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金光破阵·金刚琢落
二郎真君的脸色青了又白,握着三尖两刃刀的指节泛出青白,连银甲的指缝处都被攥得变了形——他死死盯着那罩住踏云坪的青光网,网眼泛着的暖意像根刺,扎得他胸口发闷;再扫眼东坡被桃枝缠得直哼哼的哮天犬,雪白的毛上沾着桃胶,尾巴耷拉着像根湿麻绳;更别提那些天兵,有的被桃枝缠了脚踝摔在地上,有的被桃胶粘了枪杆甩着手乱跳,铜墙似的阵型碎成了散沙。胸腔里的怒火像被堵住的火焰,烧得他银甲都发烫,连呼吸都带着火星子。
“一群废物!连个妖猴和几只野猴都对付不了!”他对着天兵怒喝,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狠劲,唾沫星子溅在身前天兵的盾牌上,“都给本真君听着!立刻放弃东、北两坡,把所有兵力往踏云坪聚!后排的把备用符纸全掏出来——就是浸了仙水的那些!点燃了往青光网上烧,用金光烧穿这妖光!谁要是敢往后退半步,本真君直接斩了他,扔去喂哮天犬!”
天兵们本就被桃枝、桃胶缠得没了斗志,耳朵里还响着小猴们的嬉闹声,被这怒喝一吓,更是抖着身子往中间聚拢——后排的天兵手忙脚乱地掏出备用符纸,密密麻麻的朱红符纸堆在手里,像捧着堆烧红的火炭;前排的天兵则把盾牌叠了三层,组成一道比之前厚两倍的铜墙,盾牌边缘的云纹被金光映得发亮,对着青光网的方向慢慢压过来,每一步都踩得青石板“咚咚”响。
“不好!这些符纸不对劲!”玄苍拄着枣木拐杖,往前挪了两步,眯着老花眼盯着天兵手里的符纸,眉头皱成了疙瘩——那些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显然浸过天庭的仙水,他曾在几百年前见过一次,烧起来的金光能融掉山石,“这符纸烧出的金光,比之前强了三倍不止!青光网虽韧,可架不住这么多金光同时烤,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烧破!”
小桃抱着空了一半的陶罐,指节都攥得发白,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却还是把陶罐往怀里又抱了抱,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坚定:“玄苍爷爷,俺还有半罐胶膏!是加了望芽桃树汁熬的,粘得更牢!俺往符纸上撒,能粘住火苗,让它们烧得慢些!”阿栗也赶紧拍着挂在脖子上的竹筐,桃核碰撞的“哗啦”声里满是急慌:“俺的桃核还有大半筐!都是晒了半个月的硬货!俺专砸他们拿符纸的手,让他们点不着!”
孙悟空站在青光网中央,指尖紧紧贴着望芽桃的树干——树皮上还留着之前被金光烤焦的小斑点,根须里的青光正源源不断往网里涌,可他能清晰感觉到,网的边缘已被天兵的金光烤得微微发烫,有几片缠在网上的桃叶,边缘已卷成了焦黄色,像被晒干的枯叶。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桃香与焦糊的混合味,脑海里突然闪过灰布袍坐在五行山洞石桌旁的模样,那句“暖意藏锋,守心即胜——你的心守着什么,青光就有什么力量”的话,像股暖流,慢慢淌过紧绷的神经。
他闭上眼,念力聚起时,刻意不去想“怎么挡住金光”,而是回想那些暖乎乎的画面:毛球编桃枝网时,小爪子被桃胶粘得乱七八糟,却还对着他咧嘴笑;小桃熬桃胶膏时,鼻尖沾着灶台的热气,脸颊泛着粉,递汤时还会小声问“大王烫不烫”;玄苍修补桃枝篱笆时,颤抖的手捏着断枝,却把每根枝桠都摆得整整齐齐;还有望芽桃刚栽下那天,小猴们围着它浇水,毛球浇多了水,阿栗差点摔进树坑,满林都是叽叽喳喳的笑声……这些画面刚在脑海里铺展开,掌心贴着树干的地方就突然发烫,青光像被点燃的火焰,“腾”地一下暴涨,顺着树干的纹路往青光网里涌,网眼的光芒瞬间亮了三倍。
“大家别慌!跟着俺的念力引青光!”孙悟空猛地睁开眼,声音里带着暖意凝成的力量,对着小猴们喊,“毛球,你引青光缠天兵手里的符纸,让它们刚点燃就灭;小桃,你把桃胶膏倒在掌心,混着自己引的青光往符纸上撒,胶汁沾了青光,粘得更牢;玄苍爷爷,你帮俺加固网的边缘,把青光聚得厚些,别让金光烤透!”
“俺们晓得了!”小猴们齐声应道,声音里的紧张少了大半——毛球踮着脚,小爪子对着天兵的方向,念力催动间,三道青光从桃枝间窜出,像细小的绿绳子,精准缠上最前排天兵手里的符纸,刚点燃的火苗“噗”地一下就弱了,像被泼了冷水;小桃赶紧把陶罐里的桃胶膏倒在掌心,青色的光顺着她的指缝往上爬,混着透明的胶汁,对着符纸撒过去,胶汁沾在符纸上,瞬间凝成一层薄膜,火苗“滋滋”响着,竟慢慢灭了,还冒着淡淡的白烟;玄苍拐杖对着地面轻轻一点,网边缘的青光突然变厚,像加了层青石板,金光撞在上面,只溅起几点金色的光屑,落在桃叶上,转眼就没了痕迹,再没烤卷一片叶子。
二郎真君站在彩云上,看着这一幕,气得眼睛都红了——眼白里布满血丝,银甲上的金纹都因怒火而微微颤抖。他本以为捏碎破妖令就能破了青光网,却没想到,连几只小猴都能引着青光配合,这花果山的暖意,竟像张无形的大网,把他的天兵、他的法器、甚至他的法力都罩在了里面,让他有力使不出。他咬着牙,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天庭执法”四个字,边缘镶着一圈红宝石,泛着刺眼的金光,是玉帝亲赐的“破妖令”,捏碎它能瞬间催动三倍的法力,代价是事后要闭关修养三个月。
“孙悟空,这是你逼本真君的!”他嘶吼着捏碎令牌,“咔嚓”一声脆响,令牌化作金粉散在掌心,三倍的法力瞬间涌遍全身,银甲上的金光亮得晃眼,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染成了金色;手里的三尖两刃刀“嗡”地一声,暴涨到三丈长,刀身的寒光像块巨大的冰,几乎罩住了整个踏云坪,地面的桃叶都被刀风卷得漫天飞。“今日便用这破妖令,毁了你的青光网,踏平你的花果山,让你知道天威不可犯!”
说着,他纵身跃起,银甲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握着巨刀对着青光网的中央就劈下来——这一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金光与刀光交织在一起,像道金色的闪电,“轰”的一声撞在青光网上。巨响震得整个花果山都在晃,踏云坪的青石板裂开了好几道大大的缝,缝里还冒着淡淡的白烟;望芽桃的两根新枝“咔嚓”一声断了,带着青光的碎枝落在地上,还在微微颤动;连东坡的桃林都被震得落了满地桃叶,像下了场粉色的雨。
青光网剧烈晃动,像被狂风卷着的布,网中央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有五道青光线“嘣”地一声断了,金色的光趁机往里钻,像毒蛇的信子,烤得望芽桃的树干都泛了焦黄色,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大王!青光网要破了!”毛球吓得脸都白了,小爪子引着的青光都抖了起来,差点从桃枝上掉下去;阿栗举着桃核的手也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网中央的裂缝,忘了扔桃核。
孙悟空的虎口早已震得流出血,红色的血珠顺着金箍棒的纹路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红点;掌心贴着树干的地方也被烫得发疼,树皮的纹路都印在了掌心里,可他死死不肯松手——他看着小猴们紧张却没后退的模样,毛球的尾巴都绷成了直线,小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在往掌心倒桃胶膏;看着玄苍用拐杖撑着地面,身体都在发抖,却还在引着最后一点青光往网中央补;看着小桃把最后一罐桃胶膏都撒了出去,胶汁在空中划成一道透明的弧线,落在金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心里的暖意突然像被点燃的柴火,“腾”地一下烧得比金光还烈。
“俺说过!想踏平花果山,除非俺孙悟空死了!”他对着天际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血腥味,念力提到了极致,胸口的热血都仿佛涌到了指尖,烫得他指节发麻;望芽桃的根须突然疯狂地往上冒,无数道青光从地下钻出来,像无数条青蛇,密密麻麻地缠上青光网的中央,断裂的青光线“唰”地一下就接上了,网的光芒比之前亮了十倍,像团燃烧的青火,竟把金色的刀光慢慢顶了回去!
小猴们也跟着发力——毛球咬紧牙关,引着五道青光缠上巨刀的刀身,青光像细小的锁链,让刀身转动得越来越慢,刀光都弱了几分;阿栗猛地反应过来,把最后一把桃核都扔了出去,桃核带着风声,专砸二郎真君的手背,有颗桃核刚好砸在他的指关节上,让他握刀的力道松了几分,巨刀晃了晃;小桃顺着望芽桃的枝桠往上爬,把刚从树干里渗出的树汁抹在掌心,混着青光,一滴一滴地滴在青光网的中央,树汁沾了青光,让网变得更韧,像裹了层铁皮;玄苍更是用尽全身力气,拐杖对着地面一顿,“咚”的一声,北坡的桃枝都冒了出来,像无数根铁丝,死死缠上巨刀的刀柄,让二郎真君想收刀都收不回。
二郎真君的脸色终于变了——从通红变成惨白,他能清晰感觉到,巨刀被青光、桃枝、桃胶缠得越来越沉,像绑了块千斤巨石,刀身的金光在慢慢消退;他的法力因捏碎破妖令已快耗尽,手臂都在发抖,肌肉绷得像要裂开,握刀的手几乎要松开,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流,滴在银甲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道淡青色的光突然从望芽桃的树干里窜出来——那光比之前的青光更柔,却带着股熟悉的气息,是灰布袍之前融入夜明珠的青光!它像道影子,瞬间缠上了巨刀的刀身,青光与刀身的金光一碰,巨刀突然剧烈颤动,“嗡”的一声响,金色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像被吹灭的蜡烛。二郎真君再也握不住,巨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得青石板都碎了,碎石子溅得满地都是。
没了巨刀的支撑,金色的光像没了根的浮萍,瞬间被青光网压了回去,散成无数点金色的光屑,落在地上,转眼就灭了,连点痕迹都没留下。二郎真君的法力彻底耗尽,像被抽走了骨头,从空中直直摔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青石板上,银甲的胸口处磕出了一道长长的缝,仙气从缝里渗出来,像淡淡的白烟,他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刀,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地上喘气。
东坡的哮天犬见主人输了,也没了往日的凶相,耷拉着尾巴,任由桃枝缠着,连吠都不吠了,只是用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桃胶,眼里满是委屈;天兵们见二郎真君都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更是吓得扔了武器,转身就往云层上跑,有的甚至慌得摔了跟头,连滚带爬地往上窜,生怕被青光或桃枝缠住,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
孙悟空看着跑远的天兵,看着趴在地上喘气的二郎真君,终于松了口气,念力一收,青光网化作无数道细光,像被风吹散的萤火虫,慢慢钻回望芽桃的根须里。他从筋斗云上跳下来,刚落地,就因为法力耗尽,腿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毛球和小桃眼疾手快,立刻跑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他的胳膊,小爪子都在发抖;阿栗也赶紧从桃树上摘了颗最红的鲜桃,递到他面前,眼里满是担忧,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大王,你吃桃,补补力气!”
“大王,你没事吧?你的手在流血!”小桃盯着他虎口的伤口,眼圈瞬间红了,伸手想去碰,又怕碰疼他,只能轻轻吹了吹。
孙悟空笑了笑,接过鲜桃咬了一大口,甜美的桃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像股暖流,让他稍微恢复了点力气。他摇了摇头,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带着笃定的暖意:“俺没事,就是有点累。你看,咱们赢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望芽桃——虽然断了两根新枝,却还是挺拔地立着,树干上的青光泛着柔和的暖意,像被阳光晒暖的玉;又指了指东坡的哮天犬,正耷拉着尾巴,被桃枝缠得像个圆滚滚的白团子,连动都动不了;再看踏云坪,虽然青石板裂了缝,却满是小猴们的笑声,阿杏正捡着地上的桃核,毛球在逗哮天犬,连空气都带着枇杷汤和鲜桃混合的甜意。
玄苍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雪白的胡子笑得颤个不停,眼里满是欣慰:“大王说得对,咱们赢了——没靠厉害的法器,没靠冲天的法力,就凭着花果山的暖意,凭着咱们这群猴子,赢了天庭的天兵和真君!”
孙悟空抬头望了眼天际,那朵带着仙气的乌云已经散了,淡蓝的天幕上,阳光透过桃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小猴们的绒毛上,泛着金色的光,像撒了把碎金。他握紧手里的金箍棒,棒身的金红纹路里还缠着淡淡的青光,像藏着整个花果山的暖意,连虎口的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他知道,天庭不会就这么罢休——玉帝丢了面子,肯定还会派更厉害的人来,或许是托塔李天王,或许是更神通广大的仙将。但他不怕,一点都不怕——只要望芽桃还在,小猴们还在,这满林的桃香和暖意还在,他就能守住花果山,守住心里最珍贵的东西。
满林的桃香里,小猴们围着望芽桃欢呼雀跃,毛球正忙着解缠哮天犬的桃枝,嘴里还念叨着“下次你再来,俺还缠你”;小桃拉着玄苍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说要再熬一罐枇杷汤,多加冰糖,给大家补补;阿栗则举着捡来的巨刀碎片,在青石板上划着玩,引得其他小猴都围了过去。孙悟空靠在望芽桃的树干上,看着这暖乎乎的一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连疲惫都忘了——这场“守心仗”,他们不仅赢了战局,更守住了心里的暖意,守住了彼此。
可就在小猴们欢呼着“赢啦!大王最厉害!”,孙悟空刚想闭眼歇口气的瞬间,天际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的声音,像从九重云层深处滚出来,震得桃叶都跟着发抖:“杨戬,你连个泼猴都拿不下,还要本尊亲自出手,真是废物!”
众人心里都是一沉,齐齐抬头望去——只见一朵巨大的金色祥云缓缓飘来,祥云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像镶了圈金边;祥云上坐着位身穿杏黄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头发和胡子都白得像雪,却泛着光泽,正是太上老君;他身后站着两个童子,左边的童子捧着个紫金葫芦,右边的童子手里则捧着个拳头大的圈子,通体金黄,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泛着温润却慑人的仙光,正是能套万物、连金箍棒都能收走的先天法器——金刚琢。
“老君!”二郎真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银甲上的裂缝还在渗着仙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里满是不甘与委屈:“这妖猴借花果山地利,引桃枝青光为盾,还有小猴们处处牵制,弟子已捏碎破妖令,耗尽法力……”
“休要再找借口。”太上老君打断他,拂尘轻轻一摆,带起一阵金色的风,吹得地面的桃叶都往两边倒。他的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没有愤怒,只有高高在上的漠然,像在看一只扰人清净的蝼蚁:“孙悟空,你大闹天宫时,本尊念你初犯,未与你计较;如今你不知悔改,拒天兵、伤真君,还敢用旁门左道的青光对抗天庭,真当天庭无人能治你?”
孙悟空靠在树干上,刚恢复的力气又提了几分,握紧金箍棒——棒身的青红光芒虽弱,却还在微微闪烁。他抬起头,目光迎上太上老君的视线,声音里带着暖意凝成的倔强:“是天庭先派兵来踏俺花果山,俺守自己的家,护身边的小猴,何错之有?你若要罚,便罚俺一人,别伤了他们!”
“冥顽不灵。”太上老君摇了摇头,指尖对着童子手里的金刚琢轻轻一点,声音冷得像冰,“去。”
那金刚琢立刻从童子手里飞出,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淡蓝的天幕——它带着比二郎真君破妖令更烈的威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压得发出“嗡嗡”的声响。更可怕的是,这圈子专克妖力,刚靠近孙悟空周身三尺,他身上残留的青光就像被无形的吸力扯走似的,瞬间弱了下去,金箍棒的金红纹路也暗得几乎看不见,连望芽桃树干上的青光都在微微颤抖。
“大王小心!”毛球和小桃齐声喊着,想引青光挡在孙悟空身前——毛球的小爪子都泛白了,可青光刚冒出来,就被金刚琢散出的仙力压了回去,像被冻住的火苗;小桃更是急得眼泪掉下来,抱着空陶罐就想冲过去,却被玄苍一把拉住。玄苍也想举拐杖引青光帮忙,可拐杖刚碰到青光,就被金刚琢的气浪震得后退两步,老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孙悟空想躲,可刚经历与二郎真君的死战,法力早已见底,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脚步慢了半拍——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金刚琢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天灵盖。
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脑袋,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握金箍棒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棒子“哐当”一声掉在青石板上,滚出去老远,棒身的青光彻底灭了。身上残存的青光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往望芽桃的根须里钻,连站都站不稳,身体晃了晃,踉跄着摔在地上,手背擦过青石板的裂缝,磨出了血。
“大王!”小猴们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齐刷刷扑过来想扶他——毛球跑得最快,小爪子都被地上的碎石子硌疼了,却不管不顾;小桃的裙摆被桃枝勾破了,也只顾着往前冲;阿栗、阿杏跟着跑,嘴里喊着“不许伤大王”,声音都带着哭腔。
可他们刚靠近孙悟空三尺,就被太上老君拂尘挥出的气浪挡在外面——那气浪像道无形的墙,无论小猴们怎么推、怎么撞,都冲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悟空躺在地上,却碰不到他一根手指头。毛球急得用小爪子拍气浪,爪子都拍红了,却一点用都没有,只能哭着喊:“放开俺!俺要去扶大王!”
二郎神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之前的憋屈一扫而空,对着麾下的梅山六圣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妖猴绑了!用捆妖索,别让他再耍花样!”
六圣立刻上前,从腰间掏出黑色的捆妖索——这绳子浸过天庭的仙水,上面还缠着淡淡的符纸,专缚妖物。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没了反抗力的孙悟空牢牢捆住,绳子越缠越紧,勒得他肩膀都发疼。孙悟空想运法力挣脱,可被金刚琢砸过的天灵盖阵阵发疼,脑子里一片混乱,妖力根本提不起来,只能任由他们绑着。
他勉强抬起头,目光穿过气浪,落在小猴们身上——毛球的眼睛哭肿了,像两颗红桃子;小桃正用袖子擦眼泪,却越擦越多;阿栗抱着之前递给他的鲜桃,桃都掉在地上了,还死死攥着拳头;玄苍站在小猴们身后,握紧拐杖,雪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眼里满是疼惜,却只能对着他轻轻摇头。
孙悟空心里又急又痛,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却还是对着小猴们挤出一个笑,用尽力气喊:“别哭!俺没事!天庭要是敢罚俺,俺就跟他们斗!等俺处理完这事,就回来陪你们——俺答应过你们,要守着花果山,守着你们,定说到做到!”
说完,他就被梅山六圣架着胳膊,踉踉跄跄地往天庭的方向走——他的脚在青石板上拖出淡淡的痕迹,目光却一直盯着小猴们,直到被祥云挡住视线,再也看不见。
毛球追着跑了几步,被玄苍死死拉住,小脸上满是泪水,鼻涕都流出来了,却顾不上擦,对着孙悟空远去的方向喊:“大王!俺们等你回来!俺还给你编新的桃枝网!”
玄苍望着孙悟空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云层里,他握紧拐杖,指节都泛白了,却还是对着哭成一团的小猴们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历经沧桑的坚定:“别喊了,大王听不见了。咱们现在哭也没用,要做的是守好花果山,养好望芽桃——大王说了,暖意不散,他就会回来。咱们把家守好,他才能安心回来。”
小桃擦了擦眼泪,走到之前金箍棒掉落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捡起棒子——棒身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像孙悟空留下的温度。她轻轻把金箍棒靠在望芽桃的树干上,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对着天际的方向,小声说:“大王,俺会看好你的棒子,会把望芽桃养得好好的,还会熬你最爱喝的枇杷汤,加好多好多冰糖,等你回来喝。”
阿栗也捡起地上的鲜桃,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金箍棒旁边,小声说:“大王,这桃俺给你留着,等你回来吃,还是甜的。”
望芽桃的枝叶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话;树干上的青光泛着柔和的光,像一层薄薄的被子,盖在金箍棒和鲜桃上;满林的桃香还在,只是没了之前的热闹,多了几分安静的等待。小猴们围着望芽桃站成一圈,有的还在小声哭,却都握紧了小拳头——他们要守好花果山,等大王回来,就像大王之前守着他们那样。
而被架着往天庭走的孙悟空,虽被捆着,虽浑身发疼,却一点都不慌——他知道,只要花果山的暖意还在,小猴们还在,他就有回去的念想,有对抗天庭的力量。这场“守心仗”还没结束,他要在天庭讨个说法,然后回去,回到那个满是桃香和暖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