墨翟侧身,让禽滑厘上前一步,“此子名唤禽滑厘,是臣的弟子,去年在宋地曾截获魏错派往魏国的信使,亲手从信使身上搜出过半张城防草图,与今日呈给陛下的布防图能拼合完整。”

禽滑厘立刻单膝跪地,举起怀里的“非攻策”,声音虽带着几分青涩,却异常坚定:“陛下,弟子愿作证!那信使穿魏国军卒服饰,腰间藏着魏错的私印,草图上的笔迹与布防图上魏错的批注一模一样!”

赵王看向跪在地上的禽滑厘——这少年左袖空荡荡的,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清亮如星,不似说谎的模样。他又转头看向吴起,见这汉子握着柴斧,站在墨翟身侧,肩伤流血不止,却依旧昂首挺胸,腰间的半片虎符残片泛着冷光,显然是军旅出身。

“你又是何人?”赵王指着吴起问。

“末将吴起,曾为魏武卒裨将,因看不惯魏国伐宋的不义之举,弃甲归田,后蒙墨翟先生不弃,愿随先生推行‘非攻’之策。”吴起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末将可作证,布防图上标注的魏军动向,与当年末将在魏营时所知的战略部署完全一致——魏错此举,分明是要引魏军从城西密道潜入,趁北门箭楼防御薄弱时一举破城!”

三人的证词环环相扣,再加上布防图上清晰的标注,赵王心中已信了七八分。他重新拿起“非攻策”,缓缓展开——竹简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开篇便直指“魏强赵弱,若联魏则如附虎,若联诸侯则可制衡”,后面详细列出了联合宋、卫、鲁等国的具体策略,甚至标注了各国的兵力分布、粮草储备,比赵国大臣们呈上的策论还要详实。

赵王越看越心惊,看到“以墨家工匠之术,加固北门箭楼,改造守城器械”时,更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墨翟:“你说的墨家工匠之术,真能加固城防?”

“臣不敢妄言。”墨翟道,“墨家有‘备城门’‘备高临’等守城之法,工匠能造连弩车、掷石器,去年宋地遭楚军围攻,臣率墨家弟子以五百人守小城,抵御楚军三万人三月之久,最终楚军无功而返。若陛下信得过墨家,臣愿派弟子协助赵国工匠改造城防,不出两月,定能让邯郸城固若金汤。”

赵王沉默了——他登基多年,一直被魏国压制,早就想摆脱魏国的控制,只是苦于没有良策。魏错的“联魏”之策虽能暂时获得魏国支持,却要付出城防的代价;而墨翟的“非攻”之策,既能联合诸侯制衡魏国,又能借助墨家的力量加固城防,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良策。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赵王终于放下竹简,对着墨翟三人道:“你们随本王回宣政殿,把‘非攻策’的细节再细说一遍。若此事能成,本王不仅赦你们闯宫之罪,还将封墨翟为‘安国大夫’,让墨家弟子参与赵国城防改造!”

墨翟三人心中一喜,齐声应道:“臣(弟子/末将)遵旨!”

此时,宫墙上传来午时三刻的钟声,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石桥上,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禽滑厘悄悄拽了拽墨翟的衣角,眼里满是激动——他们终于成功了!墨翟对着他微微点头,眼神里带着欣慰,又看向吴起,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惊险与疲惫,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推行“非攻”之策的希望。

赵王率先转身,朝着銮驾走去,太监连忙跟上,低声询问是否要先处置李虎等人。赵王头也不回地说:“把他们押入天牢,严加审讯,务必查出魏错与赵胜勾结的所有证据!”

墨翟三人跟在銮驾后面,沿着青石板路往回走——路边的迎春花瓣随风飘落,沾在他们的衣上、发上,像撒了把碎金。禽滑厘忍不住抬头看向御花园的天空,湛蓝如洗,几只白鹭正展翅飞过,他轻声对墨翟说:“先生,你看,今天的天好蓝啊。”

墨翟抬头望去,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是啊,只要‘非攻’之策能行,往后赵国的天,都会这么蓝。”

阳光洒在三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仿佛预示着赵国乃至天下,都将迎来一段远离战火的安宁时光。而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联合诸侯、改造城防、说服大臣……但只要三人同心,只要赵王鼎力支持,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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