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咖啡馆的橘子蛋糕与延迟的晚餐
楼下的咖啡馆离研究所只有两百米，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落在门口的橘子树盆栽上，像给叶子镀了一层金边。林微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她熟稔地朝着靠窗的位置走去：“顾老师，这里视野好，适合讨论问题。”
顾行砚跟着坐下，刚想拿出文件，服务员就走了过来。林微没看菜单，直接笑着说：“两杯美式，再加一块橘子慕斯蛋糕，谢谢。”她转头看向顾行砚，眼里带着一丝俏皮，“我猜您会喜欢这个蛋糕，用的是进口的橘子酱，甜而不腻。”
顾行砚的指尖在文件上顿了顿。他确实喜欢橘子味的甜点，但沈知棠总说外面的蛋糕添加剂太多，每次都会自己在家做——用新鲜的橘子榨汁，混合着低筋面粉，烤出来的蛋糕带着淡淡的橘香，边缘还有焦焦的糖色，是林微点的这种慕斯蛋糕没有的烟火气。
“其实不用点蛋糕的，我们抓紧时间讨论问题。”他把文件推到两人中间，试图转移话题。
林微却没有立刻看文件，而是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递到他面前：“顾老师，尝尝嘛，就当是犒劳你这段时间的辛苦。你看，这个蛋糕的纹路，像不像我们研究的量子纠缠态示意图？”
顾行砚下意识地张嘴，橘子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冰凉的慕斯滑过喉咙，却让他莫名想起沈知棠做的热乎橘子派。他赶紧拿出笔，指着文件上的内容：“我们先看第三个参考方向，这里的参数设置，我觉得可以再优化一下。”
林微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地和他讨论起来。她的思路很清晰，提出的几个疑问恰好戳中了关键，顾行砚越聊越投入，不知不觉间，十分钟变成了一个小时。等他抬起头时，窗外已经完全黑了，手机屏幕上弹出三条沈知棠的消息：
“老公，糖醋排骨快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是不是在忙呀？我把排骨放保温锅里了，等你回来还是热的。”
“小橘子刚才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说想让你陪她玩拼图。”
顾行砚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赶紧给沈知棠回复：“抱歉，刚才和同事讨论工作忘了看手机，马上就回来。”他收起文件，起身想走，林微却突然叫住他：“顾老师，蛋糕还没吃完呢，你带回去吧，给小橘子尝尝。”
她把蛋糕打包好，塞进他手里，又拿起他没喝完的咖啡：“这个也带回去，晚上加班可以喝。对了，文件里的疑问我都记下来了，明天我们再接着讨论。”
顾行砚接过蛋糕和咖啡，心里一阵复杂。他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林微的热情像一张细密的网，让他下意识地陷入，忘了自己早已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回到家时，玄关的灯亮着，小橘子穿着睡衣坐在换鞋凳上，手里抱着一个橘子形状的拼图。“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她扑进顾行砚怀里，鼻子抽了抽，“妈妈说你在忙工作，可我等了你好久。”
沈知棠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橙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个保温锅：“回来啦？我把排骨热一下，你先陪小橘子玩会儿拼图。”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责备，却让顾行砚更加愧疚。
他把蛋糕和咖啡放在鞋柜上，蹲下身陪小橘子拼拼图。小橘子指着拼图上的橘子：“爸爸，这个橘子少了一块，你帮我找找好不好？妈妈说，找到最后一块，我们就能一起吃橘子蛋糕了。”
顾行砚的目光落在鞋柜上的橘子慕斯蛋糕上，喉咙动了动，没有说话。
吃饭时，沈知棠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你最近是不是很累？看你脸色不太好，明天我给你炖点橘子银耳汤，补补身体。”
“不用了，你别太累了，”顾行砚避开她的目光，“实验室有咖啡机，我白天喝咖啡就好。”他没说，林微每天都会给他带一杯加了两勺糖的美式，也没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喝沈知棠泡的橘子茶了。
那天晚上，小橘子睡着后，沈知棠在整理玄关时，看到了那个打包好的橘子慕斯蛋糕。她拿起蛋糕盒，看到上面印着咖啡馆的logo，又看了看旁边没开封的咖啡，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没有问顾行砚蛋糕是谁送的，只是默默地把蛋糕放进冰箱，和自己做的橘子派放在一起——一个精致冰凉，一个温热朴实，像极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
