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
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间，高石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别过头去，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
那是一具秩序团士兵的尸体。穿着制式盔甲，但盔甲已经严重破损变形，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开来。
尸体高度腐烂，面目模糊，死状极惨，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边缘呈撕裂状的窟窿，几乎将他整个人贯穿。
伤口周围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色。
这绝不是普通武器能造成的伤害！
司徒戾蹲下身，不顾污秽，用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金属细棍，拨弄着尸体旁的破碎装备和地面。
他的动作很专业，像是在勘查现场。
“能量武器……近距离射击……还有……”他用棍子指了指尸体伤口边缘那些腐蚀痕迹和墙壁上深深的爪痕，“……某种大型生物的攻击。不是掠食，是……纯粹的杀戮。”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的心沉了下去。秩序团的士兵，装备精良，却在这里死得如此凄惨。
攻击他们的，不仅仅是那帮狼崽子，还有……别的更可怕的东西？
龙城科技在这里到底养了什么怪物？
司徒戾站起身，荧光棒的光扫过尸体旁边的岩壁。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
那里，和哨塔外那个死去的士兵留下的讯息一样，用某种尖锐物，在岩石上刻着一个潦草但清晰的箭头，指向通道更深的方向。
箭头旁边，同样刻着那两个该死的数字——
**→ 31**
阴魂不散！又是三十一！
这个代号，像一条毒蛇，缠绕在每一处死亡和阴谋的现场！
“三十一……”我喃喃自语，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来，“它到底代表什么？”
司徒戾看着那个标记，浅色的瞳孔在微光下收缩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类似于“感兴趣”的神情，但转瞬即逝，又被惯有的嘲讽取代。
“一个喜欢在幕后玩提线木偶的杂碎。”他冷冷地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看来，你们秩序团惹上的麻烦，比想象中要大。连‘清理工’都出动了。”
清理工？是指造成这种恐怖伤口的怪物？还是指……别的？
线索更加混乱了。秩序团、绑架犯、龙城科技的实验场、神秘的“三十一”、还有这种未知的恐怖生物……所有这些搅在一起，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漩涡。
前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危险。
司徒戾转过身，看着我和吓得魂不附体的高石，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像两盏鬼火。“现在，小嫩芽们，轮到你们做选择了。”
他指了指前方黑暗的、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又用拇指比了比我们来时的方向。
“继续往前走，跟着这个标记，很可能就会撞上干掉这些大兵的东西，或者别的‘惊喜’。掉头回去，从4号站点另找出路，可能会面对掠夺者，或者龙城科技的保安系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残酷的玩味：
“是去面对已知的、但可能更凶残的野兽（指掠夺者和可能存在的守卫）？
还是去探索未知的、但肯定更致命的深渊（指标记指向的方向和那种恐怖生物）？”
“选吧。”
他把这个生死抉择，轻飘飘地抛给了我们。
高石脸色惨白如纸，看看前方令人心悸的黑暗，又看看身后同样危机四伏的来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显然哪个都不想选。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恐惧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冲击着我。
回去？4号站点那个鬼地方，那个穿白衣服的“医生”或“屠夫”，还有可能存在的巡逻队……同样是九死一生。
往前走？面对那种能瞬间撕裂盔甲的未知怪物？还有那个神秘的“三十一”？
我的目光落在岩壁上那个冰冷的箭头标记上。三十一……它和我爸的失踪绝对脱不了干系！
想要找到爸爸，解开谜团，这个“三十一”是无法绕开的坎！
而且，司徒戾这个老狐狸，他明明可以直接带我们走，却偏偏在这里停下，让我们选择。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是不是在试探我们？
一股倔强和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猛地顶替了恐惧。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像老鼠一样逃回去，我甘心吗？
我抬起头，迎着司徒戾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尽管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往前走。”
高石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你疯了”。
司徒戾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像是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又像是……某种计谋得逞的微妙表情。
“很好。”他淡淡地说，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迈步走入更深沉的黑暗。
“那就别掉队。死在这条路上，连给你们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他走得很快，身影即将被黑暗吞没。
我深吸一口那污浊冰冷的空气，拉了一把还在原地发抖、几乎要瘫软的高石，强迫自己迈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跟了上去。
就在我们即将离开这片战斗痕迹区域时，我的脚下似乎踢到了一个小巧的、硬硬的东西。它咕噜噜滚到了墙边。
我下意识地低头，借着高石手中荧光棒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晕，瞥了一眼。
那好像是一个……金属的身份牌？一半埋在尘土里，露出的一半，似乎刻着秩序团的鹰徽和一个模糊的编号……
但没等我看清，走在前面的司徒戾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什么？等‘清理工’回来散步吗？”
我顾不上细看，只能匆匆跟上。
通道继续向下，蜿蜒曲折。黑暗和寂静几乎要将人逼疯。
只有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无尽的黑暗中回响。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
不是荧光棒的绿光，也不是手电的白光，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某种指示灯般的光点。
同时，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臭氧味，似乎也变得明显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