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苏绾绾捕捉到他的眼神变化,“我发誓。”
于舒握着剑的手指动了一下。
冯平和秦楚对视一眼,就在苏绾绾平复情绪组织语言的时候,冯平和秦楚合力从两边包抄过来,冯平捉住了于舒的手掌,秦楚夺下了于舒的剑。
苏绾绾脸色都白了,整个人都滑坐在地上。
“大人。”
侍女上来扶着她。
“啧。”
姬策检查了苏绾绾的脖子,已经被割出一道血痕了,“疯了,疯了,都疯了。”
大家都失去理智了。
士兵列队匆匆而来。
林止捉住了一个人,“去叫大夫,你们大人受伤了。”
“是!”
“将于舒收押。”
苏绾绾满面震怒,似是被气的不轻。
清河郡的士兵都是于舒带出来的,都有点感情。带头的队长咽下叹息,吩咐人上去戴上了手铐,两个人上去都低着头不忍看于舒。
“愚蠢。”
苏绾绾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本官怎会与你发誓。“
“你骗了我们!”于舒恨得咬牙切齿,“苏绾绾,你这个叛徒!你对不起清河郡的百姓,你对不起惊羽。你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留下千古骂名!”
“带下去。”
苏绾绾别过头。
于舒仰天大笑,众人看着他既笑又泪流满面,“将军百战死,惊羽,你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吗?你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有价值了。”
苏绾绾仿佛挨了一个又一个的巴掌,“于舒目无尊长,意图刺杀本官,立即处斩!”
“大人!”
士兵纷纷跪下。
“大人,于舒将军只是一时冲动,请大人息怒!”
“大人,看在于舒将军忠心耿耿,请大人饶恕于舒将军罢!”
“请大人饶恕于舒将军!”
“大人。”
“大人。”
“…”
姬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明明他们还在为清河郡团结一致,浴血奋战。他们失去了那么多战友,失去了惊羽。
为何,为何还是走到这一步。
“绾绾,清河郡危及,我们不能杀将军,网开一面罢。”
他道。
冯平进言,“广陵王言之有理。若是杀了于舒将军,被胡人知晓,对我军不利啊。”
林止也道,“绾绾,就让于舒将军潜心思过罢。”
秦楚道,“大人,属下会看好他的,决不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大人。”
顾明廷始终冷静,一言不发。
苏绾绾一时扛不住众人的压力,“暂时收押。”
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了,消息很快传进了胡族营帐。
“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兰墨寒眉头紧蹙。
秦言也有些看不明白了,但是那于舒性情冲动他是亲眼见识过的。
兰墨寒道,“军师怎么看?”
秦言道,“王爷,那于舒忠心耿耿,只是有一点不足,便是性情急躁,过于冲动。依臣猜测,若是于舒听到苏绾绾有投降的想法,必然坐不住。”
兰墨寒,“如此说来,苏绾绾真的想好了要投降?”
秦言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破绽。
兰墨寒从案前站了起来,“绾绾的性情,本王了解。她是执着,可是清河郡走到这一步,已经让她没有执着的理由了。她不怕牺牲,但不会带着全城的百姓一起牺牲。看来本王真的要准备好,绾绾她,马上就要来献降书了。”
兰墨寒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一幕,苏绾绾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双手奉上降书,甘愿俯首称臣的模样,他很期待了。
秦言却愈发陷入了担忧,尽管他找不出任何破绽,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好事来的太快就不是什么好事。
苏绾绾那么狡诈的人,她就不怕王爷身边的臣子进言屠城,永绝后患?
还是她真的有这个自信,以为王爷会答应她放过清河郡的百姓?
如此细想,这些都是破绽。
守了清河郡这么久,一下生出投降的想法,不是色厉内荏,就是实在有诈。
“王爷,虽然依现在看来,女官确实有投降的意愿。”
秦言道,“但我们还是要小心。”
兰墨寒看了他一眼,又道,“军师不妨说说,此番你看出来了什么破绽?”
秦言一时哑口。
兰墨寒拍拍他的肩膀,“军师谋略多,但是本王实战的经验也够用了。本王猜测不出三日,绾绾就会差人来递消息,要跟本王谈判了。”
秦言,“王爷。”
兰墨寒神清气爽的走出了营帐。
郑瑜收到了来自苏绾绾的亲笔书信。
兰墨寒突然从她身后出现,她要藏都来不及了。
“拿出来。”
他挑了一下眉毛。
郑瑜把信捏在手心里面,“王爷是来用膳的罢,我这就…”。
兰墨寒看着她,“拿出来。”
郑瑜犹豫的张开了手。
兰墨寒一下夺了过去,摊开信纸一看,那字体苍劲有力,隐约透出柔弱的气质,“这是谁写的?”
“是三姑娘。”
已瞒不过,郑瑜只好直言了。
信中内容大约是苏绾绾请求郑瑜看在同是中原血脉,让她向兰墨寒求情放过清河郡的百姓,字字感触,句句泣血。
看来苏绾绾真的准备好要投降了。
兰墨寒心中愈发生出得意,他没有放弃果真是没错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如今北凉和中原在战,让你不要私自浏览中原的来信?”
“我也是刚刚收到。”
郑瑜道,“王爷,既然三姑娘都求情了,王爷看在三姑娘的诚意,不要伤害清河郡的百姓,好吗?”
“不看三姑娘的诚意,也要看王妃的情面。”
兰墨寒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道,“本王答应你,决不动清河郡的百姓一根汗毛。”
郑瑜点头。
“本王意在清河郡罢了,伤害百姓决非本王所愿。”
这一点他一直都是清楚的,他从不赶人上绝路,兰墨寒道,“如今两军之间能握手言和,省去许多麻烦,本王没有理由不答应。”
办公府邸
苏绾绾在看兵书,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她是属于那种熬的越晚脸色就越白的体质,抬头的时候脖子那一截白色的纱布让人联想起白天的惊险,忍不住的为她担心。
秦楚知道她会熬的很晚,便自作主张去下了一碗面送进来。
“有话可以直说。”
苏绾绾眼睛不离兵书,“骂我,都随便。”
“属下不敢。”
秦楚道,“大人今日受惊了,别熬的太晚,吃点东西。”
苏绾绾抬起头,“你要是想走的话我不会阻拦的。跟了我这么久,你什么都没得到,如今还要连累你背上叛徒的骂名,对你不公平。”
“大人何出此言,能跟随大人是秦楚的福气。”
秦楚发自内心道,“属下知道,大人是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才做出这个决定。属下理解,决无背后责怪大人。大人为了清河郡做的努力,属下都看在眼里。别人不知道,不懂,属下都知道,都懂。秦楚发过誓,生死都会跟随大人。”
“你不觉得我跟你三弟是一样的人吗?”
苏绾绾自嘲道,“他侍奉北凉,我投降北凉。你不能接受你弟弟这番作为,却愿意生死都跟随我,又是为何?”
“大人和他不一样。”
秦楚淡淡一笑,“秦言非走投无路,大人却是到了绝境。秦言是为己,大人是为百姓,这一样吗?”
苏绾绾一时哑口。
“大人若是觉得属下花言巧语,也无所谓了。”
秦楚道。
苏绾绾却摇头道,“我只是以为我已经很傻,但我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傻。如同我们这般的人或许得不到什么好处,但至少无愧于心。”
这话也是说到秦楚心里去了。
秦楚,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
次日,苏绾绾的亲笔书信送到了胡族营帐。
兰墨寒喜出望外,秦言的警惕却溢于言表了。
“王爷,臣有要事禀报。”
他心想说点什么都好,至少别让王爷沉溺在这还没真正到来的欢喜里面。他的直觉越来越沉重,总觉得大祸就要临头。
“军师要说什么?”
兰墨寒已经高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已经不大能听进别人的话了,“多亏了军师的谋划,我军方能给予清河郡迎头痛击,等到这个最佳的时机。”
“王爷,臣听说审净到了清河郡。虽然暂时未知和女官投降有什么关联,可是臣已打探清楚审净和定北王府,女官关系甚密。审净来了,女官又在这个时候投降,这两件事情实在太过巧合,不能不查探清楚。”
秦言道。
“哦?”
兰墨寒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此人是?”
秦言立即,“这是大燕先帝时候的一位臣子,早年出家。此人天纵之才,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极其低调,但是不可小觑。”
“跟你比呢?”
兰墨寒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秦言摇头,“臣不及此人。”
“像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自诩神秘之人,本王也见得多了。”
兰墨寒不以为然道,“只会纸上谈兵,实无用处。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