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的轮廓在远方显现,高耸的城墙如同巨兽的脊背,在夕阳下投出长长的阴影。
与之前的小镇不同,这座城池有着严密的守卫和秩序,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步伐整齐,城门处的检查严格有序。
幻栖站在远处的山岗上,黑袍在晚风中微微飘动。他掌心的黑洞缓缓旋转,感知着城池中的无数生命波动。
这里的恐惧更加复杂,更加隐晦,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需要更精妙的手段才能开采。
黑暗哑女匍匐在他脚边,漆黑的身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她脊背上的骨刺微微颤动,对前方的猎物表现出本能的渴望。
“这次需要更谨慎……”幻栖的声音毫无起伏,
他能感觉到城池中有几股特殊的气息,不是光明力量,而是某种经过严格训练的意志力。
这些意志如同坚固的堡垒,难以用普通的方式突破,幻栖伸出手,从黑洞中提取出比之前更加微小的种子。
这些种子几乎无形,它们不会放大宿主的恶意,而是会悄无声息地侵蚀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成为恐惧的传播者。
种子随风飘向城池,越过城墙,落入街道巷陌,它们选择了最合适的宿主:“一个严谨的城门校尉,一个精明的商会会长,一个深受爱戴的私塾先生。”
幻栖闭上眼睛,通过种子感知着城池内的一切。
城门校尉赵刚正在检查入城的商队,他为人正直,治军严谨,深受士兵敬重。
当无形种子融入他体内时,他并未感到任何异常,只是突然对城防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担忧。
“加强巡逻,”他对副手下令,“每队增加五人,轮班间隔缩短半个时辰……”
副官有些疑惑:“大人,近来并无战事,为何...”
“执行命令!”赵刚的语气异常严厉,与此同时,商会会长钱满仓正在核算账目。他精明能干,将商会经营得井井有条。
种子的影响下,他开始对商业风险产生过度担忧,“停止所有对外投资……”他吩咐手下,“将所有流动资金转为黄金储备。”
手下大惊:“会长,这会让我们损失大量商机啊!”
“照做就是!”钱满仓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而在城东的私塾里,受人尊敬的李先生正在授课。种子融入他体内后,他开始对学生的安全产生极度的焦虑。
“从明日起,所有学生必须有家长接送,”他宣布道,“课后不得在学堂逗留……”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先生为何突然如此严格,幻栖通过种子观察着这一切,幽绿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宿主都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成为了恐惧的传播者,他们的担忧会通过各自的权力网络,影响整个城池的运转。
黑暗哑女发出不解的嘶鸣,她不明白主人为何不直接屠戮,“耐心……”幻栖轻声道,“恐惧需要时间发酵。”
接下来的几天,城池内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士兵们因过度巡逻而疲惫不堪,商人们因资金冻结而焦虑不安,家长们因接送孩子而怨声载道,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在城池中蔓延。
幻栖站在山岗上,感受着城池中滋生的恐惧。这些恐惧虽然微弱,但却如同细水长流,源源不断。
是时候加入新的元素了,他再次提取种子,这次选择了不同的宿主。
一个爱传闲话的茶馆老板娘,一个喜欢危言耸听的算命先生,一个心怀不满的退役老兵。
种子融入他们体内,并未改变他们的本性,而是放大了他们原有的特质。
茶馆老板娘开始散布各种谣言:“城外的难民中混入了奸细,井水被人投毒,夜晚有鬼影在街道上游荡……”
算命先生则更加卖力地预言灾难:“彗星即将袭城,地龙即将翻身,血月之夜必有灾祸……”
退役老兵整日在酒馆吹嘘自己当年的战绩,同时夸大外敌的威胁:“我告诉你们,北方的蛮族已经集结,随时可能南下!”
这些言论在已经紧张的氛围中迅速传播,如同火星落入干柴。
城池守备司内,赵刚接到了更多可疑情报。商会中,钱满仓听到了更多坏消息,私塾里,李先生注意到了家长们的恐慌。
他们的反应进一步加剧了城池的紧张气氛,幻栖感受到恐惧的明显增长,但仍不满意。这些恐惧还不够深刻,不够绝望。
“他决定亲自介入……”
夜幕降临,幻栖化作黑雾,悄无声息地潜入城池。黑暗哑女紧随其后,她的形态在黑暗中不断变化,适应着新的环境。
幻栖首先来到守备司,赵刚正在灯下研究城防图,眉头紧锁。幻栖轻轻一弹指,一缕黑雾融入油灯的火光。
赵刚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抬头四顾,总觉得暗处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城防图上的线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变成了一张狞笑的脸。
“谁?”他猛地站起,拔出佩剑,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油灯的火苗诡异地跳动着,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与此同时,钱满仓在商会的密室内清点黄金。烛光突然摇曳,他感觉黄金的光芒变得异常刺眼。
那些金锭上似乎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无声地尖叫着,“幻觉,都是幻觉……”他喃喃自语,冷汗浸湿了后背。
李先生在私塾内批改作业,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他急忙出门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回到书房时,发现所有作业本上都用血写着“救命”二字。
城池内的恐惧在这一夜达到了高潮,第二天清晨,城池彻底变了样。商铺大门紧闭,街道行人稀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与猜疑。
士兵们巡逻时紧握武器,对任何动静都过度反应。赵刚下令全面戒严,钱满仓宣布商会停止所有业务,李先生关闭了私塾。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幻栖站在城池最高的钟楼上,感受着澎湃的恐惧能量。
这些恐惧通过种子网络源源不断地汇入黑洞,让他的力量持续增长。
但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在极度的恐惧中,人们开始寻找替罪羊。
有人指控邻居是奸细,有人怀疑亲友被邪祟附身,小小的冲突很快升级为流血的暴乱。
赵刚试图镇压暴乱,但士兵们已经陷入恐慌,无法有效执行命令。钱满仓的商会停止运转,导致物资短缺,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李先生的私塾关闭,让孩子们无人管教,加入了暴乱的行列……城池陷入了自相残杀的深渊。
幻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人性的黑暗在恐惧的催化下暴露无遗,“亲情、友情和信任……所有维系社会的纽带都在此刻断裂。”
黑暗哑女兴奋地穿梭在混乱的街道上,猎杀着那些崩溃的灵魂。她的形态在杀戮中进一步进化,变得更加狰狞……更加非人。
幻栖没有参与猎杀,他更享受观察的过程,每一个灵魂的崩溃,每一次道德的沦丧,都在增强他的力量。
夜幕再次降临时,城池已成人间地狱。
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火焰在建筑物间蔓延,幸存者们为了食物和水互相残杀。
幻栖站在钟楼上,掌心的黑洞旋转得更加迅速,城池中的恐惧已经达到饱和,是时候收获成果了。
他伸出手,黑洞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吸力。城池中的恐惧能量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那滋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醇厚,都要美味。
当最后一丝恐惧能量被吸收,城池彻底陷入了死寂,连火焰都诡异地熄灭了,只留下焦黑的废墟。
黑暗哑女回到幻栖身边,她的形态已经完全稳定……一个纯粹的杀戮机器,没有任何人类特征的怪物。
幻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这座城池的恐惧让他达到了新的高度,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终点。
他的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北方,那里有更大的城池,更繁华的文明,也意味着更多的恐惧。
“该继续前进了……”他轻声道,黑暗哑女发出兴奋的嘶鸣。
幻栖最后看了一眼死寂的城池,这里的恐惧已经被彻底榨取,不再有任何价值。
他化作黑雾,向北方飘去……黑暗哑女紧随其后,她的身影在黑暗中扭曲变形。
而在他们身后,城池的废墟中,几个幸存者从藏身处爬出。
他们的眼中已没有任何光彩,只剩下彻底的麻木与绝望,恐惧的种子已经深植他们心中。
即使幻栖离开,这份恐惧也会代代相传,成为永恒的噩梦……
这才是最完美的猎宴,恐惧本身已经成为了永恒的存在。
幻栖的身影消失在北方天际,而恐惧的阴影,将永远笼罩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