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默没想到昨天发的招聘通知，到中午就收到了四份申请。
下午的时候陆默在甜品店所在街道的一家咖啡馆里挨个约见面。
最终定了一个叫范婧的女孩，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高中生，不施粉黛。
也像夏日里一杯冰凉的柠檬气泡水，看到她的第一眼，清新脱俗的感觉扑面而来。
但她实际上已有三年多年工作经验。
上一份工作被辞...哦不，应该说是前公司最后挣扎几个月破产了，所以工作自然而然也没了，在家蜗居几个月后被父母赶出来找工作。
能被录用不仅是因为本身的优秀，更是小陈那个姑娘说想店里再多一个女生，作为店里唯一的女生属实郁闷，跟店里那些男生的共同话题几乎无。
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竟被陆默记到了现在。
他已经能想到小陈看到新来的同事后，会对他说出多么一长串的彩虹屁。
结束后，陆默通知范婧明天就能来上班了。
今早起得晚了些，陆默回完消息后就没管了，紧赶慢赶到了店里。
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种带的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陆默在办公室忙活了一阵又叮嘱了店员几句后，拿着一块面包就出来面试了，直到现在才空下来。
他想起了早上回复之后就没再看过手机了，于是点开了微信，在两三个合作方未读的消息里点开了网恋对象的聊天框。
看到对方的话，陆默也笑出了声，这个笑不同于之前的商务上的微笑。
陆默想了想，觉得可以立马满足他，便发送了条语音，里面是青年干净悦耳的声音。
江辞尘此刻在办公室看文件，正为秋水市的一块地皮头疼。
他的竞争公司也是一个难缠的，常在意料不到的地方给对方使绊子，手段实在狠毒。
但这块地商业价值很高，周边是爆火的旅游景点，地理位置属实是好，谁都不愿先松口。
况且在这里建个酒店，挣钱不说，还可以让ETERNITY提供甜品，这样就又有时间和他见面了，一举两得的事傻子才不要。
如果你要玩阴的，那我就将你四面八方都照亮，让你的真实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到时候连块遮羞布都找不到。
赢家一定是我。
江辞尘的手机响了一声，是从他的私人微信传来的。
这个微信号一般只有亲人和亲密的朋友，当然还有陆默，所以没有急事的话他都会及时看。
是陆默的消息，他点开后有一瞬的恍惚。
通过手机传来的声音与前天的面容重合。
时间真是可怕，曾经如此亲近的人到了现在，比本人更熟悉的竟是一段段的录音。
江辞尘玩笑道“我接受了这声哥，以后让你在江城横着走。”
事实上，江辞尘确实有这个能力。
在他消失的几年里，他改变了原有的计划，尽快地把工作重心转向了江城这边。
几乎每晚都有商务饭局，事业做得大起来，也打听到了陆默在半年前就出院了。
但为什么发出的消息会石沉大海。
“小陆你看这样有没有诚意啊。”
陆默有些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网恋，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网恋。
在陆默无言的这段时间里，脑海里已经上演了无数场惨烈的网恋结局。
奔现被骗去缅北的、被骗走全部身家的、网恋奔现发现对方是男扮女装的gay...
陆默心中越想越怕，怎么可能有一个又帅又高的富二代接受来自一个只知道性别的陌生人的恋爱邀请。
而且还只是玩梗...
为了防止自己越陷越深，陆默决定先下手为强。
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可不是会任人宰割的羔羊！
“哈哈哈。”陆默生硬地打字道。
“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不如就下个月我们奔现吧！就在江城，有个海洋馆我想去很久了。”
陆默内心产生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对方是骗子，总不会刚见面就暴露。
虽然自己不是待宰的羔羊，但凭他的聪明才智，可以宰别人啊。
就这么办！
陆默计划出一个自认为很“缜密”的计划后，便开始思考到时候如何能顺利脱身。
如无意间瞥见早年间丢失已久的最心爱的玩具，江辞尘心中滋生出无限酸涩。
那家海洋馆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尽管半夜回家被双方父母轮流批评了一顿，但被选中为幸运观众与海豚互动、烟花秀下的亲吻、结束后路边的馄饨...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为什么总是这么巧合。
江辞尘思忖了一会儿“好啊，那我可要好好为我们小陆计划一个完美的生日，到时候千万不要客气。”
莫名有些羞耻怎么办？
在对方提出要为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自己竟在想如何坑对方一把。
显得自己好像个恶人。
唉！不对呀，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而且只是想想，又没真的怎么样他，这种想法只会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胁得到实现。
他这叫有安全意识，是好事！
想到这里，那股羞耻感已经褪的差不多了。
九月的第一天，陆默心血来潮想要和对方打个视频通话。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对话和观察，他经常给自己分享一些日常，就好像真的跟对象报备一般。
手段好高明的骗子。
尽管陆默这样想着，但他真的不希望对方是这种情况，难道自己的第一段感情就要这样潦草收尾吗。
“江哥，我想和你打视频，你什么时候方便？”
......
“杀啊！三号你杵在那儿干啥呢？”
“快躲啊！对面快蹦你头上了！！！”
此处省略一万字。
“我服了！就差一个人头了，九月第一天就给我整这出。
原来我暑假一直骂的小学生才是我的得力队友！”付潇仰躺在沙发上，一脸的无可奈何。
“能安静点吗？一会儿楼下来投诉了。”江辞尘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一个眼神也没给付潇。
“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每次都躲来我这里，真以为你爹不知道啊，你爸的家业看来都要毁在你手上了。”
“不对，不是还有比你小8岁弟弟吗，付叔真有先见之明。”江辞尘嘲讽道。
还没等付潇比枪还快的嘴出声，桌上的手机先响了。
付潇瞥了一眼后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抓过桌上的手机。
“这就是你惹我的下场，让我看看谁大晚上的给你发消息。”
付潇盯着手机，看着比玩游戏时还认真“不是叔叔阿姨，也不是我。”
“小鹿发来的。”付潇一字一顿道“江...哥？”
付潇抬起头不解地盯着沉着脸向自己走过来的人，江辞尘一把夺过手机，低着头回完消息转身就走了。
付潇还愣在原地。
小鹿？好熟悉的称呼...
陆默坐在床头静静地等对方回消息
叮铃，陆默点开微信，心中不由自主得生出一份期待。
三十分钟？这么快！
陆默的心砰砰的跳的更快了些，为什么比店铺刚开张时还要紧张。
陆默尽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紧接着就定了一个二十五分钟的闹钟，心里开始琢磨一会儿聊些什么不会冷场。
思考间，陆默却迷迷糊糊睡着了。
果然天生就不是思考的料。
“我去，不是吧老江。”
付潇回过神来，大步走到他对面，双手撑着餐桌，看着面无表情的江辞尘。
“你你你！你还玩替身文学啊！”
江辞尘放下筷子“非得是替身，本尊不行吗？”
！
“你找到他了？兄弟！
你这一路太不容易了，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说罢付潇拿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空。
口感怎么不对啊？付潇抿了抿嘴。
“我说怎么有一股酒味。”付潇变了脸色。
“江辞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喝酒的，你以前应酬的时候也都是能推就推。你忘了他最讨厌酒味儿了吗，既然现在找到他了，趁早戒了吧。”
是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爱喝酒的，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知道了，先吃饭吧。”
在餐桌上，付潇时不时地瞥向江辞尘，但他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吃饭。
在付潇第n次抬眸时，江辞尘再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了。
江辞尘放下碗筷，将屏幕按亮转向对面。
“吃饭时间还不到10分钟，你还要看几次？很好看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别问。”
“小江江你变了，我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的，现在连解我心头之惑也不行吗？”付潇委屈巴巴地说。
“不行。”江辞尘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有，吃完赶紧滚，我有事。”
“啊——小江江！你之前说我可以永远在这里的，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有吗，你记忆错乱了吧。”江辞尘毫不留情面。
“罢了罢了，我们的友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吾甚是感伤。”
“闭嘴。”
“好嘞！”
耳边男人模糊但熟悉的嗓音...消毒水味中混杂的机器滴滴的响声...窗外宽阔、正转身的身影...
别走…让我再看看你。
……
滴...滴滴...滴滴滴滴...
陆默猛地坐了起来，额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汗滴。
“怎么又是这个梦，看来真的要去看看医生了。”
陆默盯着还在响着的闹钟，陷入了自我怀疑“看来还要换个闹钟提示音了，每次听见寿命都要减一减。”
关掉闹钟后，陆默快速洗了个脸清醒清醒。
等到还剩一分钟的时候，陆默打了过去。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里是一道少年音。
“我不回去。”此时的付潇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了赖皮。
“而且我回去肯定又要我学这学那的，我不要回去。”
这时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小陆的。
被迫和自己弟弟通电话的付潇看见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乱说一通“小延，不跟你说了。我手机响了，我正在跟一个很重要的人通话，先挂了。”
“我正在跟一个很重要的人说话？”
付延之的手还扶着手机贴在耳边，阴暗的卧室里，仅有的手机光映出他的嘴唇微微上扬“是我吗，哥哥？”
另一边的付潇还浑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秉着一条好友的八卦大过天的原则，他摁住了通话键。
笑眯眯地朝着屏幕说道“小陆宝宝，是我呀，你还记得我吗？”
“啊？”陆默将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声音变了，长相也跟他发来的照片不一样。
“江辞尘吗？”陆默不信邪地询问道。
“啊？小陆宝宝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是付潇啊。”
我应该记得吗？
陆默干笑了两声“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好像不太认识你。”
“没关系，我们认识就够了。”这声音极其低沉，是从付潇身后传来的，而且距离极其近。
似乎还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吐出的气息。
鬼啊！！！！！！！！！
付潇从沙发上蹦起来的同时，将手机随手一丢“大哥行行好，我不跟队！”语气颤抖还带着哀求的意味。
陆默还在想如何补救这场面，听到那句话后眼前的场景陷入一片混乱。
哀嚎中还混杂着因疼痛而发出的一声闷哼，眼前陷入黑暗。
等视频里重新亮起的时候，出现的不是付潇那张天生笑脸，而是一张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骨相脸。
视频中的他看见自己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眼里的嘲讽也被温柔代替。
像严冬后的春天，让人主动卸下身上的负担，朝着那一缕温暖走去。
付潇看对面一直没有动静，便主动将埋在臂弯中的头慢慢抬起，发现对方正温柔地看着对方出了神。
666，川剧变脸不带我。这么温柔的眼神你为何从未给过我一瞬。
江辞尘关闭了话筒抬起头，又恢复了他熟悉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