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杭州时,小石头总抱着他的皮影箱发呆。那箱子是皮先生留下的,边角已磨得发亮,里面除了半张阿若皮影,还有十几个形态各异的小人,有官吏,有乞丐,甚至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影偶,像极了鬼医李玄。
“这个影偶会动。”小石头指着面具影偶,指尖刚触到它的衣角,影偶的手臂竟微微抬起,指向北方,“昨夜我听到箱子里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苏然接过影偶,发现它的关节处缠着极细的银丝,与枫先生日记里描述的“牵魂丝”一模一样。“是皮先生的手笔。”他掂了掂影偶的重量,“里面塞了东西,硬邦邦的。”
林婉儿用银针刺向影偶的胸腔,果然挑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烧焦的账簿,字迹已模糊,却能辨认出“黑风寨”“魂石”“三月初三”等字样,与李墨的供词完全吻合。
“皮先生早就查到了李墨的计划。”林婉儿将账簿与影偶放在一起,“他把证据藏在影偶里,是怕被蝠阁的人发现。”
三人决定往北走,顺着影偶指引的方向追查。行至扬州时,遇到个唱皮影戏的老艺人,见了小石头的箱子,突然红了眼眶:“这箱子……是皮老哥的吧?他三年前在扬州唱过《包公审鬼》,戏里有个影偶,戴青铜面具,说是能指认真凶。”
老艺人说,当年扬州有个富商离奇死亡,官府判为意外,皮先生却在戏里演了场“皮影诉冤”,影偶戴着面具,一步步揭开富商养子下毒的真相。可惜没等戏演完,皮先生就被人打了一顿,连夜离开了扬州。
“那养子,是不是叫李墨?”苏然追问。
老艺人点头:“正是他!后来听说他去了黑风寨,成了什么大人物……”
当晚,小石头在客栈摆弄影偶,那面具影偶突然自己跳上桌子,借着烛火“演”了起来:影偶先是给一个富商倒酒,接着换上官服,与戴蝙蝠标记的人交头接耳,最后举着块黑色石头,对着月亮跪拜。
“这是在还原李墨的罪行!”林婉儿恍然大悟,“富商是他的养父,他为了夺家产下毒,后来投靠蝠阁,帮着寻找魂石!”
影偶演到最后,突然举起手臂,指向窗外的“清风楼”。苏然立刻带人前去探查,果然在酒楼的地窖里找到个密室,里面堆满了与黑风寨往来的账本,还有一封李墨写给同伙的信,说要在“上元节”于京城动手,用收集的生魂重开幽冥狱。
“上元节……还有三个月。”苏然握紧拳头,“他们的目标是京城!”
离开扬州前,小石头在老艺人的戏班唱了场《包公审鬼》,用的正是那面具影偶。戏台上,影偶摘下面具,露出与李墨一模一样的面容,台下百姓看得义愤填膺,纷纷拍手叫好。
“师父说,皮影能说真话。”小石头收起影偶,箱底的阿若皮影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微笑。
北风渐紧,三人踏上前往京城的路。苏然望着天边的晚霞,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但只要有这些无声的证据,有彼此相伴,就没有破不了的案,没有伸不了的冤。
影偶安静地躺在箱子里,关节处的银丝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指引着正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