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的天空脏数据越发厚重了，乌云一般沉沉的盖了下来，压迫感使得人胸口发闷。
姜流半跪在地，满头大汗水，脸色惨白，他左右紧紧攥着胸前的那枚砝码，大口喘着粗气—— 随着最后一缕杨依然的意识碎片收入铜砝码，那枚秦代衡器便传来细微的发烫感，像是在呼应他体内翻涌的情绪。
“意识波动 41%，超过安全阈值，红色警示。” 姜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的量子监测仪屏幕亮着刺眼的红光，“小流，不能再继续了，接下来再强行共振，不用等数据风暴，你自己先意识涣散了。”
姜流缓缓抬头，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嘴角一翘微微笑了笑，抬头擦了把汗又摸了摸胸前的砝码，胸口不停的起伏：“杨依然的碎片终于补全了，不久前我还发现她妈妈的意识碎片也在这里，还有赵姐的我也想试试，趁着时间还够……”
“我知道你想救所有人。” 姜浪上前一步抓住姜流的肩膀：“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 监视仪显示，你刚才意识共振产生的波动，已经惊扰了周边的脏数据，再拖下去……”
“哥，咱们还有多长时间？” 姜流打断他，目光死死盯着监视仪上的时间倒计时 ，一串红色数字正规律的跳动着，显示 “42:03:17”。
“现实时间不到四十二小时，可不周山的时间流速随时会变，数据风暴一旦到来，几十个小时，怕只一瞬间就过去。” 姜浪叹了口气，伸手想拉他起来，“杨依然的碎片已经完整，先带出去交给伊琳娜，剩下的……”
“没问题，时间还够。” 姜流躲开他的手，重新展开量子感知。淡橙色的感知力像水流般漫开，他按照杨依然母亲的音频频谱，扫过漫天漂浮的意识碎片，最终定格在一缕微弱的暖橙色光点上 —— 那是杨依然母亲的意识波动，“你看，还能捕捉到残迹，再给我一小时，保证能成。”
姜浪看着监测仪上持续攀升的波动数值，眉头拧成疙瘩。他知道弟弟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我帮你过滤脏数据，一旦意识波动超 45%，立刻停手。”
姜流点点头，强忍着内心各种脏数据带来的负面情绪，全力以赴的收集着杨依然母亲的意识碎片。
姜浪通过感知眼镜，看着与丝如缕的一根根闪着微光的意识流，迅速的往姜流胸前地砝码汇聚着，而不周山的天色更加阴沉了，山风卷着杂乱无章的意识碎片，让人一阵阵不由自主的心悸。
“小流，差不多了……”姜浪开口提醒着。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拐角传来。
赵阿乐闯进来时，脸色紧张，满头大汗，手里的银灰色仪器 “滴滴” 作响，屏幕上满是杂乱的红色波纹：“别等了！数据风暴要来了！”
“这么快！” 姜流猛地回头，感知力扫向天空 —— 原本还算稳定的黑色数据流突然变得狂躁了一些，像被搅动的墨汁，在铅灰色天幕下翻滚，“应该是小流长时间意识共振引起的……”
“不周山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人防不胜防！” 赵阿乐把仪器递到两人面前，屏幕上的波纹剧烈跳动，“空气里的量子波动已经散了，这是风暴前的信号，最多十分钟，这里就会被数据流淹没！到时候四十个小时，不过一瞬之间的事，太危险了！现在必须立刻撤出！”
姜流攥紧胸前的铜砝码，紧紧咬着牙关。他抬头看向姜浪，又扫过那缕暖橙色的意识残迹，目光及其坚定：“乐哥，你先带杨依然的意识数据走。” 他抬手按住个人终端，淡金色的光从屏幕下透出，“我把数据同步给你，交给娜姐，让她先给杨依然做意识移植 —— 再给我五分钟时间，杨依然母亲的意识碎片就在眼前，还差最后不到10%，我得试试……放心！保证在风暴来前撤。”
“你疯了？” 赵阿乐急得拍了下大腿，“五分钟？数据风暴说来就来，万一……”
“拯救者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乐哥，你先走。” 姜流微微一笑，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相信我，我心里有数。”
赵阿乐还想反驳，却被姜浪拉住。姜浪太熟悉自己的弟弟了，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看着弟弟眼底的光，想起他二十三次考核不放弃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就这么办，乐哥，执行命令吧，你去同步数据，我盯着他，五分钟一到，不管情况如何，都强行带走。”
赵阿乐点点头，没再说话，快速打开终端接收数据。淡金色的数据流像细弱的金线，在昏暗的不周山里格外显眼。
“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数据同步完成的瞬间，赵阿乐抓起终端就往传送门跑，背影很快消失在数据流的阴影里。
姜流重新跪回地面，量子感知力与意识共振，再次同时展开。暖橙色的意识残迹在感知中逐渐清晰，一缕缕往砝码方向汇聚，可就在即将补全时，最后几缕碎片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拽住，猛地往地底沉去，瞬间消失在黑色的数据流裂缝里。
“怎么回事？” 姜流猛地起身，感知力追着裂缝往下探，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虚无，一阵莫名的忧郁忽的涌上胸口，心脏好像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让他一时间脸色惨白。
姜浪凑过来扶住姜充，监测仪的屏幕对准裂缝：“是封渊。” 他的声音沉了些，“这些碎片被吸进封渊了 —— 只有被 AI 判定为‘完全无价值’的意识，才会被丢进那里。你没事吧？这里面意识碎片太多，先解除共振……”
“不可能！” 姜流愣住了，“杨依然妈妈，只是轻度精神抑郁，之前在神农庭的评测里，几乎都接近放行的门槛上，怎么会被判定成‘无价值’？”
他盯着那道裂缝，心底的疑惑像潮水般涌来 —— 封渊是姜浪提过的 “系统自生成轮回之地”，按说只收意识碎得拼不起来的人，杨依然母亲的情况，不该落到这步田地。
“时间不够了。” 姜浪看了眼监测仪，时间跳到 “34:58:22”，“时间流速越来越不正常了，这说明数据风暴就要来了，我们立刻得撤出去。”
“再等会儿。” 姜流突然转头，目光落在姜浪手里的终端上，“哥，给我赵敏姐的意识频谱。”
“你还想干什么？” 姜浪的语气瞬间变重，监测仪上的波动数值已经跳到 43%，“你的意识已经不稳了，再共振……”
“我就看看，不强行捕捉。” 姜流的声音软了些，指尖又摸了摸砝码，“赵敏姐是亦雪姐最好的朋友，她的碎片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亦雪姐 —— 就看一眼，找到痕迹咱们就走。”
姜浪盯着他看了几秒，终是抵不过弟弟眼底的执拗。他点开终端，调出一串淡蓝色的频谱数据：“只许看，不准碰。你的意识波动已经影响到情绪了，别被共振的负面情绪带偏。”
数据刚一调出，姜流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情绪涌来 —— 那是混杂着悲伤、愤怒与绝望的波动，像冰冷的潮水裹住他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双手死死攥住胸前的铜砝码，砝码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掌心发麻。
“别硬撑！” 姜浪赶紧上前扶住他，却见姜流突然睁开眼，眼底亮得惊人：“找到了！”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黑色数据流中，几缕淡蓝色的碎片正漂浮着，微弱却坚定 —— 那是赵敏的意识波动，与终端上的频谱完美重合。
“只是痕迹，没完整碎片。” 姜浪按住他的肩膀，监测仪的数值已经跳到 44.5%，“该走了，等下一次……”
姜流强打起精神，再一次通过量子意识共振对赵敏的意识碎片进行捕捉，那散碎的淡蓝色碎片，盘旋着汇聚着，顷刻间便汇集成线，流进姜流的砝码中。
天空一声脆响，好像惊雷一般，漆黑的天空，一道区大的裂缝正缓缓打开，透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紧接着一股劲风吹过，二人的衣摆都哗哗作响，姜浪手中仪表上的倒计时，正在飞快的跳动——风暴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